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卷着咸腥气扑在脸上，武松望着士兵跪地奏报的身影，握着船舷的手不自觉紧了紧——指节泛白时，才想起方才因怒喝而绷紧的肩背还僵着。^我¨的+书~城+ ′追*蕞`芯\彰′截′他低头看了眼钢刀鞘上未干的水渍，那是黑鲨岛的海水，此刻竟像是被岳元帅送来的捷报烘得发烫。
  “起来说。”他声音比刚才下令追倭寇时沉了些，却藏着压不住的颤。士兵起身时，怀里的捷报还带着海风刮出的褶皱，武松伸手接过来，指腹先蹭过“岳元帅”三个字，才慢慢展开。纸上的字是岳家军惯有的硬朗笔锋，“金兀术自尽”几个字落在眼里，他忽然想起当年在汴京城外，听逃难的百姓哭着说“金狗踏破了城门”，那时风里飘着的血味，跟此刻泉州湾的咸腥竟有些重合，又分明不一样了。
  “陛下？”张顺在旁轻声唤了句，手里还攥着刚要传令的船桨。武松把捷报叠起来揣进怀里，指腹在布甲上按了按，像是要把那纸温热的消息按进心里。他转头看向被救的百姓——老婆婆正把缝好的布条往小伙子胳膊上缠，阿月抱着熟睡的小姑娘往船篷下挪了挪，林晚娘站在船尾，海风吹得她鬓角的碎发飘起来，眼里却亮得很。
  “张顺，”武松忽然开口，声音里的狂喜渐渐沉成了稳，“倭寇要清，但不用急在这一时。\艘-飕·晓^税+枉+ ?更_薪.蕞,快-你带水师分两队，一队留泉州湾护着百姓分粮卸货，一队往南追倭贼时记着——遇上渔民就问问海情，把林岳画的暗礁图抄几份给他们，别让船触了礁。”
  张顺愣了愣，随即拱手：“臣明白！”他刚要转身，又被武松叫住。“还有，”武松指了指船上被救的孩童，“把搜来的麦芽糖、绸缎都先给孩子们分了。等回了港，让官府照着林晚娘说的，把东南那小岛划给渔民。”
  林晚娘在旁听见，忽然朝他弯了弯腰：“陛下想得周全。”武松看了她一眼，目光扫过女子队姑娘们胳膊上的火铳后坐力红印，又道：“让医官给姑娘们看看伤，火铳往后练时垫块棉絮，别再磕着。”
  阿月抱着小姑娘凑过来，小声说：“陛下，那小姑娘醒了，说想找娘呢。”武松低头看过去，小姑娘攥着半块麦芽糖，怯生生地往阿月怀里缩了缩，眼里却没了先前的慌。他忽然想起岳元帅捷报里写的“金人归降者万余，皆愿归乡”，心里轻轻叹口气：“等回了港，让官差查查被掳百姓的名册，定能找着她娘。”
  士兵还在旁候着，武松拍了拍他的肩：“你先回营，告诉信使，朕明日一早就启程去金国都城。?E-Z?暁-税_枉^ +勉?废+粤!渎·让驿站备好快马，不用铺张，带几个亲兵就行。”士兵应了声“遵旨”，快步下了船。
  日头渐渐往海面沉，把龙船的影子拉得老长。林岳蹲在船头补画海图，笔尖蘸着海水在纸上划，忽然抬头道：“陛下，往金国去要过黄河吧？我画张黄河沿岸的浅滩图给您带上？”武松笑了：“不用，岳元帅在那边，比图管用。”
  林晚娘递过来块干粮，是从倭寇船上搜的，硬得很，她却用牙咬开个口：“陛下这一去，怕是要些日子才回。泉州湾的海，我们替您守着。”武松接过干粮，咬了口，硌得牙床发酸，却嚼得用力：“等我回来时，要闻见渔港里的鱼腥味，听见姑娘们练火铳的声——不许偷懒。”
  阿月立刻接话：“我们不偷懒！等倭寇再来，保管把他们舵盘打烂，就像昨日在黑鲨岛那样！”她说着举起火铳比了比，小姑娘被惊醒了，却没哭，只是举着麦芽糖朝武松晃了晃：“陛下，甜。”
  武松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掌心沾了点糖渣。海风忽然变了向，把船帆吹得往北边偏，像是在催着赶路。他望着远处泉州湾的码头轮廓，那里己经能看见百姓在滩涂边摆着木桶，像是在等卸粮食。
  “张顺，”他又喊了声，这次声音里带了笑，“等清了倭寇，让水师跟女子队赛赛划船——谁赢了，我回来时给他们带金国的蜜饯。”
  张顺在甲板上应得响亮：“臣记下了！保管让女子队输得服帖！”林晚娘立刻瞪过去：“未必！我们姑娘们划小快船时，水师的大船都追不上！”
  船上的人都笑起来，连那老婆婆都抹着眼泪笑：“陛下还懂这个？”武松靠着船舷，看着海面上翻涌的碎金似的光，忽然觉得心里敞亮得很——当年在二龙山盼的太平，原来不是哪一场仗打赢了就到了，是这船上的笑、滩涂的桶、姑娘手里的火铳、孩童嘴里的甜，一点一点凑出来的。
  夜里泊船时，泉州湾的渔火亮了一片。武松站在码头上，看着百姓扛着粮食往村里走，听着阿月教小姑娘唱渔歌，调子软乎乎的。林岳把补好的海图递给他，图角还画了条小鱼，歪歪扭扭的。“陛下，这图您带一半走？”林岳挠挠头，“留一半我接着画。”
  武松把图折起来塞给林晚娘：“你替我收着。等我回来，要看见全泉州湾的海都在图上。”
  第二日天不亮，快马就在码头外嘶鸣。
  武松和扈三娘，己经简单收拾好，轻装简从，只有十三鹰卫随行。
  武松翻身上马时，看见林晚娘带着女子队站在滩涂边，姑娘们都举着火铳，朝他弯了弯腰。阿月怀里的小姑娘举着麦芽糖，大声喊：“陛下早点回！”
  马蹄踏过晨露，往北边去了。海风还在吹，吹得滩涂边的芦苇沙沙响，吹得渔火渐渐淡了。林晚娘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海图，忽然朝姑娘们喊：“走！练火铳去！等陛下回来，咱们打靶给她看！”
  远处的海面上，张顺带着水师的船往南去了，船帆鼓得满满的，像一群追着浪的白鸟。林岳蹲在滩涂边，又开始画新的图，这次画的是泉州湾的渔汛，一笔一划，都透着盼头——盼着黄河那边的捷报，盼着归来时的蜜饯，盼着这海再也没有倭寇，只有鱼腥味和渔歌声。
  “陛下，我们要去多久？”
  扈三娘问道。
  武松一边催马疾行，一边回答。
  “这个不好确定，金国也是一个大国，当年能一举攻入东京，就可以想象他们的强捍。现在，虽然亡国，但他们的风土人情，朕全然不知，这些都要去了解。朕不可能将金国人都杀死，首先肯定要稳定局势，还要预防残余反扑势力。所有这些，都是要浪费时间和精力的。”
  扈三娘看着这个侃侃而谈的男人，一时间看的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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