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作者:李克宏    更新:2021-12-03 15:44
  “住手!”我明白了,猛地将包装箱推倒,冲出去大喝一声。张晓东浑身一抖,瘫倒在地。
  一个月来,搅得超市上下不安、人心惶惶的作案人,竟然如此简单地被抓获了,没有高科技手段,太轻而易举了,高兴得让我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张晓东赖在地上不起来,不跟我到安保部办公室接受处理,他要我先答应饶了他,才肯起身跟我走。内保过来拉他,他死拖着屁股。大家都在一个屋里共事,抬头不见低头见,内保也不好意思强拉硬拽,再说这样相持下去,顾客们围过来跟看耍猴似的凑热闹,就更不好了。我让两个制服保安架着他,往外拖。
  出了卖场门,张晓东拼命挣脱开保安,慌不择路地疯跑,被地上的物品绊倒,脑袋撞上前面的垃圾桶。我怕他自杀,身上吓出冷汗,忙让保安按住,不让他动弹。
  有好多人围过来看热闹,我蹲下身,对着他的耳朵小声说:“你要再这么着,我可报警了,‘110’3分钟就到,你有什么事就与我无关了。”
  权衡利弊,张晓东顺从地被保安搀扶着到了我的办公室。
  他又故伎重演,躺在地板上,用脑袋撞地板,还撞出了血。两个保安又使劲地把他压在身下,他折腾得满头是汗,保安也累得满脸冒汗。
  他哭丧着嚷:“丢人,丢人,我不活了,我不活了!”“丢人,谁让你干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我奚落。 “我没想那么多呀!没脸活啦,我自作自受……”“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我全赔、全赔,我毁坏了多少商品,一分钱也不少地全赔!”他完全丧失了理性,语无伦次地哭喊着,“还有我干活故意摔坏的冰箱、摔碎的整箱白酒、划破的饮料,故意推倒库房码放的燕京啤酒……所有我损坏的东西都赔。”
  他这一自报损坏的货物,连我都始料不及。原来员工和店领导都以为是他干活不小心,鲁莽无意造成的商品损坏。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干活那么卖力,你们也不选我当先进,别人迟到了你们发现不了,我迟到了,你们就罚钱,你们是跟我过不去,我就是要报复要发泄!”
  真是没有想到,一点小小的不顺和挫折,他竟然经受不了,要拿商品发泄。
  “你知不知道这么做违法,派出所都立案了。”“我管不了那么多,赔了超市的损失我就死,我不是坏人,我要清清白白地死!”他号啕大哭起来。
  “你小子真他妈不是个东西!”一个压在他身上的保安气愤地照着他的脸上掴了一耳光。
  “你打死我吧,打死我吧,我不活了,我干尽了坏事,我死有余辜。”他哭得满脸是泪。
  保安气得牙根儿痒痒。
  “你先别想忙着畏罪自杀,这样死了不算是一条汉子,你还没有把损坏的商品赔上,死了岂不是没有清白嘛!”
  “你快算,毁坏了你多少商品,我赔,一分钱都不少的赔!”
  “不是我家的,是国家的。”我顿了顿,大致心算了一下,说,“划坏的被子、裤子价值9000元,损坏的其他商品你记不清我也算不清,也按9000元折算吧!”
  “滚开!”张晓东冲保安喊,“让我起来往家里打电话送钱来。”
  我示意保安放开他。他从地下爬起,用办公桌上的电话给家里拨号。通了,对方是他父亲,他冲电话里叫:“爸,你快给我送一万八千元……先别管要这么多钱干什么,你送过来,晚了,你就永远见不到我了。”
  听见电话那头传来焦急的声音:“喂、喂,儿子,我送我送,你可千万别胡来。”
  “啪!”张晓东气呼呼地摔下话筒。“你真够狠的!好像你父亲欠你的钱,竟那么对你父亲说话!”
  “你也管得太宽了,这是我们家的事,不欠你的就行了!”他恼怒地叫嚷。
  刚才打他耳光的保安,气不平,“啪”地又给了他一耳光。
  “你凭什么打我!”他痛楚地喊。“凭你这个不孝的东西,就该打!”保安怒不可遏。
  “你把超市的损失赔了,你死了,你欠你爸的债怎么还!”我带着相劝的口气说。
  他哭了,哭得是那么伤心。
  “虽然你干了这么多没屁眼的事,还是罪不该去死,你把超市的损失赔了,我作主不追究你的刑事责任,民不告官不究,这事就算过去了!就当没发生,不过,今后你要老老实实做事,清清白白做人,要知道你还欠着父母亲的亲情债,还没有回报社会。”
  “同事们都知道我犯了事,我还有什么脸面见他们!”他羞愧地哭泣着。“换个单位,重新做人,重新干起!”
