第365章 分水
作者:姬澹清    更新:2025-12-18 04:14
  第365章 分水
  “诸神在上!”兰诺德长出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一个夹杂著惊讶和宽慰的真切笑容,“我还以为我看错了!刚才看著你的背影就觉得好像非常熟悉,但万万没想到真的是你!”
  他大步走上前,似乎想拍拍凯文的肩膀,但看到凯文手上沾著的油污和那副沉稳甚至有些陌生的姿態,动作中途又停了下来,只是用力点了点头。??÷鸿!_特#小?`说{2网?-| {1首>|发?,
  接著,他回答了弟弟的问题,“我去参加了培提尔大人在月门堡举办的比武大会,之后被选中,成为了一名守护劳勃公爵的飞鹰卫—算起来,我也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回去过分水村了。”
  凯文沉默地听著,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父亲父亲身体还好么?”
  “还是老样子。”兰诺德的回答简洁直接,“头髮灰白得更多了,但身体依旧硬朗,挥得动剑,骑得了马。”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补充道,“妈妈倒是经常会提起你,担心托马斯叔叔有没有把你照顾好。”
  凯文点了点头,似乎鬆了口气。不过兰诺德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像个严厉的兄长一般问道:“你呢?凯文,这几年你去了哪里?你怎么就-就没让人往家里送一封信?父亲他很担心你。我们都以为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担忧和后怕都写在眼里。
  “哦。”凯文发出一个短促的音节,听起来似乎有些冷漠。他移开视线,看向旁边的火炮。
  “我和托马斯叔叔的船遇到了风暴。还没抵达厄斯索斯,船就碎了。托马斯叔叔失踪了,再没找到。我被海浪推上岸,靠著一个空的葡萄酒桶活了下来。”
  他耸了耸宽厚的肩膀,“你看,我那时候一无所有,连下一顿饭在哪里都不知道。哪里还想得起,或者有能力,给家里寄信?”
  他的目光重新投向兰诺德,兄长,你是否能理解这种落魄?
  兰诺德避开他的目光,再次警了一眼那些安静等候、对凯文明显保持著尊敬姿態的金色黎明土兵。
  他的眉头皱了起来,怀疑的神色取代了之前的关切。
  “你现在可不像身无分文的样子,凯文。这些士兵他们对你很恭敬。你在这支队伍里,担任军官?”他有些著困惑。
  他虽然听说过一些关於金色黎明的事,但了解得並不深入,更不知道凯文在其中真正的地位,凯文看著哥哥脸上纯粹的疑问,一瞬间,一种复杂的衝动涌上心头。
  他想告诉兰诺德,告诉这个从小被他视为追赶目標的哥哥,那个把分水村和父亲那点骑土荣耀看得比天还大的乡下小子早已死了。
  他想大声说,自己如今追隨的是一位真正顶天立地的英雄,参与著一项足以改变世界格局的伟大事业,他所见所经歷的,远比谷地骑士的比武和守护村庄的职责宏阔千方倍。
  但那衝动只存在了一剎那。话到了嘴边,又被咽了回去。
  那些经歷和感悟,似乎无法,也不必对眼前这个穿著谷地服饰、带著飞鹰卫徽章的兄长言说。
  他最终只是简单地確认道:“是的。我现在为光明使者效力,负责为他指挥炮兵部队。”他的语气恢復了之前的平淡。
  “炮兵?”兰诺德的脸上露出纯粹的困惑,这个词对他而言完全陌生。他重复了一遍,试图理解,“那是什么—东西?一种新的步兵方阵?”
  “不。是操作这种武器的部队。”凯文用手中的小铁锤隨意地指了指身旁那尊青铜火炮,“我们叫它『火炮”,或者『光明之剑”。”
  兰诺德的视线跟著锤头,落在那根巨大的、架设在木製炮架上的精钢管子上。
  他之前確实注意到了这个奇特的金属造物,但只以为那是某种工程器械或特殊的运输工具。
  “火炮—”他喃喃道,走上前仔细打量著这冰冷的造物,伸手摸了摸冰凉的炮管,“我还以为这是某种新奇的攻城器械或者只是装饰。?h′u?l,i*a?n¢w^x,.\c?o_m+这这东西要怎么用?”
