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作者不详    更新:2021-11-29 08:02
  沙漠之鹰的枪口冲着一把椅子指了指。他知道如何运用武器,不管眼睛好不好。
  邦德服从了,坐下并把右手背在椅子后边,椅子是十八世纪威尼斯家具的小小的复制品,有一个五颜六色的雕花靠背。
  “因此。”这个抓住了伊丝的家伙把她转过去,面对坐着的邦德。“因此,你是新的万尼亚,对吧?而这位是新的伊格?”
  “你都和他说了些什么,我亲爱的?”邦德勉强作出个笑容。
  “什么也没有!”她试图摇摇头,但那个戴着一对瓶子底并拿着沙漠之鹰的男人用枪顶在她的脖子后面使她没办法动。
  “告诉你。 ”邦德把手伸向背后,随便地顺着脊背向下,触摸到ASP的枪托。“咱们这么说,你告诉我们你叫什么,我们没准和你交换点秘密,你说怎么样。”
  他似乎在考虑,嘴张了几次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好的。”邦德笑了。他的指尖触到了他夹克衫里面的家伙。“那么就简化一下,我来告诉你你是谁,行不行?”
  他看见那人紧握的手放松了片刻。
  “我认为你是世界著名的致幻药物博士,众所周知的奥斯卡·沃姆勃格;有时也叫乌尔里希·沃斯,还有一个化名是马勃。我同样认为你应该对我的一个朋友的死负责。你知道他名宇是万尼亚,对吗?”
  这个握枪的人嘴张开的时候,邦德从他的椅子上蹿了起来。
  第四节 死亡从口入
  最后当他的手指弯过来握住ASP的枪把时, 他的双脚用了点力,使身体离开了椅子,并稍微转了一个方向,于是沃姆勃格只能笨拙地转动身子,才可以既不放松伊丝又继续用枪逼住邦德。
  他把双脚尽量地往后收,几乎收进了椅子下面,这样给了他最大的力矩把自己弹向前方。他在空中停留的一刹那把手枪拔了出来,但武器只能是迫不得已的选择,他要让沃姆勃格活着,还要能说话。况且枪响之后,酒店经理很可能去报告警察。德国的警察对敢于在肯派玩枪的人是不会轻易放过的。而且如果德国情报局发现了英美的情报机关在他们的地盘上活动,他们肯定会撕破脸的。谁都知道联邦情报局对这一类事件的敏感程度,尤其是在统一之后。
  当他移动到右边时,他把左腿的小腿一收,然后用他全部的重量射了出去:他的皮鞋后跟重重地踢在那只握着沙漠之鹰的手上。
  他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然后是痛苦的呻吟。那一声受惊后的尖叫声则是伊丝发出来的,武器掉在了地板上。当他双脚落地站稳时,面对着的是一脸痛楚、眼神不济的沃姆勃格,后者已经放开了伊丝,抓住他那只受伤的手,极度痛苦地哀嚎着。
  邦德用左脚把沙漠之鹰踢到房间的另一边,抓住沃姆勃格的两只手,然后拧住他的领带,使衬衣领子紧紧地卡在他的脖子上,他的眼睛开始向外凸出,脸涨得通红。
  “捡起手枪,伊丝!把门锁上,坐在那儿!”他抬头示意在门附近的一张椅子。当邦德把沃姆勃格提起来转身塞进一把椅子时,他浑身散发着一股发了霉的小麦和大蒜的气味。
  沃姆勃格还在呻吟,握紧着他的手,拼命地喘着气;最后他终于吸足了一口气,喘息得不那么剧烈了,但面颊仍因疼痛而痉挛着,过了一会,抬起头,又接着喘息着,像一条脱离了水的鱼。他盯着邦德暴怒的眼睛。“下手吧。”他提高了声音,近乎于歇斯底里,从他那受伤的喉咙里挤出来类似于鸡的叫声。“下手吧!杀了我。这就是你们来的目的。”
  邦德的声音平静而安详。“凭什么你认为我们会那么干,奥斯卡?”
  “凭什么?别把我当傻子……啊……我称呼你万尼亚,对吗?除非你告诉我一个别的名字。”
  邦德点点头。“万尼亚没有错,不过要是万尼亚让你感觉什么地方不舒服,你可以叫我詹姆斯。自从那起由于你的责任而造成的死亡之后,你肯定对这个特殊的名字感觉不舒服。”
  “什么是……?”
