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跳了两跳，将完颜洪烈的影子投在墙上，忽长忽短。/鸿′特￠晓\说,网? ′首/发?武松放下粥碗，瓷碗与木桌轻碰，发出一声脆响，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完颜太傅，”他开口时，语气里没了朝堂上的威仪，反倒多了几分坦诚，“朕有句话想问你。大武灭了金国，你身为前朝太傅，心里……可有恨？”
  这话一出，屋里的空气似凝了一瞬。岳飞握着茶盏的手顿了顿，扈三娘也停下了磨箭的动作，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完颜洪烈的侧脸。
  完颜烈先是一怔，随即缓缓垂下眼，看着桌上摊开的《地理志》——那是他耗费十年心血编纂的金国典籍，如今却要用来辅佐灭了自己故国的君主。他指尖轻轻抚过书页上的金文，指腹蹭过那些熟悉的笔画，半晌才抬起头，眼底没有预想中的怨怼，只有一片沉得像黄河水的平静。
  “陛下若问臣是否痛惜，臣答‘是’；若问是否恨，臣答‘否’。”他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金国不是亡于大武，是亡于自己。”
  武松眉峰微挑，示意他继续说。
  “臣侍奉金国三代君主，亲眼看着太祖皇帝励精图治，把草原上的部落拧成一股绳，那时金国的兵，是为了让百姓不再受冻挨饿；可到了金兀术掌权，一切都变了。_卡!卡·小.税,王\ -首`发.”完颜洪烈叹了口气，语气里添了几分痛意，“他眼里只有疆土，为了打仗，把草原上的青壮都抓去当兵，地里的麦子烂在田里，牧民的牛羊被征作军粮，多少人家破人亡，跟当年陛下在汴京城外看见的宋民，又有什么两样？”
  他伸手点了点《地理志》里都城的地图，那里画着一座巍峨的宫殿，旁注着“金皇宫”三个字。“去年冬天，都城粮荒，百姓啃树皮充饥，二王子却还在宫里办宴，用银子铺地取乐。臣去劝，反被他打了三十杖，扔出宫门。那时臣就知道，这金国，撑不住了。”
  “岳元帅的兵到都城外时，臣站在城楼上看，看见的不是烧杀抢掠的敌寇，是给路边孩童分粮的士兵，是帮百姓修补破屋的将领。”完颜洪烈看向武松，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意，“陛下登基后，不杀归降的金兵，还给他们分地种粮；泉州湾的渔民能安稳捕鱼，黄河边的孩子能笑着买糖人——这样的太平，是金兀术给不了金国百姓的，也是臣盼了半辈子的。”
  他忽然站起身，对着武松深深一揖：“臣恨的，是金兀术毁了金国的根基，恨的是宗室子弟只顾享乐不管百姓；至于大武，臣谢陛下让这片土地不再打仗，谢陛下让孩子能安稳啃麦饼、吃糖人。/墈+书?君? !勉￠肺+粤+犊*亡国之痛，臣记着，但这痛，该算在金国自己头上，不该算在大武身上。”
  武松看着他，忽然想起泉州湾被救的老婆婆，想起黄河边卸甲的金兵，想起那个举着麦饼的孩子。他站起身，伸手扶起完颜洪烈：“太傅是明理人。朕不要金国百姓恨大武，朕要他们知道，从今往后，不管是南边的宋人，还是北边的金人，都是一家人，都能安稳过日子。”
  完颜烈叹了口气：“金兀术穷兵黩武，早就失了民心。臣当年拦他，是知道这么打下去，迟早要亡。如今归了大武，能让百姓不再打仗，臣心里反倒踏实。”他指着书页上的一幅图，“陛下看这里，都城北边有个粮仓，是金国存粮最多的地方。岳元帅派人守着了，但里面的粮官是二王子的人，陛下到了可得留意些，别让他把粮偷偷运走了。”
  武松点点头，把书收起，递给扈三娘收着。船慢慢驶离渡口，黄河水在船舷边翻涌，浪头比泉州湾的急，带着股浑劲，拍在船板上，溅起的水花打在脸上，凉丝丝的。
  岳飞站在船头，指着远处的河岸：“陛下你看，那边就是金国的地界了。过了河，再走三日，就能到都城。”
  武松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岸边的麦子少了，换成了大片的草原，几只牛羊在草地上啃草，放牛的孩童坐在石头上，手里拿着根鞭子，看见大船经过，还挥了挥鞭子打招呼。风里传来牧歌的调子，跟泉州湾的渔歌不一样，粗粝却透着敞亮。
  “岳元帅，”武松忽然开口，“那些归降的金兵，都安置妥当了？”
  岳飞道：“妥当了。臣让人把他们分到各个庄子，跟大宋的百姓混着住。给他们分了地，发了粮种，告诉他们只要好好种地，就不用打仗。昨日还有个金兵跟我说，他想种水稻，问能不能教他。”
  武松笑了：“这就好。种地比打仗强，手里握着锄头，总比握着刀踏实。”他低头看了看腰间的佩刀，刀鞘上的水渍早就干了，被黄河的风一吹，竟像是带着点暖意。
  扈三娘在旁轻声道：“等安定了，让泉州湾的渔民也过来看看，说不定能教他们在黄河边捕鱼呢。”
  “说得是。”武松点头，“林岳画的海图虽用不上，但他懂水情，回头让他来黄河边走走，画张黄河的渔汛图，给这边的渔民用。”
  船行得快，日头偏西时，己到了对岸。下船时，完颜洪烈指着远处的一座小城：“陛下，今晚就在那城里歇脚吧。那是金国的边境城，岳元帅的兵己占了，百姓都没跑，还开着铺子呢。”
  走进城里，街两旁果然有不少铺子，有的卖布料，有的卖农具，还有个铺子门口摆着糖人——跟泉州湾的麦芽糖不一样，是用糖捏成的小老虎，金灿灿的。几个孩子围着糖人摊，叽叽喳喳地闹着，有金国的孩子，也有大宋的孩子，手里都攥着铜板，凑在一起数着。
  武松路过时，糖人师傅抬头看见了他，忙停下手里的活，躬身行礼。武松摆了摆手：“接着做吧，别吓着孩子。”
  师傅应了，拿起糖勺在石板上画着，很快又捏出个小老虎。一个金国的孩子举着铜板递过去，接过糖人，蹦蹦跳跳地跑到大宋孩子身边，把糖人递过去让他咬一口。两个孩子咯咯地笑着，脸上沾着糖渣，像极了泉州湾那小姑娘举着麦芽糖的模样。
  “陛下你看，”扈三娘轻声道，“其实不管是南边还是北边的孩子，都一样。”
  武松点点头，心里忽然敞亮得很——当年在二龙山盼的太平，原来真的在一点点凑起来。不是靠哪一场仗打赢了，是靠麦饼、糖人、孩子的笑，是靠黄河边的渔歌、泉州湾的海图，是靠手里握着锄头的兵、教人种水稻的官。
  阅读郑耀先穿越武松，杀穿水浒世界最新章节 请关注雨轩阁小说网(www.yuxuange.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