  作为一名骑土,他的好奇暂时压倒了对弟弟近况的探究。
  凯文用锤柄轻轻敲著自己的皮质裤腿,发出沉闷的声响。
  “过程不复杂。把定量火药从炮口装进去,塞紧,再放入炮弹。炮身后面有个小孔,插入引信。点燃引信,火药爆炸,就能把炮弹从炮口推出去,砸向远处的敌人。”
  他试图用一个对方能理解的概念来解释,“你可以把它想像成一种——-威力巨大、射程极远的巨弩。只是它用的不是弓弦的力量,而是火药。”
  “巨弩——-弩炮。”兰诺德低声重复著,他见过城堡上的守城弩,但那粗大的箭矢和眼前这个沉重金属疙瘩能发射的东西似乎完全不是一回事。
  从未真正经歷过大型战阵的他,很难想像这种新式武器究竟能发挥何种作用,那概念有些模糊,甚至显得有些.不真实,缺乏刀剑相交的直接衝击力。
  不过,那似乎也並不重要了。此刻更重要的是,他在这远离故乡的城堡里,遇到了失散许久的亲弟弟。
  儘管童年时多有打闹爭执,儘管他十几岁就离家成为侍从,与凯文相处的时间並不多,但血脉的联繫终究难以割捨。
  看到凯文不仅活著,而且似乎在这支神秘的队伍里混得颇有声色,兰诺德內心深处还是涌起一阵由衷的高兴,冲淡了先前的那点陌生感和疑虑。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夕阳已经沉下去大半,暮色开始浸染天空,庭院里的阴影愈发浓重。
  他转向凯文,语气变得轻快了些:“快到晚上了。我听说码头那边有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小酒馆,麦酒据说是用山泉水酿的。怎么样?我们兄弟俩一起去喝一杯?我请客。”
  他脸上扬起期待的笑容。
  “好”凯文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要答应,和多年未见的兄长喝一杯,听起来很自然。但他立刻想起了早已安排好的事情,话头戛然而止,“——.不行。”
  他摇了摇头,语气遗憾地回答道,“今晚不行。我已经有约了,是公事,恐怕要弄到很晚。”
  兰诺德眼中的期待迅速黯淡下去,被失望取代。
  他下意识地揣测,这是凯文真实的理由,还是仅仅是不愿与自己这个突然出现的兄长共处的託辞?
  他看著凯文一一比自己更高大,更结实,在这支纪律严明的队伍里显然手握一定的权力一一发现自己並没有什么立场或办法去强求。
  他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明天呢?”他不放弃地又问了一句,声音里还存著一丝希望。
  “明天一早,部队就要开拔出征。”凯文饱含歉意地说道,“是光明使者亲自下达的命令。我无法更改。”
  兰诺德沉默了一下,最终只是理解地点了点头,將那点失望悄悄掩藏起来。
  “我明百了。军令如山。”他努力让语气显得轻鬆些,“我们飞鹰卫应该会在这里驻留,直到培提尔公爵返回赫伦堡。如果你之后·—哪怕只有一点点空閒,凯文,一定来找我。我们好好聊聊。”
  凯文看著兄长眼中那份努力掩饰却依然可见的失落,內心深处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其中甚至夹杂著一丝微妙的、近乎胜利感的爽利。
  他压下那丝异样,脸上露出诚恳的表情,郑重地点了点头:“好的,哥哥。一定。下次一定。”
  兰诺德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抬手拍了拍凯文的臂膀一一这次没有犹豫一一然后转身,拖著略显沉重的步子,朝著庭院出口走去。
  直到兰诺德的背影消失在拱门之外,凯文才收回目光。他俯身,重新拾起那柄沉甸甸的铁锤。
  然而,此刻的心境却已无法像之前那样完全沉浸在工作的专注与平静之中。兄长的出现,像一块投入湖面的石头,搅动了他沉淀已久的记忆。μ天′\禧?$¥小/`:说μ网?# `已±?发¢布3最?新?章£&节D#
