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作者:[英]查理·汉格森    更新:2021-11-29 08:20
  我和乔治之间还有些事情没了断呢。”
  第六章越野长跑
  四十个左右参加比赛的男生松散地聚成一堆,准备参加越野长跑。这是个温暖的下午,詹姆斯希望胃里堵着的食物不要叫他打瞌睡。他原地小跑了一会儿,让自己的肢体活动起来,也醒一醒肌肉。他急切地盼着开赛,紧张得脑子像是抽了筋,什么也想不了,对乔治在游泳赛前的心情倒是有了点体会。
  乔治现在感受如何呢?本来,他凭借射击和游泳的优势,长跑中随便得个名次就行。可现在弄成了这个样子,他在长跑中非赢不可,不然就跟奖杯拜拜了。
  詹姆斯有点迫不及待,想拉拉腿,可刚转身避开人群,就差一点撞上海烈波勋爵。
  “别急呀,小伙子,”他说,“有点等不及了,对吧?”
  “对不起,”詹姆斯说,他抬头望着美国人那古铜色的脸,胡子拉碴楂,皮肤闪闪发亮,那股诡异的野兽气息再次扑面而来。
  海烈波勋爵打量着他,像一条洞察猎物的蛇,伺机待发。“我见过你,不是吗?”他说。
  “我叫詹姆斯·邦德……安德鲁·邦德的儿子。”
  “啊,对了,”美国人豁然开朗,接着又想起了什么,脸色骤然阴沉下来。
  “你就是那个给我一拳的小子。”
  “是的……”
  美国人朝詹姆斯抡起了拳头,仿佛要迎面痛击他的门牙,最后一刻又突然打住,露出笑容,可詹姆斯早就在那双眼睛后面看到了一种疯狂,乔治还没有学会控制和掩饰这种疯狂,这位老爸倒是会遮遮掩掩,可詹姆斯已经捕捉到他内心深处狂怒的一闪,不用说,一旦什么东西把它点燃,它就会喷出熊熊火焰。
  “准备开赛吧,小伙子,”他说,詹姆斯谢了一声赶紧钻进人群,发现了卡尔顿。
  “你听说新闻了吗?”卡尔顿问。
  “什么新闻?”詹姆斯说,一边作着深呼吸,想把海烈波勋爵的落水狗气味赶出鼻腔。
  “督察员的安排有些变化。”
  督察员就是那些守在跑道重要关口的人,检查选手是否掉队或偏离跑道。
  “什么变化?”詹姆斯说。
  “有几个关口的督察员换成了海烈波的朋友。”
  “真的?”詹姆斯一时里光顾琢磨,忘记了赛前的紧张。
  “有好几个呢,”卡尔顿说,“沃勒斯、西格保和普鲁特,都上了。”
  “我听着就不爽,”詹姆斯说,“可海烈波该不会想作弊吧?”
  “我觉得有可能,”卡尔顿说,“他什么都不怕,就怕他老爸。想想,如果他输了,会发生什么……”
  詹姆斯回头看了一眼海烈波勋爵的高大身影,想起了他眼睛背后的疯狂。詹姆斯想到自己的父亲:一个安静、严肃和疏远的人。詹姆斯小时候有点怕父亲,可他无法想象,有个海烈波勋爵那副德性的老爸,会是啥样。
  米洛特先生在人群里转来转去,给大伙鼓劲儿。他向詹姆斯走来。
  第14节:人人平等
  “准备好了,邦德?”
  “是的,先生,跟平时一样。”
  “只要尽力就好……”他微笑,“祝你好运。记住控制节奏,这是长跑。”
  “我明白,先生。”
  “我知道你明白。”
  米洛特走开了,边走边跟别的男生聊上几句。
  这是越野长跑首次在温莎公园举行。大批闹哄哄的观众挤成一列,准备为选手加油,可詹姆斯知道,一旦跑起来,他们很快就不见了。赛程是五英里,开始和终点都在公园的草坪上,但跑道的中心地带将上下穿越一连串浓荫密布的小山丘。
  海烈波勋爵即将宣布开赛,他按捺不住,又发表了一通演说。
  “运动就是把小伙子变成男子汉,为他的一生打下基础。现在你跑出去,竭尽全力地奔跑,有时你会觉得再也跑不动了,可你要对自己说--’我能跑!我还能跑。我是胜者。‘当然,最终只有一个胜者。”
  詹姆斯不知有没有人在听,海烈波勋爵滔滔不绝的时候,他迅速瞥了一眼那人的儿子,只见他嘴角抽搐,露出一丝奸笑。
  “大家请准备,”海烈波勋爵喊道,选手们顿时安静下来。
  “各就各位……预备……”
  “砰!”
