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大脑渴望新鲜事物


  人类的祖先以采集和狩猎为生，他们拥有发现危险或致命事物的能力。比如，他们会评价某物或某人是否会带来麻烦：如果吃了这些植物，我会不会生病或死掉？远处的嚎叫声是否对我外出觅食造成危险？山洞里那个人的身上有一股烧焦人肉的味道，他会不会对我构成威胁？

  在史前阶段，非洲塞伦盖蒂（Serengeti）地区到处都潜伏着捕食者、伤病、饥饿等各种危险，人类的祖先意识到，如果他们结成群体，那么生存下去的机会将大大增加。十几个人合作捕猎长毛猛犸象要比一个人单枪匹马地狩猎容易得多。作为群体中的一员，我们的祖先比其他动物能更轻松地获得食物，能得到同伴的照顾和保护，而且更容易找到配偶，从而保证了种族的延续和基因的传递。


  因为群居生活带来的这些好处，人们逐渐开始害怕被群体拒绝。


  负面偏好和正向偏移


  我们的大脑天生就有好奇心，随之而来的还有忧虑。我们的祖先在50万年前面临着种种困境，因此社会群体往往需要对其成员进行甄选。比如，每个山洞都有最大容量，因此每个群体都乐意把时间、精力和资源用在那些看起来更有魅力、更加聪明、更有竞争力、身体强壮而且具有合作精神的人身上。每个人的处境都岌岌可危，因为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受到群体的评价，丝毫不能松懈。而且群体在面临猛禽和野兽的攻击时，会首先牺牲掉懒惰和虚弱的人来保护整个群体的安全。如果我们的祖先想要被群体接纳，就需要证明他们可以做好自己分内的工作。


  如何避免遭到拒绝呢？人们总是不断地从他人的角度来审视自己的现状：我的贡献足够多吗？我的贡献跟别人一样多吗？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傻事，才会被大伙拒绝和驱逐？在数千年的历史进程中，人类的大脑不断演化，逐渐适应了狩猎和收集果实等生存挑战。


  不幸的是，有些思维工具曾经帮助我们的祖先生存下来，却妨碍了我们在今天的现代社会中尽情享受人生。比如，与无忧无虑、乐观向上的同伴相比，那些经常有焦虑感的原始人类存活下来的概率更大。消极的思维可以说是一种早期预警系统，它可以激发人类大脑去发现现有的或潜在的威胁，也可以协助人类大脑对不存在的危险进行想象。如果人们能随时随地做好准备，就更容易存活下来。即使多数情况下都判断失误，即使经常是杞人忧天，那也无关紧要，因为生存是第一要务。


  人类天生就会做最坏的打算。当发现危险或者仅仅对危险做出预期时，我们的大脑就会迅速做出回应，此时大脑会产生焦虑情绪，并产生逃跑的强烈欲望。正如我们的祖先在可能面临危险时会变得焦虑一样，当我们生怕迟到而匆匆忙忙地赶去上班时，或者在饭馆吃饭正打算结账却发现没带钱包时，我们也同样会做出“战斗还是逃跑”的本能反应。


  我们大多数时间都在担心根本不可能发生的潜在危险，有时即使这些危险真的发生了，也远远没有我们想象的那般严重。正如我们的祖先担心自己会被社会群体抛弃一样，我们也很在意他人的看法。当他人对我们作出不高的评价时，我们会感到非常焦虑和尴尬。我们的大脑会产生自我厌恶的情绪，同时也会使我们不断寻找那些更加强壮、聪明、有魅力或者更有能力解决人生困难的人（至少我们是这样认为的），而且总是把自己与他们进行对比。


  对人类大脑演化设计的了解可以帮助我们理解幸福人生到底需要什么。我们不断尝试在积极与消极之间寻找平衡，而我们天生就会注意到消极事物，这有一个学名叫作“负面偏好”（negativity bias）。想象一下，我们的祖先们在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或树叶中的沙沙声时，心跳会加快，他们会扭头环视四周，做好战斗或逃跑的准备。大脑构造也使我们在面对潜在危险时做出同样的反应。除此以外，我们也具有一种既幸运又不幸的能力，即可以想象各种各样的场景，比如，我们失败、受伤甚至死亡的样子，这自然会带来更多的焦虑和担忧。负面偏好是我们对潜在威胁做出的强烈反应，如果你是一个容易焦虑的人，这种偏向会更为严重，一些尚不明确和不确定的情况在真相大白前也往往会被你当成危险。


