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青阳看着武松指尖捏出的褶皱，账册边角的墨迹都被冻成了冰碴。!纨,本￠神￠颤- ~冕-费\越`毒/他忽然想起三日前押运粮草的弟兄偷偷塞给他的纸条，此刻那糙纸还揣在铁肉的怀里，被体温焐得发潮。
  “大哥，”郭青阳的喉结滚了滚，“押送的弟兄说，路上遇着梁山的探马，听见他们嚼舌根……说宋大哥正跟宿太尉合计，要拿您的人头换招安的路条。”
  武松的肩背猛地一挺，像被北风冻硬的铁塔。他低头看着账册上短缺的数目，忽然笑了——原来那三成粮草不是被风雪耽搁，是压根没打算送来。凌振的炮坊里，工匠们正用硝土和马粪土法炼硝，硫磺只能拆了辽兵遗留的旧火器刮下来凑数，这样的日子，别说三月，怕是撑不过一个月。
  “时迁呢？”武松忽然问。
  “在城头盯着辽营，说他们今儿添了不少投石机。”郭青阳答。
  “叫他来。”
  时迁像片枯叶般从垛口翻下来时，靴底还沾着冰凌。听闻宋江的打算，他没骂娘，反倒蹲在雪地里咯咯笑起来，笑声里裹着冰碴子：“我就知道那黑三郎靠不住！当年他在浔阳楼题反诗，喊着‘他年若遂凌云志，敢笑黄巢不丈夫’，如今倒要拿弟兄的脑袋当投名状了？”
  武松正摩挲着那枚染血的“高”字令牌，闻言忽然起身：“备马，我去趟辽营。`小_税′C￠M?S` ~最￠鑫/璋￠踕~更/芯/快*”
  郭青阳惊得拽住他的胳膊：“大哥疯了？辽兵巴不得生啖您的肉！”
  “他们要的是幽州，不是我的命。”武松扯开他的手，玄色披风扫过雪地，“辽国的南院大王不是跟高太尉有仇吗？我去做笔交易。”
  时迁眼睛一亮，摸出腰间的短刀削了根枯枝：“我跟您去！穿辽兵的衣服，从密道绕过去。”
  三更的梆子敲过，两道黑影贴着护城河的冰面滑行。辽营的篝火像散落的星子，巡逻兵的皮靴踩在雪上“咯吱”响。时迁学了声夜枭叫，西侧营门的哨兵果然骂骂咧咧地缩了缩脖子——那是他昨日摸营时记下的暗号。
  南院大王的中军帐外，挂着面狼头旗。武松掀帘而入时，烛火突然爆出朵灯花，映得帐内十余名辽将的脸忽明忽暗。为首的耶律洪基握着银酒杯，酒液里晃着武松的影子。
  “武头领倒是胆色过人。”耶律洪基的汉话带着幽州口音，“就不怕我把你剁了，送给大宋皇帝当贺礼？”
  “大王若要送礼，该送宋江的人头。”武松将那枚“高”字令牌扔在案上，“他正跟蔡京勾结，要拿幽州换招安。+m_i!j+i~a_s~h,e`._c+o!m/您这边打我，他那边收渔利，这笔账不划算。”
  耶律洪基的手指在令牌上敲了敲：“那你要做什么？”
  “休战三月。”武松盯着他的眼睛，“我给您粮食，您给我硫磺。三月后，咱们真刀真枪再分胜负。”
  帐内的辽将顿时炸了锅，有个络腮胡将军拔刀就骂：“汉狗休要狡辩！”武松却看也不看，只盯着耶律洪基腕间的玉镯——那是去年被高太尉坑了岁币时，他砸碎的玉圭改的。
  “好。”耶律洪基突然笑了，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信你这汉子，比南人那些酸儒强。硫磺在城西仓库，你派五百人来运，我派三千兵‘护送’。”
  凌振看着仓库里堆成山的硫磺，手抖得差点握不住火折子。他抓起一块凑到鼻尖闻，硫磺特有的刺鼻气味呛得他首咳嗽，眼里却迸出泪来：“他娘的！这下能铸百门裂穹炮了！”
  工匠们欢呼着搬运硫磺时，郭青阳正盯着辽兵的“护送队”。那些辽兵背着弓却不搭箭，领头的百夫长还塞给他两袋海东青的羽毛：“时迁兄弟说，你们的箭羽快用完了。”
  消息传回炮坊，凌振突然把锤子往铁砧上一砸：“我知道该怎么改飞雷炮了！”他拽过一张羊皮纸，蘸着松烟墨画起来，“把铅弹换成这羽毛尾翼，射程能加三成！”
  武松站在城头，看着辽营的投石机渐渐撤了，转而开始往营里运粮草。时迁从辽营回来，带回个更惊人的消息：耶律洪基把高兰逃回去时丢下的五千匹战马，偷偷赶到了幽州城外的山谷里。
  “他说，不想欠人情。”时迁啃着辽兵送的奶疙瘩，“还说宋江那边有动静，派了戴宗往东京送信，八成是催着拿您换圣旨呢。”
  武松望着东南方，云层依旧厚重。他忽然下令：“拆了西城的辽兵旧营，砖石运去加固炮坊。”
  三日后，炮坊的烟囱第一次冒出了紫黑色的烟——那是硫磺燃烧的颜色。第一门改良后的飞雷炮试射时，弹丸竟越过了护城河，在对岸的雪地里炸出个丈许宽的坑。凌振抱着炮身哈哈大笑，笑声震得房梁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
  就在这时，郭青阳脸色煞白地闯进来：“大哥！梁山的船队来了，泊在城南渡口，说是送粮草，可船上飘的是朝廷的旗号！”
  武松抓起长枪就往城南赶。渡口的雪地上，宋江的黄旗在风中招展，戴宗站在船头，手里捧着个锦盒，见了武松就喊：“武头领，朝廷招安的圣旨到了！快接旨！”
  时迁突然从桅杆后跳出来，手里攥着片船板：“我刚在船底摸到刀枪！他们带了五百精兵！”
  戴宗的脸瞬间涨红，锦盒“啪”地掉在甲板上，滚出一卷明黄的绸布。武松捡起来展开，墨迹果然是徽宗的笔迹，只是末尾多了行小字：“擒武松者，赏黄金千两，官升三级。”
  “他宋江倒是看得起我。”武松将圣旨揉成一团，“回去告诉他，招安他自个儿去，幽州的弟兄，不做朝廷的狗。”
  戴宗还想喊话，却见凌振指挥着三门裂穹炮推到了岸边，炮口正对着船头。他吓得连忙喊“开船”，船队像受惊的鸭子般顺流而下，连掉在水里的锦盒都没敢捞。
  冰雪消融时，幽州城外的桃花开了。凌振的炮坊己扩充到五十门裂穹炮、百门飞雷炮，工匠们还在赶制一种能埋在地下的“地动雷”。河北、山东来投奔的百姓越来越多，有人带来了高俅在东京修建艮岳的消息——为了运块太湖石，竟拆了沿途几十座桥。
  “这皇帝，怕是忘了燕云十六州的百姓还在辽国手里受气。”一个须发皆白的老秀才叹道，他原是幽州的汉人主簿，如今在武松帐下管文书。
  武松正在城墙上看新绘的地图，闻言忽然问：“老先生觉得，咱们该打回去吗？”
  老秀才眼睛一亮：“燕云百姓盼王师盼了百年！武将军若能北上，便是再造乾坤的大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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