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作者:多人    更新:2021-11-24 02:52
  顾青道:“回小王爷,只是履行公务。”
  “退下!”
  顾青答应,却不离开。
  了然问:“怎么?”
  “这里是王府禁地,小王爷不宜久留!”
  了然拂袖离去。顾青得意一笑,一侍卫急急走近,在他耳畔密语。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顾青率一队人马冲出王府,向西而行。
  于府车马队疾行而来,行至三岔路口,铁敖、雷惊蛰对视,作一手势,两人单骑分开,各入林间岔道,马车继续向前。
  顾青率人马追来,尘土飞扬。
  马队奔过,惊蛰策马奔回来路,铁敖走的是另一条路。
  顾青猛触心事,急勒马头,喝一声:“停!”
  众侍卫停住。顾青指向为首的一位:“你带小队人马跟踪,一有情况回府报告!其余人马跟我返回!”
  了然戴上面巾,一身夜行服,持剑顺长廊跑来,边跑边观察局势,轻巧跃过墙头,落在刑房门外。
  两名侍卫打着呵欠,似睡未睡,了然趁机点了两人穴道,走进刑房。
  云真盯着门口,见是蒙面人,双拳攥紧。了然走到她面前,轻轻拉下面巾,露出半张脸,云真惊喜轻呼:“是你?”
  了然给云真松绑,低声道:“云姑娘,随我来。”
  几分钟后,了然将云真带入素草卧室。姐妹重逢,分外激动,素草抚摸着云真的脸,眼泪簌簌而落:“妹妹,你受苦了!”
  了然背着双手,立在窗边:“云姑娘,我……我替爹爹向你说声对不起。”
  云真心里一酸,兄嫂皆在面前,却无法相认。
  素草给云真倒了一杯茶水,云真渴极,大口喝下:“……我还有要事在身,小王爷可否送我出去?”
  素草、了然同时一惊:“云姑娘受了伤,我们本来打算让你藏在这卧室休整几日再说……”
  云真急道:“事不宜迟,我得立刻出去。”见素草不解,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简单解释给她听,素草听后,唏嘘不已,连声道:“惊蛰可吃苦头了!”
  了然默然不语,忧心忡忡,显见父亲确实卷入某桩重大事件。
  了然命人悄悄备轿,由几名挑灯侍从护卫,走过吊桥。蓦地,火把齐明,侍卫伏兵四出,围住轿子。一名侍从道:“大胆,谁敢拦小王爷大轿?”
  侍卫头领很为难:“对不住!按王爷命令,夜间出入王府的车、马、轿,一律接受例查。”
  双方争持不下,了然下轿:“住口!”
  顾青催马上前,了然掀开轿帘,里面空空荡荡:“请仔细搜查!”
  顾青道:“岂敢!”转向侍卫,“撇开!给大轿让路!小王爷请便,恕在下失礼。”
  大轿继续前行,轿内,云真从座下钻出:“多谢小王爷。”
  了然道:“让云姑娘受委屈了。跟惊蛰见面后,告诉他抓紧查找于大人遗体,若有什么困难,我尽力而为!
  大轿停在于府门外,云真同了然道别,奔向大门。
  此时,惊蛰刚赶到王府刑讯室,大门洞开,地上躺着三四名侍卫,并无云真身影,他眉头一皱,迅速折返。
  云真得知惊蛰已离开于府,赶往旅店,也未发现其踪迹,想起树林中老太婆说过的话,策马而行,隐入茫茫夜幕。车马店外,她马上一跃,只身跃过墙头,曲身一弹,折身落下地来。
  一排房屋中,只有一间透着灯光。帐房内,店主正埋头打算盘,听见敲门声,头也不抬:“请进!”
  云真走进去,横凳坐下,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桌面:“打搅了,掌柜的。”
  店主抓起银子掂一掂:“够分量!不知客官是雷公子的何人?”
  “我是他的朋友。”
  店主从案下掏出一瓶三嘴酒壶,摆出三个杯子,笑问:“那姑娘想必就是云姑娘了?”
  “正是。”
  “哦,那就好。你的朋友留下这壶三色酒招待你,问你敢不敢喝?”
  三壶酒斟出三杯酒,分别是红、绿、黄三色。云真依次端起,一一喝干。
  店主问:“云姑娘,滋味如何?”
  云真淡漠地:“好酒。”
  “云姑娘,你的朋友要我看着你喝完再告诉你,那是一杯毒酒,一杯解酒,一杯补酒,合起来有个名字,唤作三味九回阴阳酿。”
  “哦。”云真暗想,反正有碧玉竹牌在身,照师父的话说,将它拿来煮水,会有很好的解毒功效,心中自是不怵。
  店主暗惊,又从案下掏出一张纸,上面绘着一盘残局:“你的朋友留下它,一枚白子,你只能走一步,就一步!我根据这一步代他回答你的问题。”
  云真研究残局,陷入苦思中。虽在竹林小屋也时常和师父对弈,但那只是消遣,跟眼下局势浑然不同,这盘棋事关重大,绝不能掉以轻心。
  店主平静地拨着算盘,并不多看云真一眼。
  算子上下翻飞,大滴汗水从云真额前渗出,眼前出现幻像,残局图谱化成走动的实况,两只手执黑白子对仗,布局迷离。她喝一声着,将白子落下,已是大汗淋漓:“店家,请指教!”
