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美]蒂姆·莱希杰里·詹金斯    更新:2021-12-06 15:26
  雷福德与切丽坐在靠前面的一排,尽管雷福德感到巴克正在与切丽交谈,他仍能听到人们向布鲁斯提出的问题。
  “你是否在说,尼古拉·卡帕斯亚就是那位敌基督?”一个人问。
  “你听到我这样说了吗?”布鲁斯反问道。
  “没有,但这是很明显的。人们纷纷传播着他的一些计划,以及同以色列的某种谈判。”
  “要继续研读《圣经》,并且要继续思考。”布鲁斯开导说。
  “但不可能是卡帕斯亚,对吧?他给你的印象难道是说谎家吗?”
  “他给你的印象怎样?”布鲁斯问。
  “像一位救世主。”
  “几乎是像弥赛亚一样?”布鲁斯追问了一句。
  “是的!”
  “但是,只有一位救世主,一位弥赛亚。”
  “我知道,在神学上的确如此,但是,我的意思是在政治上。不要对我说,卡帕斯亚并不像他表面所显示的那样。”
  “我只告诉你《圣经》上是怎么说的。”布鲁斯回答道,“还有,我希望你能认真收听新闻。我们一定要像蛇一样灵巧,又像鸽子一样温顺。”
  “这正是我要用来形容卡帕斯亚的话。”一位妇女插话说。
  “要小心!不要将描写像基督一样品性的言词移用于一位非基督徒。”布鲁斯告诫说。
  礼拜结束时,巴克拉住切丽的胳膊,但是,切丽的反应似乎比巴克预期的冷淡。她慢慢转过身,看看巴克要和她说什么,她的眼中也没有了星期五晚上的那种期待的神情。显然,他有些伤害了她。
  “我敢肯定,你一定想知道我在电话里要跟你说什么。”他开口道。
  “我猜想,你最终会告诉我的。”
  “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想看一看我的新家。”他告诉她那座房子在哪儿。“明天上午你能不能来看看,然后,咱们一起吃午餐。”
  “我不知道。”切丽回答说,“我不知道能不能和你一起吃早餐,不过,要是我路过那儿,倒是可以去看看。”
  “那好。”巴克有点泄气。他突然想到,倘若就此与切丽了断,事情反倒容易多了。肯定也不会令切丽伤心。当切丽溜进人群中去时,雷福德赶过来,握住巴克的手。“怎么样,朋友?”
  “一切顺利。”巴克答道,“已经安顿下来了。”
  这时,有一个问题浮上雷福德的心头。他望了望天花板,然后又将目光投向巴克。在他的视野内,有数百人仍旧围在布鲁斯的身边,希望能与牧师谈上几句。“巴克,我想问个问题。你将哈蒂介绍给卡帕斯亚,你后悔过吗?”
  巴克闭紧双唇,合上两眼,用手指抹了抹前额。他耳语似地说:“我每天都在和布鲁斯谈这件事。”
  雷福德点点头,面朝巴克坐在听讲席的座位上。巴克也坐了下来。他说:“我想,我对她很有些歉疚。我们曾经是朋友,你知道。是同事,但又是朋友。”
  “我听说了。”巴克答道。
  “我们两个从未发生过关系。”雷福德向他保证说,“但是,我为她的前途担忧。我听说,她向泛大陆航空公司请了三十天假。”
  “是的。”雷福德说。
  “但这不过是装装样子。你知道,如今卡帕斯亚带到她到处转,他付给她的钱不会比公司少。毫无疑问。她会喜欢目前的职位的,更不要说卡帕斯亚本人了。谁知道他们的关系会发展到什么地步?”
  “正像布鲁斯说的,我不认为他是为了她的智力而雇用她的。”巴克说。
  雷福德点点头。他们的看法是相同的:哈蒂将会成为卡帕斯亚手中的玩物。如果说哈蒂的灵魂得救并非全然无望,可是只要她的日常生活仍旧运行在卡帕斯亚的轨道上,这种希望就微乎其微了。
  “我为她感到忧虑。”雷福德继续说,“不过,由于我们是朋友,我觉得由我来向她提出警告不合适。她是我最先宣讲基督的对象之一,她没有接受。在这之前,我曾对她怀有非分之想。如今,她自然不会对我感兴趣了。”
  巴克向前探着身子。“不久,我可能就有和她见面的机会。”
  “尽管我们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如今已非同一般,可是,你能说什么呢?”雷福德这样问道。“她会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他的。如果她知道你眼下已成了信徒,并要试图拯救她,卡帕斯亚就会发现,他在给你们每一个人洗脑时,对你没有发生作用。”
  巴克点点头。“我也这样想。但是,对于她深陷于卡帕斯亚的魔掌,我深感内疚。我对她去纽约是负有责任的。我们可以为她祈祷,但是,倘若我们不能为使她脱离卡帕斯亚的掌握做些具体的事情,这种内疚便一刻也不会离去。我们不妨设法让她到这儿来,只要她能听一听布鲁斯牧师的布道,她也许就会认识到真理的。”
  “恐怕她已经搬到纽约去了。雷福德说,“或许我能找到理由叫切丽给她在德斯普兰斯的寓所打个电话。”
  他们两个分手,走出了教堂,雷福德不禁有些困惑,他应该在多大程度上鼓励切丽与巴克的交往。他喜欢巴克,但他对巴克的了解是如此之少。他相信他,信任他,把他视作一位兄弟。巴克是一位聪明的、有洞察力的年轻人。不过,雷福德想到,女儿切丽竟同这样一位与卡帕斯亚打过交道的人约会……前途很难预料。如果他们的关系向前发展,他就要同他们两个开诚布公地谈一谈。
  然而,当他进了汽车与切丽坐在一起时,他意识到他似乎还不必为此事操心。
  “别告诉我,你已经邀请巴克同我们一起吃午饭了。”她说。
  “噢,我甚至想也没有想到过。可是,为什么?”
