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作者:九月    更新:2021-11-29 17:18
  这里怎么会有自己人,况且是看似落难的自己人?蒋云的手指扣在板机上,只等大脑里某个准确的判定。
  那人越来越近了,他并未察觉到二百米内有三个随时可以让其悄无声息暴毙的枪口,以及一柄正伺机飞出欲划破其喉管的匕首。
  (三)
  云南省蒙自县,城郊某军用机场。
  “所有人工搜索区域经过反复排查,仍未发现失踪人员。鹰眼方面也未收到任何求救讯号。”
  “向指挥部上报情况,并指示是否可以进入落人谷内继续搜救行动。”
  “是。”参谋麻利地切换频道,接通918工程指挥部,“搜救队呼叫指挥部,听到请回答,搜救队呼叫指挥部…….”
  一名空降兵少校走出营房,几架直升机正在起飞点上待命,所有趟开的机舱内均坐着全副武装的士兵和闭眼调息的军医。他从每一架直升机旁心情沉重地踱过,野战鞋将微雨过后温热的路铺踩得啧啧作响。清晨九时的太阳窥视着死一般沉寂的机场。
  良久,来自详和天际的温暖撒向城区,落在湿漉漉的街市上, 咖啡店外,遮阳伞下的大理石地板上反衬着美丽的光幻。
  “上班第一天,那个狗屁科长就色迷迷地盯着我,我硬是想给他一砣子,把姑奶奶惹毛了,他这辈子就别想做男人了。”说罢,她将脚从茶几下伸出来,提起晃了晃,锐利的鞋尖闪出一道寒光。
  “么么,付姐,不要唬我咯。怕怕哦。”一个乖巧的俏女孩子作势咬住手指,吃吃笑开。
  “前年还在西林的时候,肖杨就差点挨我一下咧。”
  “……怎么了嘛?”
  “还不是帮你出口气?那小子前脚走开才哄完你后腿就伸出去忽悠别的女生,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
  “哪有啊?”
  “没有?肖杨和姓庭的两个经常往昆都跑,干嘛去?单纯为了喝酒就跑到哪去砸钱哈?”
  “每次他都带上我的。他有朋友在那演舞剧,要去捧场嘛。”
  “哼,那就是我挑拨离间了。”
  “哎呀付姐是好人,秦琴是傻瓜,秦琴是大花痴,秦琴憨迷日眼的…..”
  “死丫头……”
  “是了是了,秦琴爱上一条披着羊皮的狼,秦琴在眼无珠,秦琴应该喜欢庭车常才对,哦?”
  “死得更惨,姓庭的是披着狼皮的狗,哈哈。”
  “哼,付姐又拿人家开涮。”
  “谁让你这么可爱,不欺负你欺负谁哈。”
  “5555555555,死肖杨,有人欺负我,你快来啊。5555555555555”
  “哎,你多久没给他打电话了?”
  “打了他也不接。说在部队里不方便。怎么了?”
  “……老见电视报纸上说缅甸那边有我们的部队过去帮着打仗,我帮你小担心了一下。”
  “......你吓我……我不理你了。啊!他是做技术的,打仗轮不到他。你吓不着我。嘿嘿。”
  “哎,你说这两个家伙怎么都跑去当兵了,是哪根经出问题了?是不是花够了故意要找点苦头吃?”
  “庭车常不是一直很喜欢军事的吗?”
  “我知道,我说肖杨怎么也跑去了呢,而且还愿意呆在这么僻远的地方?”
  “他有说过…呃…‘让一些事情麻痹我们,让思念延续!’不知道什么意思,随口胡扯吧。”
  “两个真正寂寞的男人。”
  “什么?付姐,你怎么了?”
  “姓庭的也说过这话。这些臭男人。他们是真的乱够了,活累了,然后拍拍屁股就跑了。只顾着自己的感受!”
  “我不懂。”
  “男人花心的时候叫做多情,装傻的时候叫厚道,冷漠的时候叫深刻,在城市里折腾够了跑去当兵又叫义无反顾……女人真不是个东西。”
  “付姐……”
  “姓庭的去福建都这么久了,从来都没说过他在做什么活儿,连联络电话也不留。他硬生生扔下一句‘这是军事秘密’就把他爸妈给敷衍过了。”
  “你给他写信啊。”
  “我干嘛要给他写信,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他随身都带着个很好的手机都不告诉我号码,还骗我说不是电话。”
  秦琴故意嗔怒道:“庭车常这王八蛋真可恶!”
  “就是,太可……死丫头!你才可恶呢!”