  也有些时候，周围绝对没有危险，十分安全，此时，我们会远离焦虑警惕的状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无须再试着逃避这个世界，可以彻底地放松和休息。


  不过这种中立、平静的状态通常是非常短暂的。我们的演化过程中还有一个重要因素叫作“正向偏移”（positivity offset），也就是说，当感到安全时，我们会表现出对探索新事物、寻找新体验的轻微渴望，也希望获得回报和刺激。如果缺乏这种偏移，我们就永远不会学习、扩展、成长或进化。


  从某种程度上说，每个人都在努力理解这个世界，这一现象也有着进化根源。是否拥有资源（工具或栖身之处）、信息（在族群里哪些人值得信赖），或者实际的回报（食物或配偶），我们的祖先在不停地寻求这些问题的答案。


  祖先们只有在冒险时跨越了已知领域的界限，才能获得更多的知识和技能，而后者的增长又可以帮助他们在将来某一天存活下来。当然，并不是任何新事物都可以帮助我们预测或理解那些重要知识。要知道，我们的祖先在当时必须不停地探索各种新事物。比如，他们知道用手指触摸他人的肚脐除了让人生气之外没有任何益处，还知道石头不会漂浮在水面上，这些知识的获得往往都经历了富有创意且不断尝试的过程。你可以想象一下，我们的祖先曾经尝试了多少东西才学会用火。也许某个幸运的原始人在第一次尝试生火的时候就选对了打火石，不过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而更大的可能是，一代又一代的原始人尝试了树叶、骨头、石头等任何可以抓起来的东西，他们甚至还有可能在期待某种有趣结果出现时，尝试过对这些物品进行咬、舔、举高、摩擦、挤压、碰撞、摇晃、抛掷，甚至对着它们跳舞或吟唱赞美诗。一旦燃起火焰，他们必须弄明白究竟是哪些方式起了作用、哪些没有作用。


  在原始社会弱肉强食、适者生存的环境中，为了激励自己寻找新的事物，祖先们需要一种促使他们期待并渴望获得回报的内在体系。人们因为有可能获得回报而陶醉，这种感觉促使他们进一步地探索、发现和研究。毕竟，对回报的期待激励着他们，而且一旦得到回报，他们就会感到心满意足。这种期待和寻求正与好奇心有关，是人类在进化中所产生的适应力的最佳表现。


  好奇心催生了游戏

  上面所述内容并非全部。毫无疑问，充满好奇心的探索者与那些勇气欠佳的人相比更占优势。他们的新技能对部落来说更具吸引力，也会使他们获得更多的食物、水、工具和配偶。而一旦拥有了更多资源，他们就能存活下来；一旦有了更多的配偶，他们就有更多的机会把优良特征传递给后代。因此，他们很有必要弄清楚哪些行为能使自己更容易被部落接受（比如为部落提供食物），而哪些表现会让自己被部落抛弃（比如偷窃、懒惰）。经过几代人的发展，好奇心、探索等类似的特征变得更加普遍。


  还有一种行为能帮助人们发展人际关系，那就是游戏。从本质上来说，游戏充满了多样性，也许是给朋友起绰号开玩笑，也许是乔装打扮，也许是爬树翻墙、打闹或者进行体育竞技比赛。游戏里融合了好奇心和兴趣。除了能为人们提供乐趣，游戏也为儿童提供了训练场，他们可以通过游戏锻炼重要的社交技巧或解决问题的能力，并会终身受益。在动物王国里，松鼠会在家族成员之外选择一个固定的玩伴。即使与儿时的玩伴分开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当它们重新见面时，如果这个玩伴正受到捕食者的攻击，松鼠往往会不顾自己的生命安危去拯救玩伴。可见，松鼠在儿时的愉快体验会给它们带来终身的友谊，当它们将来遇到困难时也会得到玩伴的帮助。人类也有同样的情形。游戏中包含着好奇心这一元素，经常在一起做游戏的人往往会彼此产生长久的友谊。


