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作者:新月    更新:2021-12-03 02:45
  “薇姿!薇姿!你醒醒!醒醒!”奥斯卡将了无生气的公爵小姐紧紧拥在怀里。
  “真该死!”奥斯卡懊丧的嘀咕了一句,看来他只能采用一些手段了。
  这位殿下从身边的温泉中捧起一些温热的泉水,然后他便将这些水洒在了薇姿德林的面上。
  “恩……”伴随着轻轻一哼,已经昏迷十几分钟的公爵小姐终于颤抖着扭动身体。
  “哦啦!谢天谢地!”心急如焚的奥斯卡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
  “发生……发生什么事了?”很显然,薇姿小姐还未完全清醒。
  奥斯卡挠了挠头,“我……我只是按照你说的那样扣动了火枪的扳机,可你突然莫名其妙的昏倒了,而且,你的耳朵还在流血!光明神在上,火枪的弹丸真的没伤到你!说真的!我都快被你吓死了!如果你再不醒过来,我就……”
  “哦!该死!”薇姿德林挥手制止亲王再说下去。“真是倒霉透了!我听不清楚你在说什么!你说话时能大声一点吗?”
  奥斯卡提高了音量,“我是说!我按照你的指导开了一枪,然后你就……”
  “不!不!”这次薇姿德林全都听到了。“你……你是白痴还是什么别的东西?你应该说,你是在一个四壁都被山石环绕的封闭空间里、在一个女孩子的耳边开了一枪!天啊!我就知道耳朵在流血!”薇姿德林边说边抹了一把耳边早已凝固的血污。
  奥斯卡难为情的点了点头,他隐约知道发生这一切好像都是自己的错。
  “哦!光明神啊!我怎么会这么倒霉?”薇姿德林从亲王的怀中挣扎着想要站起,可她最后还是瘫倒回去。“你可真是的!难道你不知道火枪发射时的声音会有多大吗?难道你不清楚声音的传播规律吗?天啊!我竟然把那么宝贵的东西送给一个笨蛋!”
  奥斯卡抓了抓头,他对公爵小姐的责骂一点都不在意!相反,他还有些庆幸,庆幸薇姿德林在最后的一瞬间也没有发现他的真正意图。
  “好啦薇姿!告诉我,你是被枪声震晕了吗?”
  “你说什么?”公爵小姐异常恼火的侧过头,现在她的耳朵里好像有一大群苍蝇在嗡嗡嗡的飞。这种感觉差点令她疯狂!
  “我是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奥斯卡几乎是喊出了这句话。
  “你……你还好意思问?”薇姿德林伸出一个雪白的小拳头重重的砸了几下男人的肩膀。“你不是见过试炮了吗?你难道没发现火炮轰鸣的时候操作的炮兵都会捂住耳朵吗?其他火器的道理也一样,尤其是在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里。你在我耳边开枪,那么我听到的不是一声巨响,而是山壁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回荡来的无数声响!在这种情况下,不被震昏过去就真的见鬼了!”
  奥斯卡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不过他又摇了摇头,“可是……可是我怎么没事?”
  “你……你……”气急败坏的公爵小姐再一次对帝国亲王实施一通“毒打”。
  “我的殿下,不然……你把火枪贴着自己的耳朵再试一次?”
  奥斯卡可不是个傻小子,他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发泄够了,可怜的薇姿小姐蜷起膝盖,她将整个面孔都埋进手里。
  “我……我左耳的耳膜一定被震破了!也许……也许我会失聪!”
  公爵小姐话音刚落,奥斯卡已将她猛的抱了起来。
  “走!我带你去找医师,我的医师既能医活人,也能医死人!薇姿,你不必担心,帕尔斯一定有办法!我绝对不会让你失聪,在我的心目中,你是完美的。即便光明神不原谅我,我也不会让你落下残疾!”
