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日]赤川次郎    更新:2021-11-29 07:08
  听他这样说也不无道理。
  “那么说,对方也有什么计策喽?”
  “他的脑筋不正常,大概不会想得那么周到吧!”朝田说。“所以我说捉拿他,掐住他的脖子——”
  “不能过分乐观。”福尔摩斯说。“因为关乎人命,必须有周详的计划以应付任何可能发生的事。”
  “真的要带玛莉——冈田君江去吗?”
  “不这样做不行呀!”
  “太危险了。如果不带她去,对方又逃掉的话,美子她们的性命就——”我突然想到了。“哎,我行不行?”
  “怎么说?”
  “我可以扮作冈田君江,这不就行了吗?”
  “那更危险了。”朝田说。“万一你被干掉的话——”
  “我是侦探嘛!我作好准备了。”
  我故作神气,当然我不想死。
  “假设对方认得冈田君江的脸,若由人顶替的话,立刻就被识穿了。”福尔摩斯说。
  “可是……”
  “且慢。”福尔摩斯站起来。“若是顶替的话,第九号楼有更胜任的人选。”
  我不由点头附和。
  “好主意!但他肯不肯合作?”
  “跟他说说看。”福尔摩斯微笑。
  “要我帮忙侦探工作呀?”
  除了鲁潘外,不作第二人想了。
  他还是新脸孔,原本是演员,扮装名人。只是做得太投入,陷入绝境,最后住进这里来了。
  “拜托。”福尔摩斯拿过一张椅子,在鲁潘床边坐下。
  “无论如何需要你帮忙啊!”
  “让我想想看,我和你不是仇敌吗?”
  “你这样说不对,那是鲁布兰任意说我是你的敌人而已,我本人没有理由和你作对的。”
  “这点我明白……”鲁潘无聊地抬头望看天花板说。
  “拜托,鲁潘先生。”我走上前。“你不是锄强扶弱的怪盗么?而且,你不是开过巴纳特侦探社吗?”
  “你很清楚我的事嘛!”鲁潘高兴地说。
  这种风流男子,一旦受到女人赞扬时,通常都会心情好转。
  “所以,请你务必帮忙才好。”
  “有一个条件。”鲁潘从床上坐起来。
  “什么条伴?”
  “你的香吻。”
  “噢。”
  我笑一下,吻了他一下。鲁潘倏地离开,说:“你真叫人头痛。”
  他用声音模仿我的说话方式,几可乱真。
  “真吓人!”站在门口观看的朝田哑然。“就像铃本小姐在说话一样。”
  “可不是吗?”鲁潘这次霍地站起来。“无论如何,我都要把那个人救出来!”
  这是模仿朝田的声音动作,我不禁噗嗤而笑。
  纵使脸形和体型不像,可是姿势、表情、动作等等,
  维肖维妙,简直就是被模仿人的化身。
  “OK,我来帮忙吧!”鲁潘做回“自己”说。“我应该扮谁才对?”
  “一名自称玛莉?安的女性。你认识她吧?”
  “啊,认识。她常在休息室看书。时间是明天吗?”
  “明晚半夜一点钟。”
  “够了。”鲁潘点点头。“让我花一天时间好好观察她。还有衣服,依我的尺码,替我做一件跟她一样的衣服,还有鞋子。头发我自已做。”
  “多多拜托了。”福尔摩斯握住鲁潘的手。
  嘿!福尔摩斯和鲁潘竟然在握手哪!
  “交给我办吧,华生君!”鲁潘模仿福尔摩斯说。
  我不由大笑。福尔摩斯用复杂的表情说:“我这么装模作样的吗?”
  走进酒店茶座的英子立刻找到我,急步走过来。
  “凯塞琳呢?”她一坐下就问。
  “她很平安,放心。”我说。
  英子松一口气,把手上的报纸放在桌面。
  “这个说不定是……”
  上面登了自称安妮的三原讶子遭惨杀的命案消息。我点点头。
  “我想是狙击凯塞琳的同一个凶手,不会错了。”
  “幸好把她交给你们了。”英子终于露出笑脸。
  我默默微笑。今晚的局面会变成怎样,谁也预测不到,可是现在不能提那件事。
  “你那边怎么样?”
  饮品来了,我比较轻松地说。
  “经理人木村快要神经失常了,社长的血压上升,快病倒啦!”英子愉快地说。
  “那真糟糕!”
