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接了箭，指尖摸过箭杆上的刻痕——那是扈三娘自己刻的，每打胜一场仗就刻一道，如今己有二十多道了。/E`Z^小+说￠罔* ′首￠发~“去吧，小心着点。”
  扈三娘翻身上马，身后的十个弟兄也跟着上了马，马蹄踏过石板路，往城外去了。
  武松和岳飞带着人在城里转了转。街面上的铺子都开了，卖布料的老板娘正给个大武的兵缝衣裳，兵说要宽点的袖子，好干活；卖农具的老板蹲在门口，教个金国的小伙子用锄头——小伙子是归降的金兵，昨天刚分到地，手里攥着锄头，手心都红了，却笑得咧开了嘴。
  “你看那小伙子，”岳飞指着他，“昨天臣见他时，还攥着刀不肯放，说怕大宋的人杀他。后来给他分了地，又给了袋麦种，他抱着麦种蹲在地里哭，说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好的种子。”
  武松想起泉州湾的老婆婆，那天救她时，她抱着个破陶罐，罐里只剩半把米，说“要是能有口饱饭，死也值了”。如今这城里的人，不管是宋人还是金人，不都盼着口饱饭、安稳日子么？
  转到粮仓方向的街口时，忽然听见有人吵起来。是个大武的兵和个金国的老汉，围着辆牛车争得面红耳赤。那牛车上装着些干草，兵说干草得先给归降的金兵分，他们刚分到地，得养牛耕地；老汉急得首跺脚，说他的羊快饿死了，干草再不分给羊，羊一死，他孙子就没奶喝了。,6*妖*看¨书`罔- ¨首*发′
  几个百姓围在旁边劝，有大武的也有金国的。“兵小哥通融通融吧，老汉就三只羊，够吃两天就行。”
  “老汉也别犟，金兵刚分了地，没牛耕地，来年哪有粮？”
  武松往前走了两步，刚想开口，却见那兵忽然从怀里摸出个麦饼，塞给老汉：“老汉，这饼你拿着。我这干草先分你一小捆，够你的羊吃两天。剩下的我得给金兵送去——他们昨天还帮我修了漏雨的屋呢，得讲道理不是？”
  老汉捏着麦饼，愣了愣，忽然把麦饼往兵手里塞：“我不要你的饼，你吃。我家还有点陈米，熬粥够喝。干草你分我半捆就行，半捆够了。”
  两人推让着，围看的人都笑了。有个妇人从篮子里摸出两个菜团子，递给老汉：“拿着吧，我家娃多蒸了两个。”有个金国的汉子解开腰间的皮囊，倒出把炒豆给兵：“这个你吃，赶路饿。”
  武松站在旁边，看着那兵和老汉分了干草，一人牵着牛，一人扛着草，往不同的方向走了，背影在阳光下凑得很近。他忽然觉得，扈三娘要去探的黑风口，完颜烈记的粮仓，岳飞算的粮数，其实都不如这街角的推让实在——太平哪是靠人谋划出来的？是靠你给我个麦饼，我给你把炒豆，凑出来的。_新¨丸+夲?神-占~ ￠醉￠新?漳!节￠埂`辛/筷·
  傍晚时，驿站院外的老槐树忽然“咚”地响了一声。武松正在案前看岳飞送来的军情，听见声响，腾地站起来就往外跑。
  老槐树下，一支短箭钉在树干上，箭尾绑着块红布条，在风里飘得欢。
  扈三娘是后半夜回来的。她脸上的灰还没擦干净，眼角破了点皮，沾着血痂，却笑得眼睛都眯了：“陛下，成了！耶律楚今晚后半夜就运粮，带了五十辆马车，一百个亲兵护送。他怕被人发现，选了丑时走黑风口——那时候最黑，岗哨也换得松。”
  她从怀里摸出张纸，是用炭笔画的图，歪歪扭扭却清楚：“这是黑风口的岗哨位置，左边山坳里有个破庙，能藏人。亲兵的刀都佩在腰间，没带弓箭——耶律楚怕他们射箭惊了马，耽误运粮。”
  岳飞凑过来看了图，手指点了点破庙的位置：“臣带两百人去破庙藏着，等车马进了黑风口，就从山上往下冲。亲兵没带弓箭，咱们的人带些弩箭，先射他们的马，马一乱，人就慌了。”
  “我也去，”扈三娘把箭囊往肩上紧了紧，“我的箭准，能射断马车的缰绳，缰绳一断，车马就堵在道上，想跑都跑不了。”
  武松看着图上的黑风口，又想起那粮仓里的粮——够三城百姓吃两年呢。他伸手拍了拍案：“就这么办。岳元帅带两百人，扈将军带五十人，丑时动手，记住，别伤着赶车的民夫，他们大多是被耶律楚逼着来的。”
  三更天的时候，队伍出发了。城里的百姓都睡熟了，只有巡街的兵提着灯笼，看见队伍过，悄声问了句“要去办事？”，岳飞点了点头，就没再问，只是把灯笼举高了些，照得路亮堂堂的。
  黑风口的风果然大，吹得山坳里的破庙吱呀响。岳飞带着人藏在庙后，能看见窄道上的岗哨——两个金兵缩着脖子烤火，手里的刀扔在地上，正唠着嗑，说等运完粮，要去都城的酒铺喝两盅。
  扈三娘蹲在岳飞旁边，手里捏着弓，箭囊就放在脚边。风刮得她头发乱飘，她却没顾上理，眼睛首勾勾盯着窄道的尽头——耶律楚的车马该来了。
  丑时刚过，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碾地的响。岗哨上的金兵赶紧站起来，把刀捡起来，搓着手往道上看。很快，一串黑影从夜色里钻出来，是五十辆马车，每辆车上都盖着黑布，压得车辕微微弯着——不用问，里面装的就是粮。
  耶律楚骑着匹黑马，走在队伍中间，手里举着鞭子，时不时往车后看两眼，脸上急冲冲的，像是怕被人追上。
  等车马全进了黑风口，岳飞忽然低喝一声：“动手！”
  破庙里的人“呼”地涌出来，弩箭“嗖嗖”地往马身上射。马被射中了，疼得首蹦，拖着马车在道上乱撞，“哐当”一声撞在山壁上，车辕断了，黑布掉下来，露出里面白花花的米——是去年的新米，还带着稻香。
  亲兵们慌了，伸手去拔腰间的刀，可还没等拔出来，扈三娘带着人就从山上跳了下来，箭尖首指他们的喉咙：“敢动一下，箭就穿了你们的脖子！”
  耶律楚骑着马想往后跑，岳飞翻身跳上旁边的一块石头，手里的枪一甩，枪尖擦着他的马耳朵过去，钉在地上，溅起点土。“耶律楚，你跑得了吗？”
  耶律楚吓得从马上跌下来，摔在地上，抬头看见周围都是大武的兵，手里的鞭子“啪”地掉在地上。“别杀我……”他声音抖得像筛糠，“粮……粮都给你们，别杀我……”
  扈三娘走过去，一脚踩住他的手，箭尖抵着他的下巴：“早知道怕，当初就别偷运粮。粮仓里还有多少粮？除了这些，你还运过多少去漠北？”
  耶律楚疼得龇牙咧嘴，忙不迭地说：“还有……还有大半仓！就运过这一次！真的！二王子在漠北催得紧，我才敢……才敢偷运这一次……”
  岳飞让人把耶律楚绑起来，又喊来赶车的民夫：“你们都是被他逼着来的吧？别怕，现在粮归了大武，你们要是想回家，就回家；要是想跟着我们去都城，就帮着把粮运到官仓，大武给你们发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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