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合围前夜的暗流
  江湾镇的临时指挥部里，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投下晃动的人影，西支兵团的指挥官围坐在一张满是弹孔的木桌旁，桌面上摊着上海市区的布防图，图上密密麻麻插着红色和黑色的小旗——红色代表我军，黑色代表日军残部。^b-i!x′i+a.6*6!6-.¨c,o+m!
  “租界里还有五千多残敌，全躲在公共租界的洋楼里，靠着洋人撑腰负隅顽抗。”赵刚用手指点了点图上标着“英租界”“法租界”的区域，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洋人放话了，敢动租界里的人，就视同对他们宣战。”
  泰州兵团的李猛往嘴里灌了口烧酒，喉结滚动时牵扯到脖子上的刀伤，疼得他龇牙咧嘴：“管他什么租界！老子们牺牲了六千多弟兄，还差这点事？明儿一早我带爆破组炸了那片洋楼，看洋人能奈我何！”他的军靴上还沾着吴淞口的泥浆，混着干涸的血渍，在地板上蹭出深色的印记。·秒_彰￠踕.小^税_蛧` `已.发^布￠罪′薪.漳*劫￠
  常熟兵团的张海生从怀里掏出块用油纸包着的东西，打开是半块干硬的饼，他掰了一小块塞进嘴里，嚼得费力：“洋楼里还有不少百姓，是之前被日军抓去当人质的。硬炸会伤着自己人。”他的左臂用三角巾吊着，袖子空荡荡的——在虹桥机场的火海里，他为了拖出一个孩子，被掉落的钢筋砸断了胳膊。
  无锡兵团的陈勇正用刺刀挑着油灯照亮布防图，刀刃上的反光映着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我查过了，租界的下水道能通到洋楼地下室。-鸿!特,暁`税·蛧¨ !哽~歆·最·筷`凌晨三点涨潮，水流会把气味冲散，正好能摸进去。”他说着往图上的下水道入口画了个圈，笔尖在破洞的纸上戳出个窟窿。
  嘉兴兵团的刘志远把水壶往桌上一墩，水溅出来打湿了图角：“我带两栖分队从黄浦江绕过去，封锁出海口。防止他们坐船跑了，也断了洋人的补给船——想保他们？先问问老子的机枪答应不！”他的军帽斜扣在头上，帽檐下的伤疤在灯光下像条蜈蚣，那是川沙镇的毒竹签留下的。
  赵刚沉默地听着，忽然抓起桌上的半截铅笔，在租界外围画了个大圈：“洋楼里的日军指挥官是松井石根的侄子，松井在南京欠的血债，正好让他侄子还点利息。”铅笔尖在纸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李猛带爆破组在租界外佯攻，吸引火力；张海生带突击队从下水道摸进去解救人质；陈勇控制电路系统，凌晨西点准时断电，让他们变成瞎子；刘志远守住出海口，别让一条鱼漏网。”
  “那洋人呢？”李猛抹了把脸，手上的油彩蹭得满脸都是。
  赵刚抬头时，煤油灯的光正好落在他眼底，映出一片冰冷的红：“告诉他们，要么交出日军残部，要么明天天亮，整个租界的日本人，一个活口都别想留——包括那些躲在洋楼里的‘贵客’。”
  角落里，几个刚换岗的年轻战士正用破布擦拭步枪，其中一个指着窗外低声说：“你们看，月亮出来了。”
  众人抬头望去，一轮残月挂在硝烟弥漫的天空，清辉透过弹孔照进指挥部，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一地的碎玻璃。
  “月黑风高……正好杀人。”刘志远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笑意，却比哭还瘆人。
  张海生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袖，忽然从怀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红布包，里面是半截烧焦的发绳——那是从虹桥机场的废墟里捡的，据说属于一个没来得及跑的小女孩。他把发绳系在刺刀上，刀柄在掌心转了个圈：“该清算了。”
  李猛把剩下的烧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嘴角流进脖子上的绷带里，疼得他首抽气，却笑得格外狠：“爆破筒都备好了，就等给他们送行了！”
  陈勇吹灭油灯，黑暗瞬间吞噬了指挥部，只有他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清晰得像刀锋划过：“三点，准时动手。”
  窗外的残月被乌云遮住，江湾镇的轮廓在夜色中沉了下去，只有远处黄浦江的水声隐约传来，像无数亡魂在低声嘶吼。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黎明前的黑暗里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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