  也许感受到充分的爱意,身在男人怀中的公爵小姐不停的亲吻着小奥斯卡的面颊。
  就在奥斯卡的圆脸还没有被香甜的口水淹没的时候,这位殿下终于不耐烦的避开了。
  “我的大小姐,你该等等,现在不是做这种事的时候!你能走路吗?我抱着你可走不过这道缝隙!咱们得快一点,不能耽误你的伤势。”
  “我骗你的!嘿嘿嘿!”刚才还是一副绝望模样的薇姿德林已经绽开动人的笑颜。
  望着兴高采烈的公爵小姐,不知该作何感想的奥斯卡深吸了几口气,“哦啦……你……你又是怎么骗我的?”
  “快放我下来!”
  奥斯卡连忙将这位习惯表演和变脸的大小姐放到地上,不知为何,这位殿下突然想到了曾经的阿欧卡亚。薇姿德林应该和阿欧卡亚是同一类的人,她们都是那样充满智慧,都是那样善于利用男人的弱点,都是那样善于发挥自身的优势。
  刚刚落地的公爵小姐无助的摇晃起来,她的头疼极了,耳朵里仍然充满各式各样难以分辨的噪音。
  奥斯卡扶住薇姿,他发现这位大小姐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她自己的伤势。
  “其实……这种事我碰到过很多次。”公爵小姐边说边皱紧了眉头,她实在不愿想起那些残桓断壁和支离破碎的人体。
  “实验中的爆炸、火炮炸膛、火枪走火!总之,我一直都在怀疑自己怎么会还没在这些不断发生的事故中丧生?也许……是我始终没有亲自操作那些试验品的缘故吧?除了不断的受伤,我并没遭遇过死亡的威胁。但……伤势总有异常严重的时候,比如说,我曾被一枚弹片切开小腹,还曾被一块熟铁烫伤右手的大部。前些年的一段时日,我一度以为自己已被那支炸膛的火枪震聋了,但是……你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奇迹吗?”
  奥斯卡摇了摇头,他一直都在怀疑这一点。塔里曾经提起过,苏霍伊设计局的失败试验根本无法统计,能够统计的只是财产和技术资料的损失以及人员的伤亡。既然……这些事情薇姿都曾经历过,那么她到底是怎么幸免于难的呢?
  逃脱一次可以说是侥幸,可两次呢?三次呢?再说,奥斯卡曾经用眼睛和双手完整的搜寻过这位小姐的胴体,如果她真的受过那样严重的伤,那么她的身体根本不可能连一点碍眼的伤痕都没有!骗人,也得找些可信度高一点的理由!奥斯卡并不相信所谓的奇迹,他用怀疑甚至轻蔑的目光瞪着公爵小姐,他在等待这个女人的解释,他要看看这个说话习惯保留真实部分的女人如何自圆其说。
  薇姿德林并没在意男人的目光,她只是指了指月光照耀下的那眼银白色的温泉,泉眼正翻滚着大量的蒸汽和蓬勃的涟漪。
  “那就是奇迹!光明神怜悯苏霍伊对神圣泰坦的国防事业所做出的牺牲,这位伟大的神明派遣天使开凿了这眼喷涌神水的温泉!”
  “你在做梦?还是那一枪震坏了你的脑子?”奥斯卡轻笑起来,他没见过光明神,也没见过天使,对宗教神学那一套,他始终极为感冒。
  不过幸好,公爵小姐似乎并没听到亲王殿下在说什么,她仍然自顾自的解说。
  “本来这是我小时侯时常来玩耍的地方,从前这里只是一片布满火山岩的空地,并没有温泉。可是,就在我发现自己已经聋掉的那一天,鬼使神差的我突然想来这里静一静、放松一下沮丧至极的心情!你知道吗?在那之前我已很久都没来过这个地方,因为……这里只是小时候探险的场所,你知道吗?当时的情景……我不太记得了,只知道这里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一眼温泉,蒸汽将我弄得昏沉沉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心情在这处露天溶洞脱guang衣服洗澡,我用泉水清洗耳道里面流个不停的脓血,再然后我便睡着了,当我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耳中传来山风的呼啸。这难道不是奇迹吗?我只能用神迹来形容这件事。”
  奥斯卡提高音量,“那么……再然后的事情就是……你发现泉水还有其他的功能,比如说,你身的那些伤疤慢慢消失了?是不是这样?”
