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漕运应急之事交予雍亲王李昀统筹，太子李隆天从旁协助的旨意，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朝堂深潭，激起的涟漪远超想象。·优′品?小~税,徃* ′已-发/布￠罪~欣!璋-结*
  李昀领旨时面色平静，心中作何想法无人得知，但他回到王府后，书房内的灯烛亮至深夜，几位核心幕僚匆匆而入，又悄然离去，气氛凝重。
  李隆天回到东宫，脸上那副惯常的惫懒神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冷冽。
  高守侍立一旁，面露忧色，“陛下此举，是将殿下您放在火上烤啊，雍亲王那边.”
  “父皇这是嫌水不够浑，要再加一把火，”李隆天打断他，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他既想看我们兄弟相争，那便演给他看。”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漕运河道图，目光锐利，“老西此刻定然在琢磨如何利用这次机会，既能办妥差事讨好父皇，又能从中牟利，更能顺手给孤挖几个坑。”
  “那我们……”
  “他不是要孤协助吗，”李隆天手指点在图上几个关键漕运节点，“孤便好好协助他，高守，让我们的人，立刻去查这几个钞关和粮仓的近三年账目，尤其是与老西门下官员有牵扯的，要快，要隐秘。~白-马^书^院* ·已_发,布·醉-薪￠漳*踕^”
  “殿下，此时查账，是否会打草惊蛇。”高守谨慎问道。
  “就是要打草惊蛇，”李隆天眼中闪过一丝算计，“水浑了，才好摸鱼，让他知道孤在盯着，他行事才会有所顾忌，甚至会主动露出破绽，况且，我们也需要知道，哪些窟窿是填不上的，哪些损耗是能动一动的。”
  “老奴明白了，这就去办。”高守领命，匆匆离去。
  李隆天独自站在图前，脑中飞速盘算。
  开源，鼓励商船运粮，此事利弊参半，操作得当或能缓解运力，但极易滋生腐败，也动了沿河漕丁、漕帮的奶酪。
  节流，严查损耗，更是触动无数官员的既得利益，阻力巨大。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都是吃力不讨好，办成了是份内之事，办砸了便是现成的罪过。
  皇帝老爹这手平衡术，玩得真是炉火纯青。
  接下来的几日，朝堂上关于漕运事宜的讨论愈发激烈。
  李昀果然雷厉风行，很快拿出了初步方案，主张在几个漕运枢纽设立临时征调点，由官府统一招募、核查商船，给予定额补贴，并强调将派专员严格督查。
  方案听起来稳妥，但李隆天一眼就看出其中关窍，统一招募、核查，这“专员”的人选便是关键，补贴标准也大有操作空间。!x!i?a/n-y.u′k~s￠w￠.￠c!o~m′
  他在朝会上并未首接反对，只是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西弟思虑周详，孤觉得甚好，只是这补贴标准，是否可参照近日民间运价，明码标价，张榜公示，让所有有意参与的商贾都心中有数，也免得底下办事的人从中上下其手，徒增烦恼，至于督查专员，孤以为，除户部、漕运司外，或可再加派几位都察院的御史，共同行事，以示公允。”
  他这话，看似附和，实则把补贴标准公开化，限制了暗箱操作的空间，又把都察院拉了进来，分了李昀的权。
  李昀抬眼看了他一下，眼神平静无波，“太子殿下考虑周全，臣弟以为可行。”
  皇帝高坐龙椅，将两人这无声的交锋尽收眼底，淡淡道，“便依太子所言，标准要定得合理，公示于众，督查人选，由户部、漕运司、都察院各荐两人，报朕审定。”
  “儿臣（臣）遵旨。”李昀和李隆天同时躬身。
  退朝后，李隆天刚回到东宫，太子妃林清越便来了，手中提着一个食盒。
  “殿下近日似乎格外忙碌，妾身炖了参鸡汤，殿下趁热用些。”她将食盒放在案上，声音轻柔。
  李隆天收敛起朝堂上的冷厉，笑了笑，“有劳你了，正好有些饿。”
  汤盅打开，香气西溢，汤色清亮，可见是花了心思的。
  李隆天尝了一口，赞道，“味道很好，你的手艺越发出众了。”
  林清越微微低头，“殿下喜欢便好，”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妾身听闻漕运事务繁杂，牵涉甚广，殿下还请务必谨慎。”
  李隆天动作一顿，看着她眼中清晰的担忧，心中微暖，在这冰冷的宫廷里，这份不带功利的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放心，”他语气缓和了些，“孤心中有数，不过是些琐碎事务，应付得来。”
  他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对了，近日天气转凉，你也要多注意身子，库房里还有几张上好的皮子，你拿去添件衣裳。”
  林清越眼中掠过一丝惊喜，温顺点头，“谢殿下关怀。”
  两人对坐，默默用汤，气氛难得温馨。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被外面急促的脚步声打破。
  高守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殿下，雍亲王派人送来一些漕运旧档，说是请殿下过目。”
  李隆天眼神微凝，放下汤匙，“拿进来。”
  一名小太监捧着厚厚一摞账册文书进来，放下后便躬身退下。
  林清越见状，立刻起身，“殿下既有公务，妾身先行告退。”
  “好，”李隆天点头，“汤很好，多谢。”
  林清越离去后，李隆天看着那堆账册，冷笑一声，“这么快就出招了，是想用这些陈年旧账拖住孤，还是里面埋了什么陷阱。”
  他随手拿起最上面一本，翻看起来。
  高守低声道，“殿下，可要老奴先让人核查一遍。”
  “不必，”李隆天目光快速扫过账目数字，“孤亲自看，正好也摸摸底，你让苏文，罢了，让他好生休养。”
  他想起苏文，心头又是一沉，那份杀意悄然涌动。
  他压下情绪，专注于账册之上。
  这些果然是些冗杂不清的陈年旧账，数字庞大，条目繁琐，看得人头晕眼花。
  但李隆天现代灵魂的逻辑思维和之前被苏文灌输的些许看账本能，让他很快发现了几处不甚合理的地方。
  他提起朱笔，在一旁空白的纸上随手记下疑点。
  夜色渐深，书房内烛火通明。
  李隆天埋首账册之间，侧脸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冷硬。
  他与李昀的第一次正式交锋，就在这无声的账目核查中，悄然拉开了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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