  对我们的祖先来说，游戏是好奇心寻求过程的副产品，它是确保人们获得盟友和配偶的重要工具之一，因此会大大提高生存或繁育后代的可能性。在游戏中，我们体验到不同的社会行为、规则和角色，还可以扩展与人交往的技能，并对自己拥有更深入的认识。游戏是人们做出改变的训练场。


  当然，并不是所有充满好奇心而且喜爱游戏的探索者都能得到一个幸福的结局。未知事物能带来许多回报，但是这些探索者未必能存活下来享受这些回报。当这些探索者进行冒险时，还有很多人坐在一旁观望，他们只关心舒适度、安全性、确定性和掌控性；与探索者相比，旁观者总是把时间花在熟悉的事物上。不过，他们也会通过倾听或观察探索者获取好处。间接的学习和成长通常与直接体验所获得的成果是一样的，而且还不用冒受伤或死亡的危险。


  为了有效地控制和利用环境，我们需要提高灵活性。最成功的人在面对危险时会感到焦虑，而在面对潜在的回报和学习机会时则会感到好奇。当祖先们面临危险和潜在回报时，往往会体验到一种复杂的情感——既想逃离危险存活下来，又想进行探索获得各种收获，这些收获有可能帮助他们在未来存活下来。


  人们无法对未来发生的事情进行准确的预测，因此我们的祖先总是受到不确定因素的困扰。而我们的大脑在经历了长久的进化之后，使大多数人在即使感到轻度或中度的不安时，仍会选择进行探索。我们天生就想体验当某种新事物或难以预料的事物打破陈规时带来的激情。


  当身处未知领域时，我们应当进行探索而不是回避，这是获得幸福人生的关键要素；对我们的祖先来说，这有利于他们延长寿命或者繁衍后代。我们的好奇心和危险检测系统都在不断进化，只有同时对这两方面加以运用，才能在这个无法预料而又充满不确定因素的世界中做出最佳决定。


  好奇心的大脑原理

  如果好奇心的推动力也在演化，那么我们就应该对人类现有大脑中固有的基因标记进行深入的研究。随着科技的进步，我们的大脑如今可以被看作人类历史的考古学地图。


  人们普遍认为我们的大脑能反映事实。有研究证明，一个人的快乐、痴迷或恐惧，都会反映在他的大脑中，这一发现让很多人激动不已。人们很容易相信，只有当这些人生经历反映在大脑中时，它们才是确定无疑的。但是，你真的需要通过扫描大脑才能发现是否深爱自己的孩子，是否感到痛苦或悲观吗？如果答案是肯定的，我强烈建议你少花点时间去泡酒吧，多花些时间思考一下自己的人生。


  由此可以看出，脑科学可以使人们更清楚地认识到好奇心这一天性的来源，也能使人们认识到我们能从稳定、熟悉和确定的事物中获得更多快乐。如果我说得没错，获得强烈、持久的幸福的关键就在于寻求新奇性、拥抱不确定性。


  首先，让我们来看一看大脑中与快乐有关的化学物质——多巴胺，它常常被人们提及，但也最易被人误解。多巴胺是一种神经递质，它可以把信息从大脑中的某个神经末梢传递给另一个神经末梢，使我们的身体做好行动的准备。多巴胺到底是怎么产生的？当大脑释放出多巴胺时，它会引发人们什么样的行为？神经科学领域对此仍然争论不休。


  很多科学家都把大脑中多巴胺受体最密集的部分看作大脑的“快乐中心”。这一快乐中心就是伏隔核，属于腹侧纹状体的一部分，进化史上原始爬行类动物的脑中就已经存在这一结构。这种纹状体能使我们感知外界发生的事情，而且当人们有机会获得奖励时，多巴胺就会出现在我们的大脑中。


  随着现代科学技术的发展，研究者已经能够把人们在思考问题、做出决定以及计划行为时大脑中活跃的部分绘制成图。在某项研究中，志愿者在得到食物和饮料，或者在打电子游戏并有机会得到奖励时，他们的脑部扫描显示此时大脑中的纹状体和多巴胺受到了激发。因此可以看出，多巴胺的活动是与奖励相关的。当我们感觉良好时，神经系统就会充满多巴胺；当我们因看喜剧电影狂笑不止时，多巴胺也会在血管中大量出现。人们一致认为，多巴胺能使我们的身体做好迎接奖励的准备，因此我们能体会到愉悦感，会不由自主地微笑。


