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董妮    更新:2021-12-04 18:45
  怎么这么臭?!”“少哕嗦!”他也不晓得怎么会这么臭,薰得他眼泪都流下来了。
  “你好了没?”她快窒息了。
  “再等一下。”拜托!靠炉子最近、鼻涕眼泪像溃堤的洪水似的奔流不绝的他都没哀了,躲在门板后的人有什么资格哀?
  “求求你别搞啦,我快不行了。”瞧瞧,她的眼白都快往上翻了。
  “好了啦!”他关掉炉火,拿盘盛菜,“你尝尝。”
  “我?”她瞪凸了眼望着眼前那盘菜,看起来真的很像某样东西!“你自己尝吧!”她撇开头!拒绝将那么恶心的东西送进嘴里。
  “你……太没义气了吧?刚才你做的那些恐怖东西,你叫我尝我都尝了,现在你居然不捧我的常”“我做的东西在色香味里起码占了‘色’跟‘香’两样,你做的呢?你自己说,它像什么?”
  “我……”他欲辩无言、却又不肯认输,“也许我做的东西跟你做的东西刚好相反呢,虽没有‘色’跟‘香’,味道却一流。”
  “是喔!”她一脸不屑,“那麻烦你把这盘味道一流的东西吃了吧!”
  “我……”他大惊失色。
  “怎么?不敢啊?”
  “谁说我不敢,男子汉大丈夫有啥儿事是不敢做的。”他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就吃给你看。”捂着鼻、蒙着眼,他吞下半盘菜,随即,受不住地三度冲进厨房里吐。
  “死要面子!”她在他身后说着风凉话。
  他们两人实在是太像了,一样的倔、一样的不服输,以至两人一相遇,就好像两块磁铁般互相吸引、又彼此排斥。
  他们都想压过对方,虽然两人心底也都有对彼此的怜惜之心,但一触及自尊问题,便又互不相让了。
  可以预料,这样的两个人在一起,日子绝不会平顺,还有很多问题得熬呢!而现在最大的问题是……“看来我们的厨艺是蛮烂的。”郝枢启趴在流理台边叹气。
  “嗯!”水如新则瘫倒在厨房门边哀嚎。
  “唉——”他两手用力抓着头皮,还以为自己开伙能省些外食费用呢!这下子日常开销又要节节上升了,“你什么时候可以去家教!”
  “随时都可以。”她想,做家教又费不了多少心思,她的伤风虽然才刚好,但自信还有体力应付几个小鬼。
  “那好,我明天就带你去。”
  “这么快就有人肯请我?”
  “有我当介绍人,你安啦!”那份家教本来是他在做,不过现在要让给她来教;那些大老板应该不会介意才对,毕竟他们在乎的只是T大学生这头衔,好像以为有T大这名号做保障,小孩子就一定会考取好学校似的,委实势利得紧。
  但家教让给她后,他就得去找新工作了,下学期的学费还没着落呢!看来他杂工是做定了……唉,累喔!
  水如新错了,大错特错,简直错得离谱。
  什么教几个小鬼用不着费多大心神?如果授课对象是一群被父母宠坏的小恶魔,那要教他们就不只是一句“费心”可以说得过的,那根本是在拼老命嘛!
  吹拂着刚被那些小恶魔整出来的伤口,她心里积着一箩筐委屈的泪。
  原来赚钱这么辛苦,她以前都不晓得;在家里那种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如今想来简直像场梦。
  难怪父母坚持要她嫁人豪门,全是不想叫她去看人的脸色吃饭;她现在惨了,对父母专制的愁怨也减了些,但一心想活出自我的希望却还是没变。
  只是她现在需要一副肩膀来依靠,郝枢启为什么还不回来?她的苦只有他能了解,也只能向他倾吐“呜……”揉着青黑的手臂就想起刚才被羞辱的惨状,她被那些小恶魔从二楼的楼梯上推下来,他们的父母居然不骂小孩,还嫌她一个女孩子当家教缺乏威严,小孩子们才不信服她。
  听听,这是什么话?那是不是女孩子都不能担任教职了?还是因为她是花钱请来的,所以就没人尊重她?那些个混账有钱人以为有钱就了不起、可以压死人了,什么玩意儿嘛!惹火她,她就辞职,不干了!屋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水如新一个箭步跳起来,冲出去开门。
  “枢启,我跟你说……”一见着他,泪水就忍不住溃堤而出。
  “对不起,如新,有话明天再说好吗?”郝枢启掩嘴打个呵欠,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挂在脸上。
  “可是……”她泪水滴滴落,心情真的差到极点,现在不说,这一晚她就要垂泪到天明了。
  “对不起,我实在太累了,明天一定听你说好吗?”他几乎是爬着进家门,身子一沾上被窝就哐啷一声,倒卧不起了。
  “枢启……”她也看出他累了,但是——“枢启,你听我说一下好不好?”这怨气不吐,她睡不着啊!