  “呜呜”楼下警车鸣叫,一保安气喘吁吁跑上来说:“薛主任,张晓东的父亲报警了,警察找上门来,问张晓东出了什么事。”
  张晓东扑通瘫倒在地,悲号:“爸呀,你还嫌你儿子丢人现眼得不够,还给宣传,这不是要逼我死嘛!” 终极花招
  不能想像,穿着超短裙和没袖T恤衫,衣服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兜儿的她,身上竟能秘藏着偷来的15件商品。
  她留着新潮的平头,胸脯极为平板,若不是下身那件黑短裙,还以为她是他,而不是她。
  内保黄豪斜视地看着她的平胸,手里玩弄着一件胸罩,开着“荤”玩笑地说:“你偷这东西有用吗?”
  女偷傻傻地望着黄豪,没有明白黄豪话中的含意。
  一刻钟前,她还暗自得意她干得挺漂亮的。在试衣间,她把偷的胸罩套在扁平的乳房上,然后将偷来的洁面霜、擦脸油、袜子塞在胸罩里。还有又将偷来的洗发液、发胶、纸巾、卫生巾等东西塞进连裤袜的裤裆里,也不嫌硌得慌。
  如果不是被抓住,伪装起来的大胸肥屁股,绝对地令男人心驰神往,魂不守舍。
  她被保安带到安保部,毫不羞耻地撩起裙子要掏赃物,直将我吓得跑出安保部。
  我估摸着她已从身上掏出了全部赃物,便重新进屋,见桌子上放着八九件商品。
  “还有没有?”我问。她又要撩起裙子表白。“停停!”我赶忙摆手阻拦。
  内保黄豪这小子一进门,就盯住女人的胸,也是她的胸脯太丰满了,黄豪的眼珠子鼓得都快要掉出来。
  他凑到我的耳朵边坏笑着龌龊地说:“我敢打赌她的丰乳是假的,里面垫着东西。”
  他一说,我马上反应到她减掉的大屁股,悟道:“你问她,看是真是假。”
  黄豪干偷鸡摸狗的事得心应手,他踮起脚跟脸凑到女偷的胸部上方俯视,女偷羞得一闪身,白了黄豪一眼。
  “我们主任说你高的地方是假的。”黄豪嬉皮笑脸地说。这个坏小子竟往我身上泼脏水。
  女偷做贼心虚,以为被我们识破,不好意思地从胸罩里掏商品,黄豪贪婪地要看个真切,我拽着他出门又一次回避开。
  我们再进来,女偷似乎变了一个人,鼓鼓的胸脯没有了,桌子上又多出了几件赃物,其中一件是胸罩。
  平胸的女人,马上少了味道,黄豪没了兴趣,嘲讽。
  “你可真够厉害的了,一举两得,既偷了东西,又增加了性感。”
  任我怎么问她,姓什么,叫什么,家住哪儿,怎么来的,女偷跟没有听见似的旁若无人。
  “你哑巴啦?”我急了,嚷,“会不会说话?”女偷使劲地点了点头,承认自己是哑巴。
  “哑巴了还偷东西,这真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黄豪感慨了一句,突然又奇怪地自语道:“不对,聋哑人,聋子必是哑巴,你怎么能听懂说话,准是装的!”
  你说是装的就是装的,女偷就是不开口。黄豪没耐性,问烦了走出门。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把她放了,既然女人还有听力,我便高喉咙大嗓门地说:“你这么耗着能解决问题吗?”
  走不了就走不了,女偷站累了,就坐在椅子上,跟我打起持久战。
  黄豪又回来了,他对我说:“薛主任,下面有个神经病男人说在咱们卖场买东西丢了媳妇,我带他上来了,看这个女偷是不是她媳妇。”他向我使了个眼色,“一个神经病,一个哑巴,没准真是夫妻。”
  我会意地忙问:“人呢,在哪儿?让他来认认,是了,就让他带走,两个有病的人,生活不容易,也省得咱们处理了。”
  “进来吧。”黄豪探出头,对外面喊。一个40岁模样胡子拉碴的汉子,鼻涕流着走进来。
  黄豪指着女偷问:“你瞅瞅,她是不是你丢的媳妇。”
  “翠花、翠花!”汉子惊喜地喊着,满眼泪花,张开双臂扑过去要搂女偷,“让我找得好苦啊!” 女偷吓得急忙往墙角躲,汉子莽撞着压向缩成一团的女偷,老鹰抓小鸡似的要抓女人。
  “哇!”女偷哭叫着求救地说,“你们快拦住他,我不认识他,我不是他媳妇。”
  汉子住了手,黄豪得意地手舞足蹈:“千年铁树开了花,哑巴开口说话了。”
  汉子兴奋地暴露出自己的身份,说:“薛主任,我装得像吧?”
  汉子就是开货车送货的司机老刘,今天他没刮胡子,好像脸也没有洗,演傻男人还真活灵活现。
  “好,刘师傅立大功一次,当奖!”我表扬。
  女偷的哑巴治好了,神经病却犯了,她叽里呱啦发疯似地向黄豪撞过去,黄豪疼得嗷嗷直叫,胳膊上留下很深的牙印,血从里面冒出来。女偷又将手伸向老刘的脸,老刘的脸上立时多了十条指血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