  这就是定论吗？事实远非如此。近几年，一些持怀疑态度的神经学家通过研究发现了与上述解释完全相反的新结论，其中有博林格林州立大学的雅克·潘克塞普（Jaak Panksepp）、密歇根大学的肯特·贝里奇（Kent Berridge）、斯坦福大学的布赖恩·克努森（Brian Knutson）以及康奈尔大学的理查德·德皮尤（Richard Depue）。为了研究大脑如何产生情感体验，科学家们可谓绞尽了脑汁。


  实验探秘

  在某项研究中，贝里奇给一群老鼠饲喂甜味食物。你可以从老鼠的面部表情判断它们是否感到快乐。不出意外地，老鼠兴奋地伸出了舌头。接下来，这些老鼠被注射一种神经毒素，这种毒素会消除它们大脑中的多巴胺。这是一个非常严谨的研究，因为没有多巴胺的话，老鼠应该无法享受任何事物。最先出现的反应是老鼠停止了在笼子里试探，不再走来走去，而且也没有再碰过它们的食物。因此，研究人员认为老鼠失去了食欲，正在进行绝食。研究者继续坚持观察，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老鼠对着那些甜味食物，很快就伸出了舌头。显然，去除多巴胺并没有阻止老鼠享受美食的能力。但是，它确实阻止了老鼠对美食的渴求，或者更确切地说，老鼠失去了欲望，它们就像呆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孩子一样表情呆滞，对任何事情都毫无兴趣。


  动物实验可以有效地帮助我们了解大脑，但是我们最终还是要研究人类的大脑。除了可以确定大脑中哪些区域处于活跃状态之外，我们还可以确定脑部活动是在我们接受刺激期间、之前还是之后发生的。比如，你正躺在脑部扫描仪下，且被告知你会看到过去认识的某个熟人的一些照片，那么在看到照片之前，你大脑中的哪些区域会变亮呢？在看到照片之前心中充满疑惑时，与当你知道照片上的人是谁时相比，你大脑中变亮的区域是不是一样的呢？由于不知道照片上到底是谁而产生的神秘感，与我们看到照片并追忆往事时所带来的快乐感是相互分离的。我们期待见到某人时，与我们真正与他们相处时，也是很不一样的。这是为什么呢？原因就在于时机会影响我们的感受，而且也会影响我们下一步的行动。


  关于多巴胺所起的作用，人们观点各异，但是通过扫描技术，我们可以对这些不同观点进行测试。如果多巴胺是在得到奖励时产生的，那么当我们吃巧克力时、吸食可卡因时、与朋友开怀大笑时，或者正确地回答出问题时，多巴胺所在的脑部区域就会变亮。但是如果多巴胺是当我们寻找奖励时才产生的，那么大脑中的相同区域会在我们焦急地期待奖励时变亮，而不是只有当渴求或快感得到满足时才变亮。接下来要讨论的问题是：是什么点燃了多巴胺？是快乐本身还是对快乐的期待和渴望？


  奖励与好奇心

  你可以问问家长们，他们是否觉得寻求奖励和拥有奖励之间存在着一条模糊的界线。我曾经采访过玛丽和她的女儿弗兰。弗兰有着青春期孩子的典型特征，比如，早上你不冲她大声吼叫的话，她绝对是赖床不起的。弗兰成绩不佳，正面临退学的危险。玛丽告诉女儿，如果她努力学习，就会给她买一辆配有减震器等高级配置的钛合金山地车。当弗兰得知自己有可能得到一辆山地车的时候（即她“期待”时），她发生了什么变化呢？她说话时变得彬彬有礼，会主动完成家务活，还参加了每周一次的学习小组，浑身都散发出积极性。当她得到自行车之后，又发生了什么变化呢？她从早到晚地骑着这辆车，享受骑车越野带给她的快乐。同时，她的成绩又开始直线下滑，一个月之后，又恢复了以前的老样子。


