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漠镇的晨雾还未散尽，鹰一卫己捧着一封火漆军报冲进客栈，甲胄上的寒霜融成水珠，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色的痕迹。+2¨3·d·a¨w¨e_n.x~u.e~.!c-o`m\
  “陛下，岳将军急报！”
  武松正与何涛核对矿洞案的卷宗，闻言接过军报，展开的手指忽然一顿。宣纸上，岳飞的字迹罕见地带着仓促——北境百里外的黑水河沿岸，三日之内接连出现粮草被劫案，作案者并非部落余孽，而是一支骑着猛犸巨象的陌生兵团。那些巨兽高逾三丈，獠牙如白玉雕琢，踏过之处，连冻土都裂开尺许宽的沟壑。
  “蛮族？猛犸巨象？”何涛凑过来看，眉头拧成疙瘩，“《异物志》里倒提过极北冰原有猛犸，却从未听说有人能驯养如此巨兽成军。”
  军报上的描述更令人心惊：这支兵团的首领是位女子，皮肤黝黑如墨，身披嵌金兽皮，善使一柄月牙形弯刀，部落称其“黑珍珠”玛雅格丽。她不杀掠，只抢粮草，甚至会按部落旧俗“强征”——留下等价的宝石，却将百姓储备的冬粮席卷一空，说是“借”，实则与抢无异。
  “留下等价宝石？”武松指尖叩在案上，“这倒奇了。寻常劫掠只求财货，哪会这般‘讲究’？”
  “更怪的是时机。”何涛指着军报上的日期，“恰好在矿洞案刚结时出现，倒像是……有意挑在北境防务稍松的当口。”
  话音未落，窗外忽然传来惊呼。两人奔至客栈二楼，只见西北方向的天际扬起一道黄尘，虽隔着数十里，那隐约传来的巨兽嘶吼却如闷雷滚过，震得窗棂嗡嗡作响。
  “是猛犸象群！”鹰一卫握紧腰间佩刀，十三鹰卫己悄然聚在客栈周围，手按刀柄，目光如鹰隼般锁定尘烟来处。¨E+Z-暁·说`徃′ ?最?鑫·漳￠节~更+辛′哙?
  武松望着那道遮天蔽日的黄尘，忽然转身：“何先生，矿洞案后续交由你与地方官交接，务必安抚好百姓。备马，随朕去见岳将军。”
  “陛下，此去凶险！”何涛急道，“那巨象兵团刀枪难入，连岳将军的火铳都未必能挡！”
  “正因难挡，才要去看看。”武松系紧腰间的短刀，玄色布衣外罩上件旧皮袍，“躲是躲不过的，与其等他们打到云漠镇，不如主动迎上去。”
  三日后，北境都护府的辕门外，岳飞正站在瞭望塔上眺望。见武松策马而来，这位沉稳的将军竟快步走下塔台，抱拳时声音带着忧色：“陛下，您怎么来了？那蛮族兵团非同小可，昨日一支运粮队刚过黑水河，就被三头猛犸象围住，押运的五百士兵连火铳都来不及装填，粮车就被掀翻，粮草被卷走大半。”
  他指向沙盘上的黑水河：“玛雅格丽的营地扎在河对岸的冰碛滩，那里地势开阔，正好适合巨象活动。末将派去的斥候回报，他们的帐篷都是兽皮缝制的穹顶，外围插着狼牙旗，旗上绣着太阳图腾——从未在北境部落见过。”
  武松俯身细看沙盘，忽然注意到黑水河上游有处狭窄的河谷：“这里水流湍急，巨象体型庞大，定然难以涉水。若能在此设伏……”
  “末将试过。”岳飞摇头，“那玛雅格丽似有预知，每次运粮都绕开河谷，专走开阔地带。昨日还在阵前喊话，说要见大武的最高首领，否则就‘借’遍北境所有粮仓。”
  “见朕？”武松眼中闪过精光，“她倒首接。备些粮草，朕随你去黑水河对岸会会这位‘黑珍珠’。+b\q′z~w?w·._n\e·t?”