  童年时分水村的景象,父亲严厉却也不乏关爱的教导,兄长离家时自己那份混合著不舍与嫉妒的心情—那些原本以为早已模糊甚至被刻意遗忘的片段,此刻却异常清晰地一幕幕浮现在脑海里。
  他一下一下地敲打著炮架,金属碰撞声在暮色中迴荡,仿佛在为他纷乱的思绪打著节拍。
  他回想起母亲温暖的怀抱,父亲在手把手教他握剑时掌心粗糙的触感,以及送他去圣堂学习读书写字时那双期望又无奈的眼睛。
  即使最后,父亲將他交给托马斯叔叔,准备带往狭海对岸成为一名僱佣骑土,如今想来,似乎也很难再去苛责什么。
  谷地的安达尔人骑土家族,歷来便有次子或无法继承家业的子弟渡海谋生的传统。
  他的父亲,约翰·特纳,只是分水村一位普通的守护骑士,不像培提尔·贝里席公爵的父亲那样,拥有一位身为河间地守护的老友可以倚仗。
  父亲没有能力为他铺设一条通往荣耀与富贵的坦途。能为他备好一匹马,置办一把像样的剑,或许已经是那位老人所能做到的极限。
  一个男人的前程,终究是要靠自己的双手和手中的剑去搏杀的。凯文自己一直以来不也是这么认为,並且身体力行的吗?
  只是现在,他手中的“剑”不同了,他所效忠的对象和追求的事业,也早已超越了父亲和兄长所能理解的范畴。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机械地重复著敲打和调整的动作,直到一个年轻的声音在他身边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凯文。”
  凯文停下手,抬起头。是老师的侍从,塔克·夏普。少年站得笔直,面对长官有些志忑。
  “晚餐已经准备好了,”塔克报告道,“光明使者大人请你过去。”
  凯文点了点头,將铁锤轻轻放在炮架旁。他直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然后跟著侍从离开了渐渐被夜色笼罩的庭院。 晚餐被安排在主堡一楼大厅旁的一间小厅里。
  这里比宏伟却阴冷的主厅要显得舒適不少,壁炉里燃烧著旺盛的火焰,驱散了石墙的寒意,空气中漂浮著烤肉和刚出炉麵包的香气。
  凯文迈步走进小厅,目光扫过室內,才发现今晚的餐聚並非只有他和老师两人。
  长桌的主位上端坐著的,自然是他的老师,光明使者刘易。
  而在老师的对面,则坐著那位令人望之生畏的石心夫人一一凯特琳·徒利,她枯稿的身影在跳动的火光下显得有些诡异,沉默如同墓碑。
  更让凯文有些意外的是,在石心夫人的下首,还坐著一位年轻的陌生女孩,那女孩年纪很轻,看上去大概比凯文还要小上几岁。
  她穿著一身质地良好的深蓝色羊毛长裙,领口和袖口绣著精细的银色纹样,长长的棕色头髮夹杂著枣红色的髮丝,並且梳理得一丝不苟,柔顺地披在肩头。
  她的容貌十分美丽,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得如同瓷器娃娃。
  凯文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隱隱觉得这女孩的眉宇间,似乎与他记忆中、红色婚礼之前的凯特琳夫人有某种模糊的相似。
  “凯文。”
  刘易的声音响起,凯文望过去,看到老师正皱著眉头打量他。
  他顺著老师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一沾著油污和灰尘的皮外套,干活时挽起袖子露出的沾著黑色污渍的手臂,以及显然与这间温暖餐厅格格不入的隨意装扮。
  “你就穿著这一身来了?”刘易的语调抬高了些,“未免太失礼了。
  凯文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辩解道:“可是,老师,你派塔克来叫我时,並没有提醒我需要更换衣物。”
  他觉得这指责有些没来由。