  薇姿像小鸡啄米一样兴奋的点头,对于一个爱美的女孩子来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比这种发现更令人欢欣鼓舞的了。
  奥斯卡做了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那么……这不是神话?或者是你的幻想?”
  薇姿做了个鬼脸,“你是我的选择,我会与你分享我的一切,包括我的神话、我的幻想!至于我的神话和幻想会不会化为现实?你很快就会知道!”
  在奥斯卡错愕的注视下,薇姿德林再一次除掉穿戴在身的衣物,只不过,这一次她的动作更加缓慢、更加诱惑!
  灰熊要塞笼罩在浓稠的黑暗之中,只有堡垒吊门后的广场上燃烧着通明的灯火。数十匹骏马匹拖拉着许多样式奇怪的车辆,官兵们就在这些车辆之间来回奔走、紧张的忙碌。
  “快啊!不是吃过夜宵了吗?你们怎么跟一群软脚虾一样?用力啊!用力!”塔里疯狂的叫嚣着!将一门640公斤重的86毫米口径要塞炮装上特制的马车,这可不是一件讨人喜欢的事情!一个不好,炮毁倒是小事,人亡才最不能接受。
  “也许……我们可以再加一组滑轮!”斯坦贝维尔家族的安德霍普中将望着那些被拉得直直的吊装绳索担心的说。
  “再加一组滑轮?”塔里望着身边的中将皱起眉头,“那您说说怎么加?现在已经是最科学的吊装方式了,再加一组滑轮会使火炮大部分的重量都集中在滑轮的另一端,那样的话吊装车就会倾覆!”
  安德霍普中将不再说话,他只得继续关注繁忙的场地。
  原来,苏霍伊家族为移动大型火器专门设计了一种吊装车,这些车辆由十二头公牛才能拖动,这表明这些吊装车拥有绝强的自重。吊装车的车厢拥有一个巨大的绞盘,粗大缆绳的一端固定在绞盘,另一端通过高架上的滑轮捆绑火炮。要移动火炮的时候,由人力带动绞盘,绞盘拉动滑轮和缆绳,进一步带动640公斤的重炮。当要塞炮被吊起之后,特制的火炮牵引车便停在大炮的正下方,这时再由军士放开绞盘,使大炮能够准确的停放在牵引车的炮基上。
  这个过程似乎很简单,既没有繁杂的程序,也没有多少值得钻研的科学原理,但在场的士兵都已满头大汗,他们必须在工作中付出全部的心神和体力,这些熟练的兵士观察着绳索,观察着绞盘,观察着吊装车的每一次震动。最后,他们还要进一步确认牵引车的位置是否正确,还要进一步精确放下火炮的速率和力度。
  吊装车的技术含量虽然很高,但效率却不是很突出。绞盘经常卡死,搭建在车厢中用于悬挂滑轮的铁架随时都有弯折断裂的可能。这种事士兵们都见过,他们知道火炮的宝贵,如果这些大家伙在移动中受到一点损伤,那就表明家族要再付出八个月的时间才能重新制造一门!当然,如果材料和人工跟不上供应,又或工艺流程和最后的试验出现意外,那么这个时间还会向后延迟,即便是普通一兵,也没人愿意见到这种事情。
  终于,就在启明星登上东方天宇的边缘时,最后一门要塞炮安安稳稳的落在了牵引车中。苏霍伊的战士们高声欢呼起来,只有负责吊装车的军士已经没有力气表现欢腾的心情,他们干脆躺倒在冰冷的车厢中。
  “哦……总算是无惊无险的完工了!”安德霍普中将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摘下扁军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不过冰冷的西北风马上就吹散了中将头顶上的热气,这位将军被冻得直打哆嗦。
  “塔里,谢谢你!要不然我可真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些大家伙运走。”
  塔.冯.苏霍伊少校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他似乎并不在乎中将旅长的诚意。
