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作者:九月    更新:2021-11-29 17:18
  两个士官也不是第一次到这边执行任务了。”
  负责技术的副组长司马玲玲中校突然打断胡安少校的话,“我怀疑他的能力有问题,这个GIS专业本科生倒底会不会用那些先进设备还真是个问题。”
  胡安冷冷地回应年仅24岁的女中校:“我不会头脑发热到把这种重要的任务交给一个不牢靠的人。他作来一个技术人员,刚刚从那曼镇遭袭事件中脱险,就主动要求参加这个危险的任务,换作你你敢吗?你有这资格吗?你非得休假个把月!如果能你把这样的高级人员派往前沿我早就派了!但是中校同志,这里是前线,不是你那个安逸的实验室!”
  “够了。”王飞云制止道,补充说:“是我叫庭车常去的。但具体搞通信的还是陆为明,四级士官, 41旅电子对抗中队的招牌。”
  这时,赵守跑来报告道:“前天在那曼镇方向截获的电码已经被后方成功破译。”
  (三)
  “陆师傅,你确定这股信号和侦听组在那曼截获到的信号是同源的?”庭车常安捺不住内心的兴奋,失声问道。
  “从山上下来时我就一直开着仪器,信号才断了几分钟,那曼镇就遭到袭击。农克祥离开那曼后,这信号又在农克祥撤退的方向出现了。不同的通信员有不同的习惯,而一些优秀的通信员往往会其独特甚至偏执的习惯。虽然我无法破解它的编码,但我能肯定是同一个人用同一台机器发的。”
  “或许,农克祥袭击那曼镇不只是报复是果敢同盟军这么简单。”
  “我看他们是要带走这个发报者,同时为了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所以制造了流血事件。”
  “这么说的话,那曼镇还留有他们的人。想想看,要带走发报者带走便是,他们为什么不惜作出这么大的举动转移我们的注意力?”
  “有道理。”
  四人陷入良久的沉默。几日来,这个四人小组一直秘密尾随农氏武装其中的一股,从缅北到距泰缅边境不远的落人谷,历行二百多公里。
  自昨日起,强大的电子干扰覆盖了方圆五十多公里的地域,致使他们的追踪侦听任务受阻,与王飞云失去联络。十几公里外的不明交火又持续了大半天,一直到深夜才平息。他们心急如焚,狠不得拿起武器加入前方的战斗,但任务的重要性、机密性决定了他们只能静静地蛰伏在距交战区十公里外的地域,耐心等待。
  他们既不知道农克祥与另一股主力会合后围歼了“红狼”分队(李建国、肖杨所部),也不知道缅政府军的机械化部队在驰援途中受阻。即便他们知道了,也改变不了“红狼”的厄运。
  子夜2时,前方的枪声慢慢平息了,电子干扰随之消失。向前潜行侦察归来的蒋云报告说,农氏武装正向谷内运动。于是小组在分析了卫星导航系统和地理信息数据库提供的信息后,决定绕道进入落人谷,占据有利于侦听的位置后再设法搜寻敌踪。
  追踪小组进入落人谷腹地后,天色微亮之时,通信专家、四级士官陆为明终于捕获到农氏武装的发报信号。信号源锁定在四公里范围内,这样的距离令庭车常紧张而兴奋:追踪任务有了新的突破,同时也意味着稍加不慎就有可能暴露己方目标、前功尽弃。
  庭车常摘下挂在身上的JS9mm微声冲锋枪,放到盘着的大腿上,习惯性拿出一支勃朗宁手枪,心事重重地抚摸着。蒋云轻轻按住他的肩膀,安慰道:“赵一山已经被直升机接走,国内的医疗条件好,不会有事的。”
  “老赵要是带着枪就不会有事的。”
  “他是在潜回宾馆的路上同准备撤离的敌人迎头撞上的,带不带枪都无济于事。所幸,敌人忙着跑路,打中他就没再留意,否则不堪设想。你不用内疚,应该庆幸才是。赵一山是个老战士了,能顶得过来。只可惜……那曼的镇长没能等到援军到来。”
  “有人就会有枪,有枪就会死人。”庭车常忽然说道。
  蒋云愣了一会,摸不清这话的意思,便不再说话,看了看潜伏在不远外放哨的少年。那是个来自温州的兵,叫李杨,只有17岁,是41旅特勤营里最年轻、最机灵的侦察员。蒋云记得“第4勘测组”进入缅甸时,警卫班里的人都称李杨为“李大公子”或“大少爷”,同样身为特种兵,他能想像得出李杨是怎样从一个娇生贯养的富家子弟转变为一名合格特种兵的。
  “换哨。”庭车常低声说罢,拿起微声冲锋枪走向李杨。蒋云嗯一声,合上眼,他已经有30多个小时没睡觉了。
  一支天线由树梢背后绕出来,缄默地竖着,倾听着。它孤独地扎在这片丛林里,却没有感到丝毫的孤独,因为,这是东方雄狮最灵敏、最忠诚的感觉器官。
  再狡猾的狐狸终究只是狐狸。
  雄狮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第九节 清晨九时