  邦德拖过一把椅子,坐在沃姆勃格的对面。“看,奥斯卡。”他向前探了探身子,用肘支在膝盖上,右手仍然握着枪,表情严峻,而他的声音低得几乎成了耳语。“奥斯卡,你生来不是个使用暴力的人,对不对?你更多的是属于脑力间谍。看见你的手里有武器,真让我很吃惊。”
  沃姆勃格摇了摇头。“那是不得已的时候,”他说。这句话似乎解释了一切。
  “我向你担保,没有人要你死。实际上,我们非常愿意你们都活着。我们要卡鲍尔的人全活着。你们原来的上级,万尼亚和伊格,都死了。你是知道的。”
  这个上了年纪的、近视、现在又缩成一团的人极快地点了点头。
  “好的。我们从伦敦和华盛顿来接替他们,接替原来的万尼亚和伊格。我们需要你。需要你们全部。”
  “可是为什么你们的人几乎把我们赶尽杀绝?”沃姆勃格看上去恢复了一些自信。“每次一个,甚至在苏菲被告知要坚持到最后一个人之后。每次你们从我们中挑出一个,然后杀死。当然,我并不怕死。一切都过去了,下手吧。”
  “我一点也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一段较长时间的沉默后,沃姆勃格用他嘶哑的声音说,“好的,你说你们站在卡鲍尔一边。拿出证据来。”他向后靠在椅子上,他因手腕的疼痛而脸色灰白,手腕已经开始肿了起来。
  邦德点了点头。离开伦敦之前,曾向他们传授过检测忠诚密码。“这些人深藏不露, ”M说过。“没有一个卡鲍尔的成员知道其他人的个人暗语的顺序,甚至就算有人打人卡鲍尔, 也不大可能会把IFF组码序列破译出来。他们藏得不是一般的深。他们甚至相互都不通气。”IFF是“识别朋友或敌人”的缩写。
  邦德飞快地在脑子里搜寻他在伦敦曾背过的词句, 并记起了当他研究IFF密码时他曾想过,这事来的奇怪,奥斯卡·沃姆勃格得到的是受人尊敬的爱尔兰诗人的三行诗。应对的三行诗也是出于同一位诗人,只是摘自完全不同的另一首诗。他想,也许哥德的诗对于德国人更适合,但后来他想到,英语对于卡鲍尔的特工来说就是外语,因此他们得到的都是不列颠、美国、或者像这一个,是爱尔兰诗人的诗。
  “给我你的识别密码,”他温和地说。于是沃姆勃格磕磕巴巴地背道:
  难道是因为它使野鹅飞向四方
  灰色的翅膀追逐着每一次潮汐,
  为了它洒出了一腔热血。
  邦德作了回答,当他背诵时,只见沃姆勃格突然吸了口气,眼睛瞪大了:
  一次又一次的采摘
  银色的苹果是月亮,
  金色的苹果是太阳。
  “怎么样,奥斯卡。可以了吗?我们还要继续读这些天书?”
  奥斯卡诅了个古老的德国咒语,他的眼睛依然瞪着。“能知道这些,你必须是……”
  “是的,我必须是。”邦德微笑了。“你们这一小撮间谍的精英们,难道就从没有想到过要交换识别密码?或者你们全凭相互的信任,在发现被人耍了之后再大发雷霆。”
  沃姆勃格愣了一会,然后说:
  “看,我保持着忠诚。我做我该做的事,我们都被告知,如果有紧急情况,苏菲就一定会传出话来。如果苏菲不方便,就会是海姆罗克,接下来是巴那贝。这之后就以字母顺序排列。海姆罗克和巴那贝现在都死了,可苏菲还活着,而且……”
  “还有多少不在了?”
  “难道你们不知道?”
  “知道一些。那些自然死亡的。在伦敦和华盛顿我们数过,大约你们有10个人还在。”
  “哪10个?”
  “克莱斯特、阿里尔、克里本、卡维勃、奥凡、泰斯特、苏菲、普克、马勃和道哲,”邦德逐一数过,沃姆勃格点着头。
  “一个星期之前这个数字基本正确。我们也不知道更多。但克里本肯定不在了。他们枪杀了他,在罗马。光天化日之下,就在圣彼得广场。在报上有不到半英寸厚的报导,伦敦或者华盛顿居然没有人收集到这些,实在让我很吃惊。两天前,我知道奥凡被人从威尼斯的大运河里捞了出来。那件事甚至没有见报,但苏菲告诉了我。”他突然停止,好像又有一些想法搅得他良心不安。“告诉我苏菲的真实姓名。”
  “普莉克希·西蒙。”
  他又点点头,像个审判员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甚觉欣喜。
  “那么说,是普莉克希发出的遣散命令?”
  “呀,是的。普莉克希打电话给我们每一个人,传达了同一个信号。”他浅浅地一笑。 “Nacht und Nebel。就是收摊和遣散的信号。夜与雾,像是瓦格纳的,也像是希特勒的。你刮掉了瓦格纳,就看见了纳粹。”
  在1941年的二战期间,希特勒颁布了臭名昭著的“夜与雾法令”,是针对被占领国的抵抗运动,用于提供镇压方式的法令。根据这一法令而被捕的人士都消失在“夜晚的雾中”。甚至死于集中营或监狱中的人也永远不会让世人知道,而希特勒置自己于这个法令之外,它是以他的陆军总参谋长威廉·凯特尔的名义颁发的。
  “我们觉得是个小小的、但令人不快的笑话。”沃姆勃格打算笑一笑,却使整个脸变成了一副痛苦的怪样。
  “因此你们就四散而逃了?消失在‘夜与雾’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