  “他把我当做小妹妹了,可是,他还请我明天去看看他的新居。”
  雷福德想说这又怎样,问她是否意识到,她对于一位几乎还不了解的男人的言行考虑得太多了。尽管她知道,巴克可能疯狂地爱上了她,却不知道该怎样向她表达。雷福德于是什么也没有说。
  “你是对的!”切丽说,“我有点儿晕头转向了。”
  “我什么也没有说啊。”
  “我看得出你的意思。”她说,“我简直是在发疯。我要摆脱掉这种念头,我应该看到,我已经让这个男人溜掉了。没什么了不起,谁会在意呢?”
  “很显然,你在意。”
  “我才不会呢。以前的事情过去了,一切都会从新开始。”她说,“为一个男人发痴,这类事儿已经过时了。眼下,没有时间去想这些无聊的事。”
  “随你的心意去做吧。”
  “这正是我不想做的。倘若照我的心意去做,下午我就该去看看巴克,弄明白我们两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是,你不打算去?”
  切丽摇摇头。
  “那么,能不能帮我一个忙,想办法和哈蒂通个电话?”
  “为什么?”
  “其实,我只是想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搬到纽约去了。”
  “为什么不搬去呢?卡帕斯亚不是已经雇用她了吗?”
  “我不知道。她只是向公司请了三十天假。”
  “把电话打到她的公寓,如果她那里还有录音装置,那就说明她还在犹豫。”
  “为什么你不给她打呢?”
  “我想,我对她的私人生活干涉得太多了。”
  巴克在回家的路上买了一份中式套餐,回到公寓里独自吃着,两眼望着窗外。他将电视调到一场球赛,但他并没有看。他把音量调得很低。他的脑子里装满了各种矛盾的念头。他写的封面故事已发往纽约,正在急切地等待着斯坦顿·巴雷的反应。他还盼着他的办公设备和资料尽早运到。最好在货到之后马上取回来,组装好。
  他无法摆脱布鲁斯的讲道。再也没有比布鲁斯的充满激情的讲道更叫人满足的了。他要更多地了解布鲁斯。这或许能够医治他的孤独——还有布鲁斯的孤独。倘若巴克都感到孤独,那么,一个曾经有过妻子儿女的男人的孤独也就更甚。巴克已经习惯于独身生活,不过在纽约的时候,他有一个朋友圈。而在芝加哥,除了分社或者“灾难之光”的伙伴打电话来,电话铃就不会响。
  他同切丽的交往并不顺利。当初,巴克一度将自己从纽约调至芝加哥视作良好的转折——他可以更多地见到切丽,可以到一座很好的教堂听道,还可以在灵修上取得更多的进益,同时还可以拥有几位至近的朋友。然而他又感到,只有当他放慢对切丽的追求时,他才会觉得自己是走上了正轨。时机不对,有谁会在世界末日还在追求男欢女爱呢?
  巴克知道——至少他相信切丽不是想与他调情。她不会不择手段地拖住他,吊他的胃口。不过,不管她这样做是有心还是无意,效果十分明显。巴克感到,他的确傻乎乎地上钩了。不论发生什么,不论她怎样行动,也不论她出于何种原因,让她去挑明好啦。他不想照着“让咱们做朋友吧”旧套路去做。不过,看来他又没有其他的选择。他或者继续同她交往,至于这种交往结果如何,那只有听凭自然。就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来看,她的兴趣也不会超过这个限度。
  他伸手去取电话,可是当他把听筒放到耳边时,他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您有一个留言,请按两下星号。”
  “留言?我没有申请这项服务!”他揿了两下星号。原来是史蒂夫·普兰克!
  巴克,你到底在哪儿,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