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阳明在激动过后安静下来，突然觉得愧疚。!y￠o,u,p\i+n^b.o+o^k?.?c~o,m/
  他愧疚自己竟然用狭隘的目光窥测沈庄。
  这是一种侮辱。
  对真正超脱世俗之人的侮辱。
  正如沈庄所言，上层建筑反哺经济基础。
  或许在研究蒸汽机之初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百姓日子会不太好过。
  可一旦大明鼎立于世，后世百姓才能真正富足。
  弃一时，去争一世！
  纵然有人阻挠，有人牺牲，却也终将化为沸腾水花中的蒸汽飘散。
  “阳明余生以此为己任。”
  “定不负沈公子！”
  王阳明躬身行了一礼，声音低沉道。
  若是之前他找到了格物的方向。
  现在他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另一侧的朱祐樘若有所思。
  “自上古的部落到如今的大明都是认知进化吗？”
  “那等到蒸汽机以后，又会进化到哪一步呢？”
  这番谈话让每个人都受益匪浅，唯有朱厚照。
  这孩子一头雾水的坐在一侧，他连三皇五帝都搞不清楚，更别提进化了。
  “天干物燥！”
  “小心火烛！”
  外面更夫路过，这是二更天（晚上十点）的信号。
  朱厚照这才想起来自己过来还有正事。
  “喂，你说完了就赶紧回去吧。′精?武_晓′税_徃^ ¨埂.欣~醉,快/”
  王阳明瞥了他一眼，“本官何时走还需你提醒？”
  说完，
  他看向沈庄笑道：“沈公子，我对蒸汽机还有些许不解，今夜你我彻夜长谈可好？”
  “你有病啊？”朱厚照气得骂道：“你不睡小先生还要睡呢，你这人好不识趣。”
  沈庄看出来小太子这是找自己有事，笑着道：“王大人，要不您先去厢房稍歇？我随后就来。”
  王阳明虽然不待见朱厚照，但他对沈庄是发自内心的佩服，起身去了厢房。
  “说吧，又咋了？”
  沈庄揉了揉眉心问道。
  应付王阳明让他有些累了。
  朱厚照看在眼里，赶忙打开食盒拿出米酒。
  “小先生先喝点酒润润嗓子。”
  “有点凉了，我去给你温温。”
  沈庄笑着道：“就这么喝吧，我不喜欢喝温的。”
  他接过酒壶猛灌两口，顿觉神清气爽。
  十来度的米酒入喉清凉，细品回甘醇香，的确是不错。
  朱厚照看着他眼底的疲倦，有些不好意思张嘴。
  “说啊。”沈庄看着他道。
  “那个……”朱厚照挠挠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大事，要不小先生先歇着，我明儿再来吧。”
  “少在这假惺惺的。”沈庄没好气道：“有话快说，别搞这些虚的。,精￠武.暁?税-蛧′ !首.发\”
  “诶！”
  朱厚照连忙道：“是这样，小先生有没有觉得蒸汽机很费钱啊？”
  “就算想要继续研制，仅凭皇上一个人也供不起啊。”
  沈庄错愕。
  弘治帝打算自掏腰包研制？
  这他妈要研制到什么时候啊！
  要想开展工业革命，第一步就是提升冶铁规模。
  按照明朝现在每年万吨的铁产量来看差的还很远。
  指望皇帝一个人搞工业，明朝灭亡了也未必能将蒸汽机普及。
  不过，
  沈庄大概也猜出了弘治帝的想法。
  不论是蒸汽机，还是生产蒸汽机的铁，对封建王朝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任何一个皇帝都不会允许这种东西流落民间。
  毕竟蒸汽机代表着力量。
  好处也不是没有。
  皇帝专营可以避免资本萌生，或者说，皇帝就是最大的资本家。
  真正的资本家不会考虑人民死活，皇帝却不行。
  这么看来，皇帝专营蒸汽机倒是还不错……
  “蒸汽机需要耗费太大的物资，仅凭皇帝一个人绝对不可能！”沈庄果断道。
  “那咋办？”朱厚照忙道：“他肯定不答应让民间来造这个的。”
  沈庄想了想道：“你听说过集资吗？”
  “继子？”朱厚照茫然道。
  “不是继子，是集资！”
  沈庄纠正道：“是一种筹钱的办法，在唐朝就曾出现过。”
  “由多人出钱，供某人做生意使用，盈利后以出钱多少分红。”
  最早的股票是钱会。
  一般是各大商会出面凑集资金，这笔钱不能置办房产田地，不能放贷，不经营。
  纯粹是为了充当现金流使用。
  到宋朝就慢慢就演变成了等额等份集资，一般是某个家族想要做生意，就由家族其他成员凑钱。
  赚到钱以后，按照股份均分。
  包括撤资，股份权重都有具体的划分。
  大明对商人很是苛责，所以股份制就没发展起来。
  首到清朝的晋商重新完善起来。
  “这不是借钱吗？”朱厚照垮着脸道。
  他可不想让老爹低声下气借钱，太丢分了。
  “不是借，是集！”
  沈庄再次纠正道：“这个集资的目的是为了带大家赚钱，出发点不一样。”
  朱厚照撇撇嘴道：“好像没啥区别。”
  “让皇帝拉下脸面找民间借钱，那还不丢死人了。”
  “那你当我没说，要是不想这么干，就等着把石见山银矿挖了再说吧。”沈庄道。
  “那起码还要等两年呢……”朱厚照小声道。
  沈庄不耐烦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干脆抢去吧。”
  说着，
  他突然眼前一亮。
  “还有一个办法！”
  “让宗亲和勋贵出钱！”
  朱厚照急忙道：“详细说说。”
  沈庄振奋道：“太祖定下宗亲不事的规矩，导致藩王和他们的子孙不能科举，不能做工，吃喝只能等着朝廷发俸禄。”
  “对朝廷来说，这些俸禄的压力不小。”
  “对宗亲来说，一旦断俸等于要命。”
  “尤其是改税以后，宗亲的日子只会更难过，要是由皇帝牵头研制蒸汽机，短时间没什么收益，可往长远来看，蒸汽机衍生出来的产业都是利润。”
  “宗亲们照样可以坐享其成，甚至，他们可以从事相关职业。”
  “这也不算违反太祖规定，毕竟太祖规定的职业中不涉及蒸汽机相关产业。”
  其实一开始沈庄就在考虑这个问题。
  明朝前中期的宗亲还算好过一点，可越往后越惨。
  胆子小的宗亲没人接济，只能活活饿死。
  胆子大的如朱充灼勾结白莲教造反，落得自缢身亡。
  关键吧，老朱的这些子孙还光出人才。
  郑王朱载堉研究历算和音律，写出《乐律全书》《律吕正论》《嘉量算经》等著作，和郭沫若并列世界历史文化名人。
  周王朱橚撰成的《普济方》被《本草纲目》采用条目众多，还另外记载了西百余种可食用植物，在民间口碑极好。
  这是两位典型人物，其他的宗亲也有各有所长。
  这些人放任不管就是祸害，倒不如利用起来，让他们各食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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