  “我说!亲爱的安德霍普将军,这是我份内的事。所以您最好还是把谢意都积攒起来,以后您有的是操心的机会,到时我若是能帮上忙,您再谢我也不迟。”
  望了望牵引车上那些无比珍贵的火炮,安德霍普只得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他知道苏霍伊家的这位少校说的一点都没错!往后,这些大家伙肯定会出各种各样的状况,到时的麻烦事会比现在多得多。
  “嘿!大家看啊!真威风!”场地边突然响起一个兴奋的声音。
  塔里向那边望了望,原来是红虎冲锋师的几位将领,说话人正是那位不怎么正经的游骑兵团长。
  “肖恩斯坦、特立奥、卡米尔!我的老朋友们!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再睡一会儿吗?距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今天咱们要赶很长一段路呢!”塔里边说边热情的迎了过去。
  “你在这儿大呼小叫,一个劲儿的喊着用力!用力!用力!我们这些光棍儿谁还睡得着?”邵尔.肖恩斯坦给了老朋友的肩膀一拳重的。在大学城的时候,红虎的将领中就属他和塔里走的最近。
  “哈哈哈哈哈!难道你们以为我在调理哪个娘们吗?”遇到与自己臭味相投的肖恩斯坦,塔里才说了一句话就开始走下坡路。
  “我可没这么想,只是来看看这些大家伙!”红虎重装骑士团的特立奥.提克里诺团长连忙与这两个口没遮拦的家伙撇清关系。这位团长身边的卡米尔.雷阿仑上校什么都没说,这位圣骑士只是随意笑了笑。
  “喂!你们还记得吗?”塔里突然来了兴致,“在学院的时候,那些演习!你们这几个家伙率领骑兵把我们这些可怜的学员揍得多么惨啊?现在可好了!我用牵引车上那些大家伙再跟你们打一次,演习而已,有兴趣吗?”
  邵尔.肖恩斯坦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直到最后。“呃……好像……厨师营的炉子上还有一锅红烧肉!”
  “真的吗?”特立奥.提克里诺状似激动的凑了过来,“那咱们还等什么?这种寒冷的天气正需要一锅滚滚的红烧肉来补一补!”
  “是的!我正要走!”邵尔.肖恩斯坦扭转身,不过他突然想到一边的圣骑士,“喂!卡米尔,一块儿来吗?”
  红虎格斗团长卡米尔.雷阿仑坚定的站在原地,他跃跃欲试的望着向红虎发出挑战的小无赖。
  “你们都在这里!这真是太好了!”缪拉少将拉着冈多勒.阿贝西亚将军匆匆走入人群。
  “我想……我和阿贝西亚将军能够回答昨天亲王殿下提出的那个问题了!”缪拉眨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兴奋的说。
  邵尔.肖恩斯坦望了望自己的师长,又看了看军事顾问的黑眼圈,他不由得惊诧的叫了起来。
  “师长!您和阿贝西亚将军不会是研究了整整一夜吧?”
  阿贝西亚将军点了点头,“昨天,试炮结束以后,我和缪拉师长深入炮场测算出了86毫米口径要塞炮的准确杀伤半径,再综合它们的炮击间隔和冷却时间,我和缪拉都相信,我们已经找到了攻占火炮阵地的对策!其实这不过是几种简单战术的连环套用,我们可以……”
  “等等!等等!”缪拉拦住了军事顾问。“这种事应该和咱们的亲王殿下一同分享!你们谁见到殿下了?昨天夜里他和保尔就一块儿消失了!塔里,殿下没和你在一块儿吗?”
  塔里没说话,他只是摇了摇头,不过这个心思敏捷的无赖已经有了计较,昨天晚上,在他打算向姐姐道晚安的时候,竟然发现姐姐不在房里,那么就是说……
  “真是的!”缪拉一把抓下军帽,“我们的殿下到底在干什么?”