  发令枪一响,男孩们就出发了,乱糟槽地挤成一堆,互相碰撞着寻找自己的位置。观众们大喊大叫,吹起了口哨,可他们很快被甩在后面,声音也随即消失了。
  詹姆斯稍稍滞后,在人堆里尽量靠边,以便有较大的空间。这是长跑,他在这一距离内做了大量练习,懂得不要过早消耗自己,可练习和真跑还是有很大区别,实战中要考虑很多额外的因素:紧张、刺激、兴奋、其他选手、天气、地面条件……詹姆斯宁可天更冷些,但天气面前人人平等,任何选手都不会有特殊的优惠。前几周雨水偏多,地面松软,会造成一些困难,可詹姆斯并不在意,他感觉脚步轻松而有弹性。
  几分钟之后,赛场打开了,较弱的选手已经落后,而跑得快的,在前面形成了一个小方阵,詹姆斯加速超过了几个落伍者,然后,轻松地跟在领先小组的后面。他看到卡尔顿和乔治跑在前面,还有盖尔伍德、福斯特和其他几个大男生,其中几个已经有些疲劳,开始气喘吁吁。
  詹姆斯像个旁观者似地检测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并愉快地报告感觉良好、进展顺利、储备充足。到现在为止,一切按部就班。
  当他们遇到第一个山头时,领先小组里有两三个人慢下来,落在了后面,詹姆斯信心倍增。他双脚踩进松软的泥土,几乎是一溜烟地飞上了山坡。等他们加速下坡向远处进发时,选手之间的距离拉大了,领先小组仍冲在前头。詹姆斯丈量着自己的脚步,保持均衡,凭感觉安全地消耗着自己的体能。自打跟布奇的水下游泳赛那几周以来,他每天和胖墩号手一起练习呼吸。此刻,他想象自己的肺跟水泵似的伸缩自如、张弛有序,渐渐充满了空气,提取宝贵的氧气,然后用长长的平稳气流放出废气,可压力的征兆开始显现:他的嗓子有点发毛,心脏像铁匠打锤似地在胸腔砰砰撞击,把血流压进他饥渴疼痛的腿肌。可从某种意义上,这点疼痛感觉不坏。他立足于自身,和别人赛跑,也和自己赛跑,做到自己最好就行。
  他们顺利翻过第二个山头,然后是第三座,也是最大的一座,帕森山,那儿有一段艰难的爬坡,选手必须攀上一条在树林里蜿蜒的跑道,越上去越陡峭。詹姆斯不得不缩短脚步,他第一次感到身体的真正压力。没关系,这压力他可以对付。他比盖尔伍德应付得好呢,他跟在大块头后面,把他当领跑者,爬到半道,盖尔伍德停住,弯着腰,撑着山石大口喘气。詹姆斯超过了他,还加了点速,于是,他很快跑在了前一个选手的后面。
  山顶有一段短短的平地,随后是更陡的下坡,两名督察员在那里清点选手的人数。詹姆斯两边一看,是西格保和普鲁特,可他全神贯注地跑着,没去多想。
  帕森山顶有半途的标志,他们从另一侧下山时,感觉越来越吃力。跑道由松土与鹅卵石铺成,还加了些稍大的石块,有些石块已经被领先者踢了出来。詹姆斯必须加倍小心,避免失足,他唯一的办法是紧盯眼前,一步一步来。大多数选手已经不见踪影,在争抢着冲下山坡时,他还看到有个选手摔了一交,磕磕绊绊地跌进了树丛。詹姆斯放慢速度,他才不想因为粗心大意的事故退出比赛,那真是糟透了。好在他没有意外,安全下山,再次加入了领先小组的尾巴。
  詹姆斯环顾四周,前面有卡尔顿和福斯特,可海烈波呢?刚才山上一片混乱,他怎么啦?詹姆斯朝后面看了一眼。盖尔伍德领着更少的一拨选手在跑,海烈波可能在里面;他们太靠后,看不清……也许他去了前面?要是,他现在正自个儿跑在头里呢?詹姆斯明白,比赛最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所以,这一段他可以冒险加快步伐,冲上前去。他敦促着自己的身体,稳步超过了一堆气喘吁吁的男生,直到他和领头羊卡尔顿并驾齐驱,卡尔顿转过头来对他做了个鬼脸,说道:“够厉害,对吧?”
  “你见到海烈波了吗?”詹姆斯喘着气问。
  卡尔顿摇摇头。
  “前面还有人吗?”詹姆斯问。
  “吃不准……”卡尔顿嘟哝着。“应该没有了吧。”
  只有一个办法可以确认。詹姆斯再度加速,把别人甩在后面。现在,他真的单挑了,一个人跑在头里,这一阶段,他比计划中跑得快。尽管他明白,自己必须为最后阶段保存体力,一路冲刺直达终点。可海烈波上哪儿去了?詹姆斯骂自己,在帕森山下坡时,怎么没有多加注意呢。
  他又登上一个山顶,谢天谢地,这山头小多了,刚绕过一个大弯,他忽然感到,右边不远处的树丛里有动静。他抬头扫了一眼,一个白影一闪而过,又不见了。帕森山顶上,有一条长长高高的山脊直通此地。是一个男生吗?另一位选手?肯定不是,他看花眼了。
  他加速,在陡峭的山体间拐过一个关口,不远处,乔治就在眼前。他打哪儿冒出来的?如果他一直在跑道前面,詹姆斯早就该看到他,不然的话,不可能这么快就赶上他。这就怪了。
  只有一个解释。
  乔治肯定作弊抄了近道:他在帕森山没有下来,躲在山顶,知道其他选手忙着留神脚下,避免摔交,顾不上注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