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洪崖暗河(4)
作者:罗渝    更新:2021-12-03 03:03
  因为是节日,来洪崖洞的人非常多,从下面入口走到美食街,都没有发现什么明显的线索。
  美食街上到处是小吃的香味,香得小敏不断地吞口水,缠着我们停下吃东西。
  我们来到靠最里边的一家卖鸭血汤的小馆子,才找到座位,老板是一个30多岁的女人。
  结帐的时候,我问女老板:“老板,你是不是以前住在洪崖洞的人?”
  女老板说:“是啊,我小时候住这里,后来拆迁时搬走了。”
  “那你知道不知道洪崖洞这里,哪里有印着佛手印的墙壁?”
  女老板摇摇头:“没有听说过。不过在这个新洪崖洞旁边有个防空洞,洞里面倒有一个,印着好大一只手在墙壁上,我们小时候经常去玩,不晓得是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在洪崖洞下面看得到那个防空洞。”
  得来全不费功夫!
  谢过老板,我们急匆匆地来到洪崖洞下滨江路。果然!洪崖洞面向江面的右侧,新建的洪崖洞区域以外,靠近沧白路的山腰上,有一个防空洞。
  远远看去,洞口有一个铁栅栏做的门,门是虚掩着的。小敏急着就想上去,被老曾拉住了:“进防空洞什么都不带,只怕进得去,出不来哦!”
  说得有道理,而且那个洞是否能随便让人进出,也是一个问题。
  老曾掏出电话找朋友,一会告诉我们:“我有一个搞人防工程的朋友,他讲那是一个废洞,可以进去,不过里面很深,靠门堆着不少垃圾,很臭,所以没有人进到过最里面,他们也都没有进过。”
  “太好了,我们要准备些进洞的东西再来。”我提议。
  老曾说:“行啊,我以前陪朋友探过洞,有些工具,回我家再说。”
  回到老曾的家,他翻箱倒柜,拿出三只驴行用的头灯,一圈长绳,还有一个指南针,换上登山鞋,还带上一个医药包,还找出三只非典时期准备的口罩,一副扑克牌。
  “好齐的装备,”我说:“我经常驴行,装备都没有你齐。”
  老曾笑道:“呵呵,不打无准备之仗,朋友讲里面有点深。小敏怕不怕黑?”
  小敏犹豫了一下,说:“有你们在,我不怕的。”
  (十六)
  回到洪崖洞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我帮老曾背着登山包,三个人沿着洪崖洞边上的石阶,来到防空洞口。洞口的门锈迹斑斑,一把旧铁锁被撬开挂上门上,洞门微微张开着。
  老曾带头走进洞里,小敏跟在我身后。洞口很脏,有股子臭味,显然是有不少人把这里当成了厕所,墙壁上靠着一块沾满水泥的木料,灯光照过去,木料的墙上果然凹进去形成一个大手印。
  “肯定就是这里了,快走快走!”小敏很激动。
  我们一步步从亮处走到黑暗里,街上嘈杂的车声人声渐渐消失了,一股潮湿的气味向我们扑来。
  洞里很多建筑施工的杂物,我们互相搀扶着,走得很慢。
  不知道走了多远,突然看见前面右侧出现了岔洞,一阵凉风从这个岔洞吹过来,老曾让小敏拿出那个图纸,果然,图纸上指示的方向是走入右侧的道路,老曾拿出扑克牌做了一个标记。
  这个洞很低矮,贴在洞壁上时,能听到隆隆的声音,不知道是地面上车行的声音,还是暗河的声音。担心是幻觉,我告诉老曾和小敏这个现象,结果大家都听到了,于是很兴奋。
  侧洞走了很久,又不断出现分岔,还好有图纸引路,我们踏着脚下的乱石,喘息声在洞中显得格外响,不断地向前推进。
  终于,一个新的岔洞出现在面前,这是一个半人高的洞,如果要进入,只能爬进去!
  我们停下来商量,老曾反复核对图纸后,说到:“如果按图纸走,这里就是最后一段路了,但这张图纸年代很久,如果这个洞后来改造过,新挖过岔洞,那我们就可能已经走错路了。”
  一只硕大的老鼠突然从我们六只腿边窜过去,吓得小敏尖叫起来,死死地把我和老曾抓住,尖叫声沿着洞飘出去,似乎还有回声。
  我也吓了一跳,不过是被小敏吓的。
  我安慰她:“不要怕,那么大的老鼠,一般是偷米吃的,你知道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国叫做什么鼠吗?”
  小敏在黑暗中摇头,显然惊魂未定。
  我很郑重地告诉她:“偷米吃的老鼠,在美国就叫米老鼠。”
  小敏“噗”地一声笑出来。
  老曾也笑了,说道:“怎么办?爬还是不爬?”
  我说:“老曾,你各人爬,我们钻!”
  小敏听不懂这种重庆方言的双关语,但显然也不愿意轻易放弃,开始整理她的衣服,并且把长头发盘起来。老曾带头钻了进去。
  一段路后,小敏在背后说:“大哥,后面好象有声音,我怕。”我们停下来,仔细听,却一点也没有。
  老曾说:“在洞里钻久了,有时会耳鸣,误听是很正常的,别怕。”小敏才定下神来。
  又爬了大约几十米远,我的肚子膝盖都疼起来,小敏却一声不吭,老曾在前面叫:“有风了!有风了!”
