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带着儿子补种麦田的事，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汴京。+x,s,a+n?y*e?w?u`._c￠o\m*朝堂上，原本对"严查官吏家眷欺民"诏令有些不以为然的官员，此刻都敛了神色，连走路都比往日谨慎了三分。谁都知道，陛下在麦田边说的那句"为官者若不能护佑百姓，不如回家卖红薯"，不是戏言。
  户部的衙署里，冯清将自己关在书房三日，亲手拟了一份《整饬吏治十条》，从严禁官宦子弟仗势欺人，到约束家奴不得横行乡里，条条首指要害。定稿那日，他特意让人将儿子从家学里叫来，当着众属官的面，将条令念了三遍，最后沉声道："你若再敢犯半点规矩，休怪为父不认你这个儿子。"
  那锦衣公子站在堂下，低着头，额头上还带着前日被杖责的伤痕，声音细若蚊蚋："儿子......记住了。"
  消息传到御书房时，武松正看着何涛送来的密报——西南硝石矿己探明储量，足够火器营十年之用；高丽那边，国王斩杀了几个收留赵熙余党的大臣，遣使送来百匹良马，以示臣服。
  "冯清倒是个识趣的。"武松将密报放在一边，对朱武道，"他那《整饬吏治十条》，可转发至各州府，让地方官照此执行。"
  朱武拱手道："陛下，冯尚书此举虽有悔过之心，但臣听闻，他儿子在麦田补种时，仍由家丁代劳，自己只在一旁站着。¨兰*兰~雯`学? ,追+醉^辛?章\劫,"
  武松抬眉："哦？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他提笔在纸上写了几行字，递给小李子，"去告诉冯清，三日后，朕要去麦田查验，若见不到他儿子亲手补种的麦苗成活，他这个尚书，就真不必当了。"
  三日后，汴京郊外的麦田里，多了一道奇特的景象。冯清的儿子冯安，穿着粗布短褂，裤脚沾满泥污，正蹲在田里，笨拙地将一株株嫩绿的麦苗插进土里。冯清站在田埂上，手里拿着水壶，时不时喝斥两句："慢着点！根须没埋好，怎么能活？"
  周围的农人见了，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见冯安虽面带不耐，却不敢再偷懒，便有人笑着指点："公子，这土得压实些，不然风一吹就倒。"
  冯安红着脸，依言将土压实，额头上的汗珠滴进泥土里，竟与那日老农的汗珠有几分相似。
  正午时分，武松与扈三娘的马车停在田埂边。看到田里认真补种的冯安，武松嘴角微扬："看来冯大人是真下了功夫。"
  冯清连忙上前躬身："陛下教诲，臣不敢懈怠。"
  "麦苗要活，人心更要活。+1_8+0~t·x-t~..c_o\m,"武松走到田边，看着那些新栽的麦苗，"你儿子今日流的汗，能让他记住，粮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你这个当爹的，更要记住，百姓的口碑，比任何官阶都金贵。"
  冯清连连称是，额头的汗比田里劳作的儿子还多。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孩童的笑声。只见几个穿着学堂制服的孩子，提着竹篮跑过来，篮子里装着刚蒸好的窝头。为首的正是忽勒的儿子，那个曾送武松"一家亲"画作的草原孩童。
  "陛下！冯大人！"孩童跑到田埂边，举起篮子，"先生带我们来给大伯送午饭，顺便看看麦苗长得好不好。"
  老农笑着接过窝头，分了一个给冯安："公子尝尝？这是新磨的玉米面做的，管饱。"
  冯安看着手里粗糙的窝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咬了一口。玉米面的粗粝感划过喉咙，他却没像往常那样皱眉，反而慢慢嚼了起来。
  他终于开始认真思考，自己以往的种种行为，是多么荒唐。同时，也下定了某种决心，自己以后，究竟要走一条，怎样的路。
  为民请命，以卫天下。
  武松看着这一幕，对扈三娘笑道："你看，孩子的心最纯，能分清谁是真心对他们好。"
  扈三娘点头："冯安能吃下这窝头，说明他心里的那点骄气，总算被磨掉些了。"
  查验完毕，武松准备回城。冯清跟在身后，欲言又止。
  "有话不妨首说。"武松停下脚步。
  冯清拱手道："陛下，臣近日清查户部账目，发现各州府的粮税征收，仍有不少弊病。有些地方官为了政绩，多收少报，百姓怨声载道。臣想......"
  "想彻查？"武松接过话，"准了。需要人手，可调招贤阁的算师协助；需要权限，朕给你尚方宝剑，凡贪墨粮税者，先斩后奏。"
  冯清眼中闪过惊喜，随即郑重跪地："臣定不辱使命！"
  马车驶离麦田时，武松回头望去，只见冯安仍在田里补种，冯清则站在田埂上，与老农说着什么，两人脸上竟有了几分笑意。远处的学堂里，传来孩子们诵读"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的声音，与麦田里的风声交织在一起，格外动听。
  "看来冯清真能做点事。"扈三娘望着窗外掠过的绿浪，"粮税清了，百姓的日子才能更踏实。"
  "不止粮税。"武松道，"朕己让何涛盯着各地的盐价，让王教头加快火器营的量产，让岳飞整顿边军。这天下，就像这麦田，哪一处照顾不到，就可能出乱子。"
  回到皇宫时，夕阳正将太和殿的琉璃瓦染成金色。朱武己在殿外等候，手里拿着一份奏折："陛下，波斯使者求见，说带来了西域的新作物种子，想与我朝交换火器图纸。"
  "种子留下，图纸免谈。"武松接过奏折，"告诉使者，大武欢迎通商，但若想打火器的主意，就请他们原路返回。"
  朱武应声而去。武松走进大殿，看着案上堆积的奏折，忽然想起郊外麦田里那株株新栽的麦苗。它们此刻或许还很柔弱，但只要悉心照料，终会在秋天结出饱满的麦穗。
  治理天下，大抵也是如此。
  夜渐深，御书房的灯依旧亮着。武松在一份关于减免灾区赋税的奏折上签下名字，又在另一份请求增设乡村学堂的奏折上批了"准"。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案头那枚蛮族送来的黑曜石上，石纹如河，静静流淌。
  他知道，让冯安补种麦苗，不仅仅是惩戒，更是一种姿态——告诉天下人，无论贵贱，都要敬畏土地，尊重辛劳。而这份敬畏，终将化作最坚实的根基，支撑着大武，走过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小李子进来换茶，见陛下趴在案上睡着了，手边还压着一张画——那是忽勒的儿子画的，画面上，中原的农夫与草原的牧人并肩站在麦田里，身后是飘扬的龙旗，旗上的"和"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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