  付立慧情知上当,遂一把拧住秦琴的鼻子。两个女人顺势扭作一团,嬉笑怒骂,不可开交。
  晶莹剔透的调匙在咖啡杯内四处碰撞,动听的清铃回荡的雨后恬静可人的街市各处。
  数码商城外各种外设摊点争先展出新款电子猫,一队队小黄帽手拉着手摇着某某小学的红旗穿过马路,白色手套在十字路口挥动,大厦外的宽屏电视播放着某博士副县长的就职演说,城管人员四处追赶散开的小贩,老太太在街畔小园里一边听曲一边摆太极拳,一只铝锅盖从住宅楼上飞出,清洁工推着小车拐入僻静的岔道。
  第十节 天网恢恢
  (一)
  中国昆明,918工程指挥部作战处。
  林兰参谋长看着沙盘,被一条废弃了半个世纪的简易公路贯穿落人谷西面,参谋将一具步战车模型摆在公路的南端,它代表数日前驰援“红狼”分队未果的缅政府军机械化部队一个山地机动加强连。
  一名年轻的中尉参谋面色凝重地说道:“‘黑豹’刚迂回到现在的位置,这里是落人谷方向通往最近的泰缅交通要道的必经之路。在‘落人谷’西面边缘地带,我们暂时只有这支部队可以使用,如果’幼狐’(农氏武装)不走这条路,我们就无法阻止他们进入泰国境内。”
  “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走这条路。”
  “参谋长,那为什么还把‘黑豹’摆在这里?”
  “你以前是学什么的?”
  “国际关系。参谋长。”
  “那你知道泰缅边境上有几支地方武装吗?又有几支是听缅甸中央政府召呼的?你能保证没有人会通过这条路去接应‘幼狐’?”
  “我认为,除了克盟,其它几股反政府武装目前还没有胆量干扰中缅联合军事行动。”
  “你恰恰搞反了。‘克盟’敢于缅政府对抗达半世纪之久,为什么?因为他们始终深知并保持着自己底线,所以他们是最不可能干扰这次涉及中缅联合军事行动的。还有,你要注意你的措词,‘反政府’三个字只有缅方才有资格说,因为那是缅甸的内政。我们的目标只是农氏武装,对于其它武装,我们必须严守中立,这就是为什么摆到那里的是缅军部队而不是我军空降部队的缘故。明白吗?”
  “是。”
  “美国一直无法有效干涉缅甸内政,除了我国的军事威慑力所在之外,更重要的是,中缅两国高层之间有着长期的默契存在。有些事我们该做,有些我们不该做,有些事要双方协商来做,都要有一定的底线和原则。呃,离题了。‘鹰眼’有消息没有?”
  “暂时还没有。鹰眼于三小时前刚与潜入‘落人谷’的鹰眼所属四人追踪小组取得联络,几分钟前报告了‘幼狐’的最新动向。另外,被找到的前‘红狼’分队幸存者中的一名正已鹰眼追踪组在一起,他主动要求参于追踪行动,总指挥已特别批准了。”
  “嗯,你去看看王处长(918工程情报总监王达明大校),方便的话让他过来。你顺便也休息去吧,换个人来守。”
  “是。”参谋转身走向作战处通调中心。
  过了一会儿,走进来另一位中尉参谋,也是他要比前一位要年长多了,约莫三十五岁,这样的年纪已达到作战部队连级军官的服役年龄上限。林兰拿了支烟给他,关切地问:“转业的事,单位里安排好了吗?”
  “拟在家乡的邻近镇政府里做人武部副部长,有劳参谋长费心了。”
  “学历是个门槛啊,这是军队现代化的要求。回到地方上好好干,儿子怎么样,病好了吗?”
  “好……了。”老中尉躲过林兰的目光,侧身面对沙盘,“参谋长,王处长一会就来,他刚接到‘鹰眼’的最新报告。”
  “哦,希望是个好消息。”林兰踱到墙上的大屏幕前,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达明几乎是一路冲刺跑进来的,后面跟着两个校官,分别是14集团军司令部情报处的处长、副处长。机关工作经验老道的老中尉一眼瞅见王达明手中拿着的卷宗上赫然帖着“机密”二字,遂向林兰敬礼后转身离开大厅,他走出之后,大门刷地紧闭。
  “落人谷内发现小鬼子的秘密窝点,这里!”王达明直接用卷宗拍拍屏幕上的地图,另两名校官则在沙盘台边各自展开各种临时手绘的草图。]
  林兰将手中的烟放在口中,抖抖打火机,点上,听这位由总参谋部调来的情报专家慢慢阐述。
  “庭车常的报告中说,昨日,呃,北京时间7月14日18时一刻的时候,追踪组抵近目视侦察后发现正往谷外运动的农氏武装并没有携带电子战设备,只有普通步话机,初步判断,疑是日本专家的一行在途中带着精密设备留在了谷里;我追踪组派了一个侦察员继续尾随其主力,其它人员原路返回探查突然消失的农克祥和电台;23时,他们在F点追踪到这个神秘电台,当时他正在发报,据分析,就是曾在那曼镇活动过的那部电台,使用的也是同样的编码。编码已被情报处破译,这次发报的破译内容在这里。”
  林兰接过卷宗,电码内容只有短短一句:“丸子返航,一切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