  当人们得到奖励时，就得到了满足。正如我们饱餐完一顿美食后，就不会再有吃东西的欲望。当我们对奖励充满期待时，就会充满行动的动力，也会为了得到奖励而甘愿冒险。这一过程使我们精力充沛，而且充满了乐趣。当我们充满好奇心并期待进行探索时，往往就会得到两全其美的结果：

  ·　因对新奖励充满期待而兴奋不已。


  ·　拥有奖励后会给我们带来满足感。


  在诸多研究之中，科学家使用脑部扫描技术时发现，当人们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事情时，或者当人们期待得到某种奖励时，纹状体就会变得活跃起来。如果多巴胺对获得奖励的可能性起反应，那么它就应该能激励我们去寻找这些奖励。事实也确实如此。在进行探索之前，人们希望自己的探索能得到回报和奖励，此时纹状体就会活跃起来。比如，我们在酒吧里想和一个美女搭讪，无论结果是让我们滚蛋还是留下了电话号码，在我们采取行动之前，纹状体都会变亮。


  这一发现非常重要，即我们的大脑使我们为行动做好准备。当我们身处一个新奇而不确定的情景中，突然发现某个一直期待的好东西时，我们会看到纹状体里多巴胺变得活跃起来。纹状体使我们的身体作好准备来迎接这些新奇的机会。


  新奇+开放和接受的态度＝接纳新信息融入个人成长之中

  我们的身体做好了各种准备：注意力集中到当前时刻，身体调动能量以应对即将来临的挑战，开始采取行动，一步步地靠近新奇事物并从中获得回报。美丽的日落或一段优美的旋律都会吸引我们的注意力，我们也会保持这种关注的状态；为了充分利用他人新奇的评论，我们需要说出内心的想法，展露微笑，并表现出兴趣。


  有一个重要的发现：并不是所有的奖励都能让纹状体释放出多巴胺。当我们发现某事新奇、不确定而且充满挑战性时，会努力探索未知领域，此时多巴胺产生和释放的速度就会加快。此外，当新奇事物对我们个人来说很有意义或很重要时（想象一个5岁的小孩坐立不安地想打开圣诞礼物时的情景），大脑也会产生出大量多巴胺。


  好奇心的两种模式

  好奇并不是一个毫无色彩的神经活动过程，而与人们的情感息息相关。有时，在好奇心的探险过程中会产生愉快、兴奋的感觉，这就意味着我们大脑中除了纹状体里产生的大量多巴胺，还出现了大量的阿片类物质。阿片类物质是一种神经递质，它是人们在享受生活的馈赠时产生的。


  好奇心模式1：多巴胺和阿片类物质

  好奇通常是指一种愉快、兴奋的状态。我们很享受不确定因素和新奇事物，因为它们能激发起兴趣。而且我们对未知事物充满惊讶和好奇，并为之深深地吸引。我们还经常刻意地去寻求新奇性、多样性和各种挑战。


  好奇心通常与快乐联系在一起。比如，家长会倾听孩子兴高采烈地描述郊游的经历，一个少女会随着广播里一首陌生的歌曲忘情地起舞，人们还会沉浸于精彩的谈话、书籍、电影或游戏之中。大多数积极经历都会包含不同程度的好奇心和探索过程，无论是音乐、舞蹈、瑜伽、运动、休闲阅读、电影、远足、旅行、亲密交谈、有趣的传统游戏，还是在家中、工作场所、飞机上、火车上或任何地点全神贯注于某项活动。


  好奇心的情感模式是可以在我们的大脑回路中发现的。当我们在进行快乐的探索之旅时，如果我们能进入自己的大脑内部，就可以看到大量的多巴胺和阿片类物质。


  好奇心模式2：不仅仅只有多巴胺


  但是好奇心并不仅仅包含快乐，它还常常伴有紧张和沮丧等其他情绪。我们也有可能因为已知领域与未知领域之间的差距而感到痛苦，比如：“我眼里到底是什么东西弄得我不停地眨眼？”“停车场里这么多车，鸽子为什么偏偏把粪便拉在我的车上？”我们可以看到大脑中好奇心的情感模式和激励模式的独特性。多巴胺先存在于大脑之中，很久之后才出现阿片活动（如果能出现的话）。