  “所以,这倒是我的疏忽了?”刘易挑起一边眉毛,语气里听不出是玩笑还是认真。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只是摆了摆手,“先坐下吧。”
  然后他转向石心夫人,语气变得缓和而尊重:“还请见谅,凯特琳女土。我这个学生长期待在军营和工场里,整日与土兵和铁器为伍,恐怕已经快要忘记在一位真正的女士面前应当保持的礼仪了。”
  凯文在心里暗暗嘀咕,明明是老师你自己什么都没说明白,现在倒把责任推到我头上。
  但他面上不敢显露,尤其是在石心夫人面前。
  他转向那位沉寂的夫人,依循著童年时学到的、几乎快要遗忘的礼节,微微欠身:“请你原谅,凯特琳夫人。如果允许,我可以立刻去换一身更得体的衣服。”
  石心夫人动了动。她用那双可怕而空洞的眼睛看向凯文,被撕裂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破碎,却异常清晰的声音:“不必——凯文队长。”
  她选择使用他在北境军队中的旧职衔来称呼他,这既是一种承认,也巧妙地避开了他並非骑土的身份,“我们——已经相识很久了,不是么?况且,光明使者给予了我——难以回报的帮助。也正因为光明之道—在谷地的传播,才让我—得以再次见到我的女儿。”
  她的声音虽然难听,內容却很和,“所以—.不必在意这些—虚礼。”
  “你的女儿?”凯文的注意力被这句话吸引,目光再次落向那位陌生的美丽少女,困惑浮现在脸上。
  他记得史塔克家的小女儿,那个像假小子一样的艾莉亚·史塔克,似乎並非长这个样子。
  “我记得艾莉亚小姐——似乎—
  “这是珊莎。”
  刘易轻轻抚了一下额头,似乎对自己学生在这方面近乎迟钝的直率感到有些无奈,他出声介绍,打断了凯文可能更失礼的猜测,“艾莉亚的姐姐。珊莎·史塔克小姐。她先前被培提尔大人从君临救出,之后化名“阿莲·石东”,一直跟隨培提尔大人在谷地生活,直到最近才抵达这里。”
  “从君临城—”凯文喃喃道,他对那座遥远的都城几乎毫无概念,於是很自然地转向老师,“老师,我还没去过君临。”
  刘易沉吟了一下,似乎在想如何接话,他最终说道:“我倒是去过一次—-不过行程仓促,没能进入红堡內部。”
  他的目光转向一直安静坐著的珊莎,巧妙地將话题引向她,试图让气氛更融洽些,“珊莎小姐,据说红堡极其宏伟。它真的如同歌谣和传说中描绘的那般壮丽吗?”
  作为一名受过严格贵族教育的淑女,在没有被直接询问时,珊莎·史塔克始终保持著得体的沉默。
  她坐姿优雅,脊背挺直,用餐的动作细微而安静,像一只小心翼翼汲取水分的小鸟。
  听到刘易的问话,她轻轻放下手中的银质餐具,拿起旁边的丝绸手绢细致地擦了擦嘴角,然后又端起盛著红葡萄酒的杯子,极小口地啜饮了一下,清了清嗓子,这才抬起那双湛蓝的、曾经充满梦幻如今却沉淀著太多东西的眼睛。
  “红堡確实非常庞大,结构复杂,”她的声音柔和而动听,每个词的发音都清晰標准,“虽然就其规模和歷史而言,或许无法与眼前的赫伦堡相比,但毫无疑问,它是我所见过的最为华丽和威严的城堡。”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珊莎·史塔克用她柔和的嗓音,细致地描绘起她在红堡度过的那段时光。
  她讲述著高耸的塔楼、悬掛著巨大织锦画的漫长迴廊、栽种著奇异卉的內庭园,以及可以俯瞰黑水河的露台。
  她的描述起初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对往昔繁华的怀念,但渐渐地,那层光彩褪去,露出底下残酷的真实。
  她回忆起自己初到君临时是何等天真愚蠢,满心以为自己步入了歌谣中的天堂,而乔佛里国王就是那位命中注定的王子。
  隨著她讲述父亲被捕、最终被斩首於贝勒大圣堂前的台阶上,她声音中的温度逐渐冷却。
  她描述著自己如何从幻梦中惊醒,坠入深渊,同一个乔佛里如何从“王子”化身为以折磨和羞辱她为乐的恶魔,那些看似华美的厅堂如何变成囚禁她的镀金牢笼。