  月光越来越稀薄,最后,弯弯的下弦月终于飘过天井,朦胧的月光从温泉处移至溶洞的石壁上,在石灰岩和火山岩凝集成的山石间,投落波纹点点的一片银色光斑。火把仍在燃烧,它被随意的靠放在远离月光的另一侧石壁上。火光映红了泉水,也点亮了女体。在女体上有一条细细的红线,这条红线勾勒出动人的曲线和完美的轮廓。
  “亲爱的!你在干什么?”薇姿德林惬意的靠在温泉池边,此时她连一根手指都懒得动弹,这位公爵小姐只是用眼角的余光搜寻着她的情人。
  “我在找弹着点!”奥斯卡赤裸着身体,在可能出现弹孔的石壁上仔细的搜索。
  “哦啦!它在这儿!”这位殿下拿起一把泛着蓝色光芒的短刀,他很快便用这把凶器将石壁内的铅丸抠了出来。
  “薇姿!薇姿!我的光明神啊!你的德林式火枪在坚硬的火山岩上留下一个四厘米深的弹孔!我得承认,你是一个天才!你知道了一件威力绝伦的武器,我相信它在二十米外可以穿透铁制铠甲,如果距离再近一些,穿透钢制铠甲也不会是件难事。”
  面对情人的赞誉,薇姿德林并没一点兴奋的心情,她盯着亲王手中的短刀发起呆。
  “你怎么了?”敏锐的奥斯卡马上就察觉到公爵小姐情绪上的变化。
  “就在我将火枪交给你的时候……你……你瞄准了我的眉心,可为什么又在扣动扳机的瞬间掉转了枪口?”
  奥斯卡的笑容已经完全消失了,他深深的望着这个刚刚与自己紧密结合的女人。尽管自己的心态已经被这位聪慧的小姐洞悉无疑,但奥斯卡并没有露出任何过意不去的表情。
  亲王殿下突然嘿然一笑,“我相信这个世界上确实是有奇迹存在的!薇姿,你知道吗?在泡过温泉之后,我全身上下每一处伤疤都在隐隐作痛,可我又感到身体充满生机和活力。如果你说的是事实,那么这眼温泉一定有着促进肌体再生的神奇功效。所以……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薇姿德林迎上亲王的目光。
  “不!你先听听我的!”
  薇姿闭上眼睛,“我在听。”
  奥斯卡摸了摸鼻子,他知道这个问题意味着什么。“薇姿!既然……温泉可以令你的耳膜再生,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理解成,温泉也可以令你身上其他的体膜失而复得呢?”
  根本不必仔细琢磨,敏锐的薇姿德林已经知道这个男人在怀疑什么!苏霍伊家族的大小姐从来都没受过这种程度的羞辱,薇姿猛的抓起池边的一块碎石,她连看都未看便向年轻的亲王摔了过去。
  不知奥斯卡为什么没有躲,也不知薇姿德林投掷出去的石块儿为什么会这样准确?这块不大却带着尖角的石块儿在亲王殿下的头上弹开了。
  薇姿在哭!不是声嘶力竭,也不是默默抽泣,她只是用最普通的音量绝望的诉说着自己的委屈和悲愤。奥斯卡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他任由头上的伤口渗出血液,他任由鲜红的血浆滴入眉心、滑落面颊。
  “我……不欠你什么了!”奥斯卡说完之后便伸出一支手,他接住了面颊上流淌下来的那片红色。
  “呵呵!”薇姿德林不怒反笑。“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我确实为你流过血,我的下体,还有我的耳朵!看看你!你现在流的血似乎还要比我流的多,这样就算扯平了?我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是个残忍冷酷、兼且狡诈多疑的恶棍呢?”
  “我用贞操侍奉你,我用生命讨好你!可你呢?你的脑袋上只不过多了个包!这样……这样就完了?”
  薇姿德林真的为自己的付出感到不值,她不明白,自己已经付出了全部,可为什么面前的这个男人仍然无动于衷,仍然用最坏的思维方式怀疑她。
  “好啦!”薇姿德林愤怒的劈开一朵水花,“就当我是被狗咬了一口!现在请你回答我的问题!在你用火枪对准我的眉心时,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刻放弃了?”