  我们需要对某物进行了解而激起了好奇心，当我们得到答案并体会到一种充实感时才会感到快乐。只有当我们把空缺填满，才会获得良好的感觉，才可能产生平静、焦虑减轻、兴奋等不同的情绪。比如，当电脑罢工让你手足无措时，你会抓狂不已。你试着解决问题，焦急地等着电脑技师接电话，然后两个人费劲儿地修了好几个小时也没有成功。你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了，此时的你丝毫不会感到快乐。有时，只有当问题得到解决时，人们才会得到满足感。


  这就是我们在所有情景中都会发现的一种模式。比如：去相亲的人往往都会想，要见的人是否跟他们有相同的感觉；老师们很好奇什么样的奖励和惩罚会使学生们乖乖听话；经理们则好奇是什么引起上个月的生产力产生波动。无论我们对何事感到好奇，最终我们都想得知答案并消除困惑。当我们寻找新奇和不确定信息时，即使当时并没有感到兴奋，或者我们的渴望并不是特别强烈，多巴胺细胞都会变得十分活跃。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能看到大脑中大量的多巴胺在活动，却很少看到或根本看不到阿片类物质的活动。


  好奇心可以缓解未知事物带来的压力，正如它能给我们带来快乐一样，这两种特性都是非常普遍的，而且它们都可以促使我们对未知事物进行调查和探索，并为我们了解世界打开一扇大门。有时，我们会发现崭新的意义，会发现看待世界和人生的新视角。当然，如果我们不能保持这些体验，我们最终所获得的不过是一些转瞬即逝的美好体验。


  好奇的体验如何被保存

  在这里，我们也需要讨论大脑中的另外一个部分——海马以及它在记忆中所起到的作用。纹状体里的多巴胺，不管它是像机关枪一样活跃，还是保持静止状态，对好奇心以及探索行为都是非常重要的。如果缺乏多巴胺，你就会变成一个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趣的大懒蛋。如果能多巴胺增多，你就会全身心地投入到世界中，去搜寻并发现新事物。多巴胺在纹状体中活动到达顶峰的时刻是在我们依据好奇心采取行动之前，此时我们仍在犹豫是否要去抓住奖励以及如何抓住这些奖励。多巴胺是否有助于我们在体验新事物之后获得学习和成长，这一点尚不清楚。不过看起来它确实需要海马的帮助。


  大多数的积极体验都是短暂的，短暂到只给我们带来转瞬即逝的快乐。如果想维持一种积极体验，我们就需要把信息转存到记忆库里。我们需要加以关注，需要充满兴趣，而且还需要确保这一积极体验在众多刺激中能够脱颖而出。


  对曾经遇到的事物或者曾经探索过的事物，我们只能记住其中一部分，原因何在？为什么我们能牢牢记住某些事情的细枝末节，而对某些事情却毫无印象？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大脑颞叶中被称为海马的那部分有没有被激活。新奇的信息和经历主要就是在海马这儿被转化为长期记忆，海马对新记忆的产生起着非常重要的作用。


  人们对海马的认识来源于多年的实验和外科手术。海马受伤的人在回忆某些个人经历时会出现困难。如果想把好奇的体验保存为长久记忆以便于指引我们寻找幸福，我们就需要海马，它是大脑边缘系统即情感系统中非常重要的部分。


  当海马内的大脑回路全力工作时，我们不仅可以回想起某个积极的回忆，也可以回忆起当时的一些细节，比如，那件事情是在何时、何地发生的，周围还有什么人，当时我们有何想法和感觉，事情是怎样发生的，有了这些丰富的细节，我们就可以回味那些充满好奇心的时刻并从中有所收获。近期还有研究表明，海马除了可以使我们记起过去某件事情发生时的背景细节，还可以帮助我们想象将来有可能发生在我们身上的事情。创新和想象就是在这个小小的区域里生根发芽的。


  如果海马被激活时，你正在焦急地等待奖励的出现，那么我们就不仅会感到好奇，而且还会渴望进行探索。我们最好能够紧紧抓住这些时刻用于扩展自我意识。如果你认为好奇心只与单一的神经回路有关，那你就错了。多巴胺、阿片类物质，以及海马在大脑中构成一个整体，使我们把那些有意义的时刻变成持久、丰富而有意义的人生回忆；这一整体共同起着重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