  店主数了数格,横七竖八,赞道:“高!云姑娘拔了头筹!”
  “何为头筹?”
  “你的朋友告诉我,此残局只有三处可以落子,而这三处也分上中下,中庭开花为下,双六为中,横七竖八为上。”
  “那么店家该回答我的问题了。”
  店主拿起一张纸:“西去乱坟岗,按图索骥。”
  云真收好纸,问:“如果我走出下棋,他如何回答?”
  店主哈哈笑:“目光平庸,回家栽葱!”
  “此人很有意思,自称是我的朋友,不知到底是谁。”
  门外传来惊蛰的声音:“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应该是群英阁中人了!”
  云真奔了出去:“惊蛰!”
  两人趁夜色摸向乱坟岗,惊蛰看看方位:“第五条路口,向右第八棵树下就是。”
  云真惭愧道:“上次行得匆忙,竟未记下路形。”
  惊蛰拿起锄头挖坟,云真举起火把,火光照耀下,墓中尸首不是于雪萧,而是两名黑衣大汉,其中之一胳膊抬起,手指苍穹。
  云真顺着尸体手指方向望去,旁边一棵树上,树冠一个硕大的鸟巢。惊蛰怀中掏出破空石,掷出,鸟巢被击散,内中一张白纸落下。惊蛰顺手一抄,展读:相逢又一村,把酒黑衣人。
  “他身穿黑衣,在又一村酒馆等我们?”
  “不错。”惊蛰握住纸条,“这吴清风是敌非友,何故一再透露玄机?”就地取材,易成初遇云真时侠士模样,并化名为杨桃。
  一间极简陋的山间小馆,门前木桌旁,坐着三两名酒客,一名乞丐不知为何,遭到酒客奚落,引得哄笑不断。惊蛰和云真驰马来到,下马,落座:“小二,温壶好酒,切盘好肉。”
  突然,乞丐伸手抓起邻桌盘中肉塞到嘴里,被酒客一脚替翻,追上去拳打脚踢。乞丐被打得惨叫连连,在地上滚来滚去,云真刚待发出银针,被惊蛰止住。
  惊蛰原地向后飞起,停在酒客面前,长剑带鞘伸出,酒客用手一推,剑身纹丝不动,他知趣退下。云真扶起乞丐坐下,惊觉他双腿失去知觉,举步维艰。惊蛰倒杯酒递给乞丐。乞丐连饮三杯后,抹抹嘴:“公子先救命,再赠酒,老丐却无以回报,不敢讨扰,告辞!”说罢欲起身,但刚离座,就摔倒了。
  惊蛰将其搀起,递上碎银:“腿不灵便,就此歇息几天吧。”
  乞丐拒绝接受:“老丐行乞数十年,从未坏过帮中规矩,讨吃不讨钱,行乞不驻店,不能立着走,那就爬着行!公子,帮人干脆帮到底,你的马……”
  云真站起身,准备牵马过来。乞丐拱手道:“公子仁义心肠,慷慨赠马,我也回赠公子一件大礼,放在一里开外的山神庙偏房,请公子一定从速去拿!”
  惊蛰立刻转身,乞丐已接过缰绳,身形一变,极其敏捷地跳落马上。云真软鞭蛇一样地卷来,乞丐脚部受伤,翻身坠落马下。
  “阁下易容术很精湛哪,若非上马时身法露出破绽,还真让你给蒙过去了!”云真手提软鞭,冷然而立。
  乞丐伸手朝脸上一抓,假面具掉下,真是吴清风,不错眼珠地盯着云真,似是忘记身处何地,忘记所为何来。云真手中寒光一现,又是一鞭,击在他的脸颊上。
  吴清风捂住伤处,并不还手,仍痴痴地望着云真。
  云真愈战愈勇,开始痛下杀着,吴清风眼看命悬一线,惊蛰却加入战团,接过云真软鞭。
  云真收手不及,一鞭甩在惊蛰肩头,正是前日为救皇上遇刺负伤之处,鲜血大量涌出。
  云真上前一把扶住:“惊蛰……”
  惊蛰强笑:“云姑娘……”
  吴清风一凛,飞身上马:“领兄台不杀之情!”
  云真不便扔下惊蛰,又不想放过吴清风,一时情急,只得罢手。她咬住嘴唇,飞快运气,在惊蛰身上推宫过血,而后安置其打座:“我不懂你的意思,为何制止我杀他?”
  “目前群英阁野心初露端倪,但幕后主使尚未查获,不可轻举妄动。再说,我师从群英阁多年,它于我有再造之恩,无论如何,我不希望事发后,群英阁惨遭灭门!吴清风年岁尚小,天性未泯,若能争取过来,力劝我师父悬崖勒马,后果尚可收拾。”
  山神庙年久失修,凄凉阴冷,门口堆着四堆干柴,惊蛰暗叫一声不好,一步跨进屋内,云真紧随其后:“棺材!”
  “看来吴清风果然没有骗我们。”
  见得一阵风过,那盏挂在寺内檐下的风灯,熄了。惊蛰摸出一只火折子晃亮了,刚走近棺材几步,就停住,抬手拦住云真。
  云真警觉摸住软鞭,身子一摆,软鞭疾向棺材抽去。棺材后的蒙面人凌空跃起,剑尖急点云真,她纵身避过。
  惊蛰跃过,和蒙面人各展兵器,斗了几个回合后,蒙面人中招,穿破窗户,飞身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