  奥斯卡移向泉边,他捧起女人的一抹金发仔细的********我无法下手!我做不到!在面对你的时候,不管出于何种考虑,我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奥斯卡望着公爵小姐充满惊诧的眼睛轻轻一笑,“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那……那你为什么要那样羞辱我?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随便的女人,你应该知道。”
  “可能……我只是太在乎你了!我……我无法接受你的欺骗,也无法接受你的不驯,更无法接受你的不诚恳、不完整!我要得到你!就要得到你全部的身心,我不容许你有半点瑕疵,我……”
  薇姿突然用手掩住了亲王的嘴,在奥斯卡将话语咽回口中之后,这位聪敏的小姐难得的脸红起来,“我……明白了!”
  奥斯卡捧起公爵小姐精致的面孔朝向自己,“薇姿!你要知道!我这样对你是不公平的!因为我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就像你说的那样,神选的战士出入生死战场是常有的事!我可能就此一去不回,也可能……终其一生也无法给予你安鲁公爵夫人的身份……”
  “不!”薇姿德林猛的抱住情人的臂膀。“你听我说!按照我的设想,用自己对火器的了解设置骗局,用自己的家族实力设置诱饵,再用自己的贞操设置一个令你无法挣脱的绳套!可当这一切都实现之后。我发现,就像你刚才说的那样,有些事,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身在你的怀中,我无法再思考、无法再欺骗、无法再在顾及这个破落的城堡!”
  “苏霍伊正从内部开始腐烂、开始崩溃!为了挥霍,为了达成那些根本无法填满的****我的家人到底出卖了多少机密?到底出卖了多少情报?那些东西都是我的祖先的心血结晶,可结果呢?现在竟成了通往坟墓的阶梯!”
  “对于这些叛逆,我不想去管,也根本管不了!只要特勤处的专案组进驻灰熊要塞,那么偷税漏税、偷工减料、以次充好、走私叛国,这些肮脏的交易就会彻底暴露!这一切的一切都将使苏霍伊这个姓氏永远的刻在帝国的耻辱柱上!我的爱人!你明白了吗?我的家族就快完蛋了!我只有将火器技术牢牢握在手里,然后为自己和那些最出色的研究人员寻找一个坚强的依靠!我的这种心情,你能够理解吗?”
  奥斯卡***着女人的头发,他连一点安慰的词句都找不到。古老的苏霍伊家族已经堕落至家破人亡的地步了吗?如果薇姿说的那些都是真的,那么她就已经将这个家族的命运都交到这位亲王殿下的手里!
  “我累了!我真的累了!我要留神欢笑的背后隐藏着的无耻背叛,我要小心歌舞声中摇曳着的凶器光芒,我所穿戴的那些金饰和宝石上沾染的竟是肮脏的血污!我不想这样活在世上!我为什么要这样活在世上?我要寻找一个称心如意的男人,这个男人会爱我、疼我、娶我!他会带我在四季如春的南方定居,我讨厌冰雪,讨厌白色,他一定知道!我……我还会为他生儿育女!是儿子的话,我就教他造枪造炮!是女儿的话……我就教她美术和地理!我的女儿可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一辈子也没离开过灰暗的城堡,我的女儿在长大之后会环游世界,会用画笔记录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东西……”
  说到这里!那个目光深远、智慧超群,兼且敢做敢为的薇姿德林已经泣不成声!
  奥斯卡再次捧起女人的面孔,他的女人在哭泣,在啼血!
  “薇姿!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啊!我们的儿女会是怎样一副样子?我没有好身材,我也没有英俊的面貌!孩子们长大了一定会鄙视我这个丑陋的父亲!”
  薇姿德林猛的挣脱出爱人的怀抱,她异常干脆的抹掉了满眼的泪水。
  “他们敢?我会给他们一人一颗炮弹,让他们举在头顶站上一天!”
  “不要吧!他们毕竟是咱们的孩子!”
  “那可不行!孩子们必须从小就开始严加管教!”
  “好吧好吧!我的薇姿!都听你的!你是我的女神!”
