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死一般的寂静。￠狐_恋\雯+茓^ ~哽~鑫-醉^全\
  只有那个衣衫褴褛的小女孩，抱着怀里早己冰冷的婴儿，发出的，如同受伤的小猫般的，压抑的哭泣声。
  七个刚刚还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铁血汉子，看着眼前这如同人间炼狱般的一幕，一个个都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样，僵在了原地。他们手中的枪，在这一刻，显得那么冰冷，而又……无力。
  “妹子……别……别怕……”
  张龙，这个杀人如麻，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汉子，第一个放下了手里的枪。他缓缓地蹲下身，试图靠近那个己经退到了墙角，浑身抖得像风中落叶的小女孩，他的声音，笨拙，却又充满了小心翼翼的温柔。
  “我们……我们不是坏人。”
  然而，小女孩看着他那张沾满了硝烟和血污的脸，和那双通红的，如同野兽般的眼睛，反而抖得更厉害了。她将怀里的婴儿，抱得更紧了。
  “别……别过来……不要……不要抢我的粮食……这是……这是阿娘用命换来的……”
  “我们不抢你的粮食。”周凯也走了过来，他将手里的冲锋枪，背到了身后，然后，从怀里，掏出了半块自己都舍不得吃的，己经干硬了的窝头，轻轻地，放在了小女孩的面前，“我们……只是想给你……吃点东西。”
  小女孩看着那个窝头，又看了看眼前这几个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眼神里却没有丝毫恶意的陌生人。_卡!卡·小.税,王\ -首`发.她那双早己被恐惧和麻木充满了的，大大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一丝……动摇。
  “你们……真的是中国人？”她用一种细若蚊蝇的声音，怯生生地问道。
  “是。”周凯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们是中国军人。”
  “军人……”小女孩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字，她那空洞的眼神里，闪过了一丝微弱的光。
  过了很久，很久。
  她终于缓缓地，伸出了那只干瘦得如同鸡爪般的小手，拿起了那个窝头。然后，像一只饿了几天几夜的小松鼠，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
  “慢点吃，别噎着。”
  秦文轩医生也走了过来，他将自己的水壶，递了过去。
  当小女孩终于吃完了那半块窝头，喝了几口水后，她的精神，似乎恢复了一些。
  “能告诉我们，这里……发生了什么吗？”周凯看着她，轻声问道。
  小女孩的身体，猛地一颤。她那双刚刚才有了一点神采的眼睛，再次被巨大的恐惧所笼罩。
  “鬼子……是鬼子……”她的声音，都在发抖，“三天前……他们……他们冲进了村子……见人就杀……还……还放火……”
  “我阿娘……为了保护我和弟弟……把我……把我推下了这个地窖……她……她自己……却……”
  说到这里，她再也说不下去，抱着怀里那早己冰冷的婴儿，放声大哭。-q+s\b!r,e￠a¨d,.￠c/o+m·
  那哭声，凄厉，而又绝望，像一把把最钝的刀子，一刀一刀地，割在在场每一个“利刃”队员的心上。
  他们杀过无数的鬼子，见过无数的尸体。但是，他们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也如此残酷地，感受到，这场战争，到底给这片土地，带来了什么样的……灾难。
  “好了……好了……不哭了……都过去了……”张龙，这个比谁都痛恨哭泣的汉子，此刻却笨拙地，用他那沾满了血污的袖子，轻轻地，擦拭着小女孩脸上的泪水，“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我……我叫……灵儿……”
  “灵儿……”张龙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好听。像个小仙女。”
  夜，深了。
  地窖里，升起了一堆小小的篝火。
  灵儿，在喝了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后，终于在秦文轩的怀里，沉沉地睡了过去。她的脸上，还挂着泪痕，小小的眉头，依旧紧紧地皱着。
  剩下的七个男人，围着火堆，沉默不语。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猴子第一个开口，打破了这片沉重的死寂，“我们找到了粮食，足够我们撑到天津了。可是……这个孩子……”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那个蜷缩在秦文轩怀里，瘦弱得像一片树叶的小女孩身上。
  “我们不能带她走。”一个年轻的队员，声音沙哑地说道，“我们是去杀人的，不是去逃难的。带着她，就是带着一个累赘！会害死我们所有人的！”
  “你他娘的说什么屁话！”张龙猛地回头，眼睛通红，“不带她走？！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等死吗？！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
  “都别吵了。”周凯的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巨石，狠狠地压住了所有即将爆发的争吵。
  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那个睡着了的小女孩面前，蹲了下来。
  他看着她那张沾满了灰尘，却依旧能看出几分清秀的脸，看着她那紧紧皱着的眉头。
  他又回头，看了看他身后那六个，眼神同样充满了挣扎和痛苦的兄弟。
  “我问你们一个问题。”他的声音，很轻，却又很沉重，“支队长，和刘政委，为什么要让我们去延安？”
  没有人回答。
  “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怎么杀人吗？不。”周凯缓缓地摇了摇头，“我们在东北，就己经学会了。是为了让我们学会怎么打仗吗？也不是。我们在哈尔滨，在石家庄，也己经证明了。”
  “他们，是想让我们明白。”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队员的脸，“我们，到底是在……为谁而战。”
  他指着那个还在睡梦中，因为噩梦而微微颤抖的小女孩。
  “我们，就是为了她。”
  “为了千千万万个，像她一样的，被这场战争夺走了一切的孩子。为了千千万万个，像这个村子一样，被烧成灰烬的家园。”
  “如果我们今天，为了我们自己的‘方便’，为了我们自己的‘安全’，把她一个人，扔在这里。那我们，和那些穿着军装的畜生，又有什么区别？！”
  “我们手里的这把枪，还有什么意义？！”
  “我们‘利刃’这两个字，还配叫吗？！”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的人，都低下了头。
  张龙看着眼前这个，在短短几天之内，就仿佛脱胎换骨，成长为了一个真正的指挥官的战友，他那双通红的眼睛里，第一次，有了真正的，发自内心的……敬佩。
  “好。”周凯缓缓地站起身，他的声音，恢复了以往的冷静和坚定。
  “现在，我来布置任务。”
  “从今天起，她，就是我们‘利刃’，最小的，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队员。”
  “我们不仅要带着她，还要……保护好她。我们不仅要让她活着，还要让她……像一个真正的孩子一样，笑着活下去。”
  “这是命令。”
  “是！”
  这一次，所有人的回答，都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响亮的力量。
  当他们第二天，重新踏上那条通往未知的征途时，他们的队伍里，多了一个小小的身影。
  他们的行囊，变得更重了。他们的脚步，也变得更慢了。
  但是，他们的心，却变得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阅读铁血枪神：抗日风云录最新章节 请关注雨轩阁小说网(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