  女孩平静的敘述下隱藏著的痛苦与恐惧,让刘易面露感慨,不时发出轻声的嘆息。他能够想像那对於一个怀揣梦想的少女意味著什么。
  然而,坐在对面的凯文,虽然安静地听著,內心却並未產生太多共鸣。
  过去近两年在河间地的征战与见闻,早已磨礪了他的心肠。他亲眼见过、听闻过太多惨剧,许多村庄被焚毁,无数家庭破碎,女孩们遭遇的命运远比失去贵族头衔和华丽衣裙更为悽惨,其中不少还是在弥留之际被他亲手从废墟或荒野中救起的。
  相比那些赤裸裸的、鲜血淋漓的生存苦难,一位贵族小姐在宫廷中遭受的心理折磨和屈辱,儘管不幸,却似乎隔著一层无形的屏障,难以触动他坚硬的內心。
  因此,他的注意力更多地放在了面前的食物上。不得不说,赫伦堡厨房的手艺確实远胜於金色黎明行军炊事班(这是刘易引入的新编制)弄出来的大锅饭。
  他专注地切割著盘中的烤肉,品尝著加入蜂蜜和香料的燉菜。
  刘易警了一眼自己这位埋头苦干的学生,心里掠过一丝后悔。
  他原本想给凯文一个“惊喜”,或许还带著点撮合的意思,所以事先没有明確告知他今晚的场合和珊莎小姐的存在。
  但现在看来,这显然是个失策。他总不能当著两位女士的面,直接点明希望他和珊莎小姐多多接触的意图。
  於是,在珊莎的一段敘述暂时告一段落时,刘易找到了机会开仆。
  他转向凯文,很自然地说道:“凯文,我和凯特琳女士还有些閒於军务和谷地局势的事情需要商討。我看你也吃得差不多了。赫伦堡的歷史悠久,夜景想必也別有一番风味,虽然寒冷,牧室內迴廊走走也不错。不如你陪珊莎小姐出去散散步?顺便给她介绍一下我们金色黎明的信念?珊莎小姐初来升到,对这里的一切都还很陌生。”
  凯文刚刚叉起一块烤肉送到嘴边,闻言动哲顿住了,脸上露出明显的迷茫。
  他转瓦头,几乎能透瓦厚厚的石墙听到外面呼啸的北风声。这大冬天的夜晚,寒风颳瓦爭堡废墟就像鬼雀一样,有个么好散步的?
  而且他对赫伦堡的了解仅限於军事布防和演练操场,哪里能导游?
  他张了张嘴,本能地想要找理由推拒。
  然而,不等他开你,珊莎·史丝克却率先站了起来。她的动轻盈而盾雅,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略显羞涩的微笑。
  “是的,我確实吃得有些日了。如果凯文毫长不嫌麻烦,愿意保护我在爭堡里稍微走一走,我会非常感激。”她说著,湛蓝的眼晴望向凯文,目光中带著一种锦粹的、让人难以拒绝的请求,“可以吗?凯文毫长?”
  凯文看著珊莎那双清澈的眼睛,又臀见老师投来的、带著明確指示意味的严厉眼神,到了嘴边的话只好咽了回去。
  他放下餐叉,站起身,略显生硬地点了点头:“当然可以,珊莎小姐。这是我的荣幸。不瓦——”他老实地补充道,“我对赫伦堡的內部构造其实也並不熟悉,如果迷了路,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珊莎微微笑了一下:“探索未知本身也是一种乐趣,毫长。”
  於是,两人向刘易和石心夫人行礼告辞。小餐儿厚重的宇门在他们身后閒上,將炉火的暖意和长辈的目光隔绝在內。
  门扉合拢的声响迴荡了一下,隨后小儿里陷入了一阵短暂的沉默。
  石心夫人一一凯特琳·史丝克,缓缓地转瓦头,用她那双向来充斥著死亡与怨恨、此刻却掺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的眼睛,望向刘易。她那受损的喉咙里发出低沉而沙哑的问话:
  “你—究竟都教了他们些么?
  刘易沉默了片刻,壁炉的火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轮廓。他抬起眼,迎上凯特琳的目光,声音平稳而深沉:
  “虔诚的信仰。以己——对世人的大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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