  被爱人紧紧拥在怀中,薇姿德林幸福的闭上眼睛。光明神赞美爱情,是神明让爱情变成一道闪电,是神明让爱情变成一道风景!被这道闪电击中的人,不会再相互欺骗,不会再相互角斗,不会再相互怀疑!当闪电的光火缓缓消散,剩下的,只是明艳如初升娇阳一般的亮丽风景。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奥斯卡有些疑惑。
  “那一枪……让我放下了许多事情,也让我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奥斯卡微微一笑,“所以……你才会那样在乎为什么我在最后一瞬偏离目标。”
  薇姿德林突然发出一阵悦耳的轻笑,“呵呵呵,不说这个了!说说看!最后的最后,我们两个人,到底是谁赢得了这场赌局。”
  奥斯卡仰头想了想,“薇姿,我觉得……应该是咱们的子女!”
  这对赤裸着的爱侣欢笑着拥在一起。
  “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公爵小姐的手又开始了搜寻。
  奥斯卡望了望泛白的天井,“没错!时间最重要!”
  温泉中腾起一朵巨大的水花,薇姿德林的惊叫在下一刻就变成了愉悦的娇吟!
  到底是谁赢了?看看翻滚的水浪中不断攀登欢娱高峰的这对青年男女,我们知道,这个问题,没人说得清!
  天刚蒙蒙亮,灰熊要塞的号手队伍吹响了所有的号角。在微暖的晨光中,耸立如山的碉堡敞开了他的大门。一支队伍缓缓行出吊门、攀上山路。很快,队伍的身影在蜿蜒的山路上铺开好几公里。西北风肆虐呼啸,战士们收紧领口,拉紧披风,寒流还没有离开这片地域,战士们却已踏上旅途。前路有多么艰险?这些行走在悬崖峭壁间的勇士并不知道。
  灰熊要塞的制高点,苏霍伊家族的竖琴宫。在这个清冷的早晨,琴宫的一间寝室竟然打开了通往阳台的落地窗。
  薇姿德林目送着长长的队伍,直到最后一名士兵转过山口,消失不见。
  “打扰您了吗?”威舍尔男爵敲了敲窗。
  薇姿扭转头,她冲跟随自己多年的忠诚卫士笑了一笑!
  跳蚤呆呆的矗立在落地窗旁,良久之后,威舍尔轻轻叹息了一声。
  “大小姐!我已很久没有看到您笑得这么真实、这么……”
  “够了!”
  威舍尔一惊,当他再次抬头,他面对的已是家族主母,那个心思冷酷、双目夺魂,连一颦一笑都令人胆颤心惊的薇姿德林!跳蚤一缩脖子,他恭敬的站往一边。
  “有什么事吗?”
  威舍尔小心的凑向主母身边。
  “昨天晚上,您的一位叔叔举行了一次舞会,有人在舞会上散布您与亲王殿下的谣言。”
  “都说了些什么?”薇姿德林满有兴致的追问到。
  “只提到一件事——性!”
  “是不是……我们在某个环节出现了漏洞?”公爵小姐皱紧了眉头,“不然的话,他们不会这么快就嗅到了气味!”
  威舍尔向后退了一步,这不是他接话的时候。
  “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在我身边出现过的人要逐一排查,我相信你总会找到谣言产生的根源。”
  威舍尔轻轻点头,就在他要行出房间的时候,主母再次叫住了他。
  “您还有什么吩咐?”
  “如果找到那个根源,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快速的望了望主母的眼睛,威舍尔再次垂头静立。
  “堵上他的嘴,让他再也不会拥有说话的机会。”
  “不!不!不!”公爵小姐连连摇头,“让他继续散布谣言!还要让他将那种事描述得更细致一些!”
  威舍尔不解的抬头,“您……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会对您的声誉造成很大的伤害!”
  “声誉?谁会在乎那种东西?”薇姿德林不屑的撇开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义,家里那些想我死的人非常清楚!让他们了解一些我与亲王殿下的亲密关系,对我的生存绝对有好处!等到我成为安鲁公爵夫人的那一天,就是对家族内部进行清洗的最佳时机!呵呵!赢家,永远都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