  (一)
  “我总觉得一直有尾巴。”长田喃喃自语道,虽然除了落人谷口一战时曾监听过中国特种分队的无线电联络之外他再没有发现过异常,但军人与通信专家双重职业习惯使得他总有某种不良预感。
  村上再次不安地下意识仰视天空,在这方面他是信赖这位年轻人的,他又拿出烟,嗅过之后缓缓地点燃,安慰道:“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中国的飞机是进不了谷的,即便是高空侦听,在如此大的范围下,并没有太大的机会锁定我们的确切位置。只要严格控制发报次数与时间,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我总是觉得有人一直跟着我们。”
  “用脑子想一想,从那曼到落人谷,你一直未发送过信息,此后我们还施放了足够时间的电子干扰,如果有追踪者,他们怎么可能一直咬到现在?长田,警惕是必要的,但不能捕风捉影。”
  “哈依,课长。”长田略定心思,接通电源。数分钟后,他开始呼叫:“丸子呼叫百合,丸子呼叫百合,丸子呼叫百合,收到请回答。”
  电波穿透层层雾瘴,冲破大气电离层,经由太空中的通信卫星中转扩散到指定区域。此时正以约定频道接收此电波的是两个方向:日本东京、缅甸北部那曼镇。
  长田开始收听来自东京方面某民间气象公司的“天气预报”:“东京,晴 ,本日2℃至8℃,风力2至3级。48小时内,多云,2℃ 至0℃…… ”
  “可以发报了。”村上说。
  “哈依。”长田应道。刚才的天气预报暗示:一切正常,可以联络。于是长田开始发送村上的指示,数十秒钟后,设在那曼镇的一家名为野谷会社的民间移动通讯公司向东京方面的公司总部发送“本周交易数据”。
  当长田听到来自东京的‘天气预报’中称:“名古屋,阴转晴,5℃ ~7℃……”遂如释重负地放下手中的干活,向村上报告道:“百合已收到指示。”
  “走吧。”村上起身,将烟头掐灭在石缝里,吐出最后一缕烟云,走向候在不远外的胖子农克祥。烟云弥散开去,消逝在浓浓的林中水雾中,没了踪影,不留痕迹。
  (二)
  四级士官陆为明推醒缩在草丛中正睡着的蒋云。
  “有眉目?”蒋云睁着眼问。
  “没头绪。刚才捉到一些信号,又断掉了。”
  “什么意思?”
  “初步判断是直接向卫星端发送的。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他在向谁‘说话’。除非能录入较完整的信息并破译编码。”
  “如果我的枪能把卫星崩下来就好了,来个大卸八块。小日本就是牛逼,我们要用几台车载着的东西他们可以缩成小玩意儿随便拎着跑来跑去。”蒋云讪笑道,随手抛出一粒石子。石子划出漂亮的抛物线,长了眼似地砸到远处的庭车常的脑袋上。
  “小日本?”陆为明不动色声地问。
  “都跟到这份上了,已经不是什么机密。你有权限知道。呃,上面早就发现农克祥的背后就是日本政府。”
  “嘿,是人都能想得到。你既然挑明了我就更踏实了。”陆为明舒了一口气,席地展开手脚,做了些有助于血液流通的动作。
  庭车常已听到他们的对话,正皱着眉头苦苦思索些什么。良久,他问道:“组长呼叫过几次了?”
  “第七次了。按约定,我们已有……34小时……7分钟没有和他们正常联络了。”陆为明不安地说,“不宜拖得太久,否则组长会认为我们遭到不测。”
  “知道了。”庭车常松一松头盔的喉带,小心地攀到树上,用高倍望远镜仔细搜寻开。他何尝不想联络王飞云,然而在距敌仅五公里处打破无线电静默不仅仅是不折不扣的自杀行为,还会使整个计划遭受严重损失。庭车常放下望远镜,他深知这样的观察其实只是一种心理安慰,并不会带来什么转机。
  一只麻雀发出晨起求偶的叫春声,传到庭车常耳中。庭车常倏地缩回脑袋,慢慢摸到一枝绿叶茂密的树梢后帖着,将9mm口径的JS微声冲锋枪轻轻拿到面前。树下,陆为明和蒋云已不见踪影,徒留下一台盖着伪装网的监听仪器。
  这是一个身长约一米七、衣着褴褛的人,他的脚步无力而凌乱,身体空晃摇摆,重要的是他还拿着一支枪,赫然是中国的制式装备—带微光瞄准镜的95式步枪。蒋云那舒缓的呼吸中漾起一缕微波,旋即又稍纵即逝,微声狙击枪的十字丝仍一丝不苟地锁定着不明来者的头部。慢慢地能看清此人身上仿佛穿得的中国制式野战服,对,是99式服装,接着是软制肩章,一条残破的横杠,一颗未脱落的星……解放军少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