  “乖!”他下意识摸摸她的头,梦呓道:“如新是好女孩,要坚强点好吗?”说完,他翻个身,这回真是怎么叫也没反应了。
  她咬着唇!缩在他身畔。他叫她坚强,意思是让她忍耐喽?可是,这么委屈的工作,谁做得下去?
  “枢启……”水如新不甘心地拉拉他的手,触碰到的是一片伤痕累累、长满厚茧的肌肤。天哪,他的手还在渗血呢?
  她慌张地在屋里翻箱倒柜,找到一只简陋的医药箱,倒出些升碘酒帮他消毒伤口。而郝枢启在睡梦中皱了下眉,却没有清醒,他已经完全累瘫了。
  摸着那双手,她才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很幸福,再大的担子他都为她扛了,她只得了一点小瘀青算什么?他掌间七零八落的擦伤才可怕呢?
  原来工作是要这么辛苦的,骤然明了,心下不免忐忑,但离家时,她早有觉悟会受苦,如果现在一下子就被打倒,从前的努力岂不白费了?
  正如他所言,她得更坚强些才行!伸手抹干了泪,她螓首倚在他背部闭上了眼,他身上传来一股淡淡的汗味儿和男人味儿,并不特别好闻,却充满安全感。
  “起码我不是一个人,还有你帮我,对不?!”如新苦笑地自我安慰,“为了你、也为了我自己.我会变坚强的。”她想长大、想实现梦想,就得牺牲某些东西,她记得他说过的。
  幸好她没有放弃!水如新兴奋难耐地领下她人生中第一笔靠自己双手赚取来的薪水。虽然只有少少几张钞票,还不及她以前在家里一个月的零用钱,却叫她感动得红了眼眶。坐立难安地在房里踱着方步,她有满腹的心情故事等着跟郝枢启分享。不过他近两个月都很忙,总是工作到半夜两三点才会回家,甚至好几回都到了凌晨才进家门。
  “不晓得他打什么工,要工作到这么晚?”好奇怪,以前他们只能在学校相遇,却常常碰面、聊天;现下两人住在一起,反倒似陌生人般,几天见不着一次,有时就算碰到了,也各忙各的,少了过往那种相处无间的契合感,不觉叫人泄气。
  不过今晚不一样,她实在是太高兴了,无论如何都想等到他回家,第一个告诉他,她心底的喜悦。
  “如新。”外头传来拍门声。
  她吓了一跳,瞄一眼手表,才七点半,他不可能这么早回来吧?
  “谁啊?”她决定问清楚才开门。
  “是我,郝枢启。”
  她“叭”地一声迅速打开门,“你……真的是你?”
  “不然还会有谁?”郝枢启手里提着大包小包走进来,“你怎么连我的声音都认不出来了?”
  “我以为你要到半夜才会回来嘛!”她关上门后,走到他旁边,“你今天怎么这么早?”
  “提前收工,又发了薪水,就回来喽!”他拿出两包薪水袋,“喏!你下学期的学费。”他庆幸将家教让给她,自个儿去干苦力,薪水高多了,不过有些累就是了;但他只用了半年的时间就赚足两人的学费,还是很值得。
  “我……”她捧着薪水袋,眼眶不住发酸,“谢谢你,枢启,谢谢!”这包薪水比她的起码厚上三倍,可以想见他付出的辛劳也是她的三倍;他这般辛苦,她该如何做才能回报他呢?
  “谢什么?”他挥挥手,打开手中的袋子,“瞧,庆祝我们筹足学费,我还特地买了些卤菜、两碗牛肉面和两打啤酒!我们今天好好打打牙祭。”
  “耶!”她欢呼,已经好久没吃一些像样的东西了。为了省钱,他们不是吃泡面、就是啃面包,胃都给饿扁了。
  他倒了碗牛肉面给她:“快趁热吃。”
  “嗯!”她唏哩呼噜吞下一口牛肉面,才想起自己也领了薪水,“枢启,你瞧。”她完整无缺地奉献出自己的薪水袋。
  “什么?”他接过来一瞧,“你赚的啊,了不起喔!第一次自己赚钱感觉很不一样吧?”
  “嗯!”她搔搔头,傻笑着,“不过还不到你的三分之一,我……好丢脸,赚不到更多的钱。”
  “那有什么!我工作的经历比你长,赚的钱比你多很正常啊!”他又把薪水袋还她。
  “咦?你不要吗?”她拿着钱发呆。
  他拿卤菜的手顿了下,“我怎能拿你赚的钱?”
  “但这是要贴补家用的啊!”她住在他家里、用他的水电、花他的钱……自然也想尽一份心力。
  “不必了,这个家我还供得起,你不用担心家用问题,你自己赚的钱就自己存下来,看有什么要买的就去买吧!”他还有一点儿男人的骨气,不想用女人的钱。?
  “可是……”她觉得家是两个人的,不该只交付给一个人扛。
  “我说你别担心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