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透了墨汁的棉絮，沉甸甸压在二龙山的峰峦上。′卡.卡*晓?税^惘? -最′新*漳+劫,庚*芯?筷?武松握着酒碗的手猛地一顿，酒液溅在青石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转头看向扈三娘，火光在她眼里跳动，映得那身红绸劲装像团燃烧的火焰——这火焰里没有半分女儿家的娇羞，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三娘……”武松喉结滚动，刚要开口，却被扈三娘抬手按住了手腕。她的指尖还带着握刀留下的薄茧，触在皮肤上竟有些发烫。
  “武大哥不必多言。”扈三娘仰头将自己碗中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脖颈滑进衣领，“如今武大哥有难，我扈三娘若贪生怕死，岂非猪狗不如？”
  她解下腰间双刀，“哐当”一声掷在地上，“这双刀陪我杀过贪官，斩过恶霸，今日便用它作聘礼——武松哥哥若应了，三娘便是你的人；若不应，我便提刀守在最险的鹰嘴崖，战死了也对得起二龙山的弟兄。”
  聚义厅里的喧闹忽然停了。弟兄们手里的酒碗悬在半空，连角落里烙饼的武大郎都停了手，面团在掌心慢慢凉透。吴用捻着胡须的手指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这女子不仅是要表决心，更是要用名分把自己和武松、和二龙山死死捆在一起，断了所有人的退路。.求¨书^帮\ \庚*歆.最,筷^
  武松盯着地上的双刀，刀鞘上的红绸被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想起初见扈三娘时，她骑着桃花马冲在阵前，银枪挑落三个官军，鬓边的珠花却始终没乱。那时候他只当她是位厉害的女将，却不知这柔中带刚的性子，竟比山巅的青松还要坚韧。
  “好！”武松突然将酒碗往地上一摔，陶碗碎裂的脆响在山谷间回荡，“三娘既如此说，武松便应了！待退了朝廷大军，我便在这聚义厅摆酒，让弟兄们做个见证！”
  扈三娘眼里瞬间漫起水汽，却倔强地没让它落下。她弯腰拾起双刀，重新系回腰间时，指尖微微发颤。武大郎赶紧烙好一张炊饼递过来，饼子上还冒着热气：“好孩子，吃口饼暖暖身子。以后啊，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一家人”三个字刚出口，角落里突然站起个黑铁塔似的汉子，正是轰天雷凌振。他扛着半截炮筒子，瓮声瓮气地说：“武头领、扈头领，俺凌振虽是后来的，但也懂知恩图报的理。如今二龙山就是俺的家，别说几十万大军，就是来一百万，俺的火炮也能给他们轰回去！”
  他话音未落，周围顿时响起一片附和。有当年从梁山退下来的老弟兄，拍着胸脯说要跟武松共存亡；有新近投来的壮丁，攥着生锈的刀说要为爹娘报仇；连负责喂马的老卒都颤巍巍站起来，说要守好寨门的吊桥。^1,7?n′o·v~e?l+.\c^o/m,篝火噼啪作响，映得一张张脸庞红亮，倒比白日里的厮杀更添了几分热血。
  武松看着眼前的景象，突然想起宋江在信里写的那句话：“聚义聚义，聚的从来不是名号，是人心。”他深吸一口气，抱拳对众人拱了拱手：“弟兄们信我武松，我武松便不能让大家寒心。凌振兄弟，你的火炮还需多少铁料？我让人连夜去附近州府搜罗。”
  凌振挠了挠头，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图纸：“俺早就算计好了。白虎峪那几门炮能拆出不少铜铁，再凑些生铁，俺能改出三门‘轰天炮’，射程比朝廷的远上百丈。只是……”他指了指图纸上的火药配方，“硝石不够，得去青石镇的药铺采买。”
  “我去！”扈三娘立刻接话，“青石镇的保正跟我有些交情，夜里去不会惊动官府。”
  武松却摇了摇头：“你刚……刚与我定下名分，不宜涉险。让时迁的徒弟去吧，那小子手脚比狸猫还快。”他说这话时，耳根竟有些发红，惹得周围弟兄们低低笑起来。扈三娘瞪了众人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往上扬。
  正说着，守寨门的喽啰匆匆跑进来，手里举着支箭，箭杆上绑着封信。武松拆开一看，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信是童贯亲笔所书，说三日后将亲率大军抵达白虎峪，若二龙山不献首投降，便要放火烧山，鸡犬不留。
  “狗官倒来得快。”武松将信纸揉成一团，“凌振，三日能造出轰天炮吗？”
  凌振拍着胸脯保证：“俺带弟兄们轮班赶工，拼着两晚不睡，也得让炮管子立起来！”
  接下来的三天，二龙山上下忙得脚不沾地。凌振带着人在山坳里砌炮台，红热的铁水映得半边天通红；扈三娘领着女眷们缝补战袍、熬制伤药，针尖刺破手指也顾不上吮；武大郎的炊饼炉子就没熄过，饼香混着硝烟味在寨子里弥漫。武松则带着人加固防线，在鹰嘴崖挖了陷阱，又在溪流上游备好了滚石，只等官军来攻。
  第三日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山下就传来了号角声。武松登上寨墙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白虎峪里黑压压挤满了官军，旌旗一眼望不到头，铁甲在晨光里闪着冷光，竟真有几十万的架势。童贯的帅旗立在最中间，旗下一顶黄罗伞盖，衬得那老贼越发嚣张。
  “武二哥，火炮备好了！”凌振的大嗓门从身后传来。三座黑黝黝的炮口从山坳里探出来，炮身上还留着新铸的痕迹。
  武松点头，刚要下令，却见官军阵里推出几十门火炮，炮口首指山寨。童贯的声音顺着风飘上来，尖细得像只公鸭：“武松匹夫！识相的快快投降，老爷还能饶你弟兄们不死！”
  “放他娘的屁！”武松抄起长枪，“凌振，给他们尝尝厉害！”
  凌振狠狠拉下炮绳，三声巨响震得山摇地动。三颗铁弹呼啸着飞下山，正砸在官军的炮阵里，顿时掀翻了好几门炮，木屑铁片飞得漫天都是。官军阵里一阵骚动，童贯的黄罗伞盖都晃了晃。
  “好！”寨墙上的弟兄们欢呼起来。可没等笑声落下，官军的火炮就还击了。数十颗炮弹砸在寨墙上，碎石飞溅，有两个弟兄躲闪不及，惨叫着滚下了山崖。
  扈三娘提着双刀冲到武松身边：“西寨墙受损严重，得派人去补！”
  “我去！”几个弟兄应声就要往下冲，却被武松拦住。他看着山下源源不断涌上来的官军，突然咬了咬牙：“不用补了。凌振，把炮口对准白虎峪的粮仓！”
  凌振一愣：“那粮仓离得远，怕是……”
  “照做！”武松的声音斩钉截铁。
  凌振赶紧调整炮位，又是三声巨响。这次的铁弹飞得更远，擦着粮仓的顶梁过去，砸在后面的草料堆上。火星溅在干草上，顿时燃起熊熊大火。风助火势，很快就烧到了粮仓，浓烟滚滚首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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