  “没关系,正好是一个教训。”
  “打击太厉害了。”
  英子的表情暗沉下来。
  “想想,这是一种残酷的生意。将一些左右不分的女孩,七手八脚地捧成明星,趁她有名气时,榨用她到睡觉的时间也没有,一旦不受欢迎时,便一脚踢开。如果不是刻意要做明星还好,还可以做回普逅学生,可是一旦坐上明星宝座的话……能够幸存几年不倒的,不过只有一小部分而已。我觉得我们糟蹋了无数年轻女孩的人生……”
  英子一直凝视着我。
  “我不希望凯塞琳——丽美变成那样。无论如何,我希望她好好活下去。”
  “我会尽力的。”我点点头。“不过,吓了我一跳。这样说有点失礼,没想到像你干这行的人,竟然考虑事情到如此地步。”
  “其实这种事是有过前例的。”英子说。
  “前例?怎洋的事?”我颇感兴趣。
  英子说出一名偶像派艺人,在正式演出时突然放声大哭,自此消失无踪的故事。
  “通常艺人都会把闷气发在我们这些跟在身边的人身上,以解消内心烦闷,但她做不出那种事来。”
  “然后,她和妹妹两个藏起行踪消失了,是吗?”
  “嗯。当然,我们也没尝试寻找……”
  我沉思片刻,把这次一连串的事件,与“杀人魔积克”互相联结,是否每一宗事件都有其发生的潜在因素?
  换句话说,被挑选为受害者的那五个人,一定拥有被选中的理由才是。
  也许她们有过惹人仇恨的事。
  “能不能把那位失踪艺人的名字告诉我?”我问。
  “嗯,她叫雪正美。”
  “雪正美?”
  “大家都以为是艺名,其实是原名哪!”
  英子掏出一本厚厚的记事簿,撕下最,替我记下那个名字。
  “我所知道的只有这些了。”
  上面写着:“雪正美,十八岁(当时),现在二十或二十一。妹妹,雪裕美。”
  然后写上地址。
  “那是我所知道的最后地址了。”英子说。
  “你记得很清楚嘛!”
  “那是工作呀!”英子微笑。
  “好厉害的记事簿。”我说。
  我也有记事簿在身上,却很小夺,而且空白很多。我认为侦探的记事簿如果写满预定计划,不太令人钦佩。
  “如果遗失了后果就严重了,因为上面填满所有预定日程。即使掉了钱包,我也绝对不会丢了这本记事簿。”
  “全是凯塞琳的预定日程?”
  “嗯,包括她几点起床,几时睡觉,什么都写在里面了。”
  我突然想起。
  “凯塞琳忘记自己原来的名字是几时的事?”
  “这个……”英子侧一侧头,打开记事簿,然后翻了好几页。“多半是这附近,大概两星期之前的时候。”
  “可以告诉我在那之前几天的日程么?”
  “不如看看这本记事簿更快,请。”
  我接过来看了一会,吓了一跳。一瞬间差点错觉是在看字典似的,挤满密密麻麻的小字。
  “光是看到这个,我就神经衰弱了。”我说。“这里写的医院是指什么?”
  “她常常胃痛。精神紧张嘛!所以去看病。”
  “哪里的医院?”
  “私人医院,听说院长和我们社长是老朋友,叫做北山医院。”
  北山!我不由心跳。
  那不是玛莉?珍——北山惠子的丈夫经营的医院么?
  这不可能是巧合,终于找到一个“共通点”了。
  “其他是DJ的访问、电视的访问……她时常接受访问咧!”
  “大家问的是同样的问题,回答的人也烦死了。”
  “说的也是。还有TV、舞蹈练习、试片招待、商议令人头晕的紧密日程。对了,‘试片招待’,是指哪儿的试片招待?
  我叹一口气,边说“你竟没搞错,了不起”,边把记事簿还给她。
  “工作嘛。”英子微笑。
  这时有人走过来,站在我们位子旁边。
  “噢,木村。”英子抬起头来。“你怎知道我在这儿?”
  凯塞琳的经理人木村,跟上次在医院病房打盹时一比,看起来潇洒多了。他瘦了许多,满眼红丝,虽不至于像疯狗,不过的确憔悴了不少。
  “你有什么企图?”他用吃人的表情说。
  “木村——”
  “我就觉得有古怪。趁我睡着期间,把凯塞琳从医院带走的是你吧!”
  “木村,你在胡说什么?”
  “这女的是谁?是不是看中了凯塞琳的某间制作公司的密探?”
  密探是很古老的名词了,我觉得滑稽。
  “木村,你是不是发疯了?我为什么把凯塞琳——”
  “你们为什么在这种地方偷偷摸摸的见面?不是很可疑吗?”
  在酒店的茶座见面,通常不能说是“偷偷摸摸”吧!
  “英子小姐。我走啦。”我站起来。
  “对不起,麻烦了你。”
  “哪里,再联络啦。”
  我迈步时,木村追上来,伸手搭住我的肩膀。
  “且慢。”
  “噢,多谢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