  再爬了十多步,老曾叫道:“快把背包给我,前面落地有点高!”
  老曾的装备终于派上用途了,他在洞壁上卡了几个岩钉,装上外挂,绳子在外挂上穿好,绳子的末端在我身上绕了两圈,就放心大胆地慢慢地从前面滑下去。
  没有老曾挡住视线,我用头灯照出去,前面居然照不到墙壁。
  “快下来吧,安全得很,才2米不到!”老曾在下面喊。
  听到这句话,不觉有些羞愧,让一个60岁的老人探路,我心里好不难受,可是谁叫人家专业呢。
  我和小敏七手八脚地从矮洞中用绳子滑下来,老曾从包里拿出高亮度的手电扫射我们来到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个相当开阔的大洞,洞中的空间高达四五米多,有上百个平方那么大,地面上有一条一米多宽的水沟,从另一个洞子流过来。
  手电光晃动处,突然看见正前方洞壁上有一个雕像!
  我们跳过水沟,走近一看,这是一个高达3米的浮雕,雕的是一个太上老君骑牛像。像前有一个石头做的香案,香案前,有三个石头做的圆蒲团。
  “哇!太棒了太棒了,大发现啊!”小敏在洞中大叫,四周的回声响起来,象有七八个小敏在叫,一群蝙蝠惊飞起来,小敏才吓得住了声。
  老曾用手电观察着四周,一边看,一边说:“这里墙壁上,都有半深的洞,如果没有分析错,这里应该是难民躲避战乱的地方。神像应该是后来才增加的。”
  小敏用头灯仔细地看香案周围,突然兴奋地低声说:“曾老师,大哥哥,我找到上清寺了!”
  我们赶快走到香案前,小敏手指着的地方,香案前部赫然刻着“上清寺”三个大字!
  (十七)
  三个头灯,加上一支高亮电筒,照着这个香案。仔细看去,香案的案面上也刻着密密麻麻的字,是篆体,只有老曾能看懂。
  老曾打着手电,边读边说:“香案上落款是青云道人,以前他在重庆上清寺出家。”
  小敏问:“这个香案会不会是那个叫青云的道士,从老上清寺庙里移来的呢?”
  “我看不可能,”老曾分析道:“这个香案是石头的,我们一路进来那么困难,看这石头和周围的石壁都是青石,有可能是这里现成做的,只是刻上了‘上清寺’几个字。”
  “那么为什么要在石头上刻‘上清寺’呢?这里又不是一个寺庙。”我有疑问。
  “香案上没有写原因,但讲了一个故事,”老曾说:“这个洞原来是明清战乱时重庆一个大户人家藏身的洞。三十年代上清寺起火烧掉后,为了寻找闭关的地方,青云找到这里,发现这家人几十口在几百年前闷死在这里,成为一堆枯骨,地上还撒满了他们留下的金银珠宝和玉器。青云道人心中感概不已,他埋葬枯骨,在这里刻石壁造老君像,改造成为他和徒弟修行的地方。”
  “估计是为了纪念失火毁掉的上清寺,才在香案上这么刻。”老曾补充道,他的脸都快贴着石案了。
  那么,青云道人如果没有去其他的道观,这个地方就一定是他在那段战乱年代最好的修行所!
  小敏问:“父亲讲,我叔叔出家在上清寺,难道就在这里?
  “不太可能吧,”老曾说:“青云到这里,大概在1930年左右,你叔叔出家在七十年代初,从军阀混战、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到文革期间重庆大武斗,历经四十年,这里不可能长期住人。”
  “我同意,”我补充道:“这里并没有人居住的痕迹,除了有水源外,没有睡觉和吃东西的条件。”
  老曾从香案上抬起头来:“所以,我猜‘上清寺’这个名字是泛指与老上清寺有关的一些地方,或者是一群道人,应该与那些图纸所指的地点都有关系。”
  “按我们分析的情况,孔二小姐要徐中齐帮的那个忙,是找寻重庆战乱时期分散的宝藏,小敏爷爷的作用是帮助徐中齐在解放前夕藏匿宝藏,那这个地点是挖宝点,还是藏宝点呢?”我问老曾。
  “我看两个都可能,”老曾指着香案上的一段话,说:“香案上说那些遗下的财物,全部被青云嵌到了洞中石壁里告慰亡灵,那么至少三十年代,这里还藏着很多值钱的东西。1945年到1949年,如果徐中齐得到线索来寻宝,这里的宝藏应该依然还在,而且有可能和护宝的道人发生冲突,你们估计结果会怎么样?”
  小敏摇摇头,用头灯扫着四周的石壁,似乎有些担心。
  我闭上眼睛,脑袋里出现一幅画面:
  四十年代下半叶的某一天,小敏的爷爷和一些警察寻宝来到这里,发现闭关修炼的道人,也发现了香案上的字,在挖出宝藏的时候,道人企图制止,但被持枪的警察逼了回去。
  壁中的财宝被取走,道人在抗议,小敏的爷爷向徐小齐请示如何处置,为了保护这一秘密,也为了避免给徐中齐和孔二小姐带来负面影响,徐中齐可能下达了可怕的密令,让书生从戎的小敏爷爷难以接受,却不得不执行!
  老曾开口了,和我想的一样:“战乱时代,人迹罕至,为了财宝而杀人灭口,那时候很普遍。那天在这里的道人,现在应该都不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