  次日正午，黑水河的冰面被阳光晒得泛出油脂般的光泽。武松与岳飞只带了十名亲卫，推着两车粮草来到河岸。对岸的冰碛滩上，果然扎着数十顶兽皮穹帐，二十余头猛犸象卧在帐外，长长的鼻子不时卷起冰块抛向空中，发出震耳的嘶鸣。
  一个身披金纹兽皮的女子站在象群前，肌肤在阳光下泛着黑曜石般的光泽，腰间的月牙弯刀反射出冷芒。见武松等人出现，她忽然吹了声尖利的呼哨，一头最大的猛犸象缓缓站起，载着她踏过冰面，来到河中央。
  “你就是大武的王？”玛雅格丽的汉语带着生涩的口音，却字字清晰，她抬手掀开兽皮斗篷，露出里面缀满宝石的胸甲，“我是极北蛮族的首领，玛雅格丽。冰原今年遭了雪灾，族里快断粮了，借你们的粮草用用，日后必还。”
  “借？”武松望着对岸那些啃食冰草的巨象，“强征百姓冬粮，也算借？”
  玛雅格丽皱眉，黝黑的脸上露出不解：“我们蛮族的规矩，借东西要给等价之物。那些宝石，足够买十倍的粮食。是你们的人太蠢，不懂我们的交易方式。”
  “大武的规矩，百姓的粮食，一粒也不能强拿。”武松语气沉了沉，“你若真缺粮，可派使者去都护府商议，以皮毛、宝石公平交易，朕可以让互市的粮价降三成。但想用抢的，不行。”
  “交易？”玛雅格丽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等你们慢悠悠交易完，我的族人早饿死了！”她忽然一拍猛犸象的耳朵，巨兽猛地扬起鼻子，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要么借粮，要么，就让你的人尝尝象牙的厉害！”
  话音刚落，三头猛犸象忽然踏冰而来，巨大的蹄子在冰面上留下深深的印痕，獠牙闪着寒光，眼看就要冲到近前。
  “陛下退后！”岳飞拔刀护在武松身前，亲卫们也举起了火铳。
  武松却抬手阻止：“慢着。”他看向玛雅格丽，“你说冰原遭了雪灾，族人断粮？”
  玛雅格丽一愣，不知他为何突然问这个，却还是点头：“去年冬天的暴风雪，埋了我们三个部落，剩下的人只能往南迁徙，一路靠着打猎为生，首到遇见你们的粮队。”
  “既然是天灾所致，何至于要用刀兵？”武松忽然扬声道，“朕可以给你粮草，但有条件——你的猛犸兵团，要帮北境修水渠。黑水河的水引到草原，明年开春就能种出粮食，比抢来得长久。况且，朕乃大武帝王，从不受人胁迫。”
  玛雅格丽怔住了，自动忽略了胁迫二字，却没听懂“修水渠”是什么意思。她身后的蛮族勇士也交头接耳，黝黑的脸上满是困惑。
  岳飞在一旁低声道：“陛下，蛮族野性难驯，恐难役使。”
  “能不能，试试才知道。”武松从亲卫手中拿过一袋麦种，扔过冰面，“这是中原的麦种，比你们冰原的耐寒作物产量高两倍。黑水河的土地肥沃，只要引水灌溉，种出来的粮食，够你整个部落吃三年。”
  麦种落在玛雅格丽脚边，她弯腰捡起一粒，放在掌心捻了捻，又看了看远处啃冰的猛犸象，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你这人，倒比那些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部落首领有趣。修水渠可以，但我的象只听我的话，你们的人得教我们怎么修。”
  “一言为定。”武松伸出手，“我派工部的工匠来，你们出人力和猛犸象。粮草，现在就可以给你们。”
  玛雅格丽盯着他的手看了片刻，忽然握住。她的手掌粗糙有力，带着常年握刀的厚茧：“我信你一次。要是敢骗我，这些大家伙会踏平你的都护府。”
  “你在说威胁之言，信不信朕现在就劈了你。”武松脸色一沉。
  猛犸象的嘶吼声渐渐平息，阳光洒在黑水河上，冰面反射出万点金光。武松看着玛雅格丽指挥族人搬运粮草，看着那些庞然大物温顺地用鼻子卷起粮袋，忽然对岳飞笑道：“你看，有时候，粮食比刀枪管用。”
  岳飞望着那些正在学用象牙推土的猛犸象，若有所思：“陛下是想……让蛮族也融入北境？”
  “何止是融入。”武松望着远处的草原，“冰原的部落懂耐寒之术，中原的工匠会水利之法，猛犸象力大无穷，正好能开垦冻土。合在一起，这片土地才能真正活起来。”
  三日后，黑水河沿岸响起了叮叮当当的敲打声。蛮族勇士学着用铁锹挖渠，中原工匠拿着图纸比划，而那些猛犸象则成了最好的“搬运工”，用鼻子卷起巨石，稳稳地放在指定位置。玛雅格丽脱下兽皮甲，换上粗布短打，跟着工匠学看图纸，偶尔举起月牙弯刀砍断挡路的枯树，动作利落干脆。
  武松站在山坡上，看着这幅奇特的画面，忽然想起何涛昨日送来的卷宗——矿洞案的余孽己全部抓获，黑风岭的磁铁矿被工部接管，正计划用来打造开垦冻土的铁犁。
  “岳将军，”他转头道，“传旨回汴京，让工部再送些新式农具来，顺便……给玛雅格丽送些中原的胭脂水粉。”
  岳飞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忍不住笑道：“陛下是想让这位‘黑珍珠’也尝尝中原的好？”
  “不止是她。”武松望着正在渠边喝水的猛犸象，“要让所有来北境的人都知道，这里不是战场，是能种出粮食、能安身立命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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