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振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炮身冰冷的铁纹，篝火的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灭灭的阴影。_新¨丸+夲?神-占~ ￠醉￠新?漳!节￠埂`辛/筷·副将还在厉声呵斥，可他耳中只剩下武松那句“让天下人都知道凌振二字”——这句话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颤。
  他从军三十载，从火药坊的小吏做到掌管炮营的都监，靠的不是钻营拍马，而是对火炮的痴迷。当年在东京火器营，他通宵达旦画出改良图纸，却被上司掷在地上：“花架子！能响能炸便是好炮，哪来这许多歪理？”后来随童贯出征，他建议用火炮封锁要道，却被斥为“畏敌怯战”，反倒要眼睁睁看着弟兄们凭着血肉之躯去填壕沟。
  “你说的……是真的？”凌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目光扫过武松身后的黑暗，仿佛想看清那所谓的“施展才华的天地”究竟藏着什么。
  武松从怀中掏出一卷纸，缓缓展开：“这是我琢磨的几种新炮图样，你看看是否可行。”纸上画着三种火炮，一种炮身细长，标注着“远射斥候炮”；一种炮尾加粗，写着“攻坚破甲炮”；最下面的竟带着轮子，旁边注着“机动野战炮”，旁边还画着简易的瞄准标尺。
  凌振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一把抢过图纸，手指点在“机动野战炮”的轮子上：“此处……为何用活轴？”
  “遇着山地，可拆轮换轨；到了平原，再装轮赶路。*求+书!帮! ^已_发′布_最/鑫-璋^劫/”武松道，“凌都监难道没发现，敌军最怕的不是火炮威力，而是它跟不上行军速度？”
  “说得好！说得好啊！”凌振猛地一拍大腿，眼中迸发出炽热的光，“我早说过炮身要减重，却总被人说‘轻了就不威风’，原来症结在此！”他抬头看向武松，目光己全然不同，“武都头，你若信得过我凌振，我这就带炮营跟你走！只是……”他回头看了看那些围着篝火的士兵，“这些弟兄多是我的老部下，愿不愿走，得听他们自己的。”
  话音刚落，一个满脸煤灰的老兵站了出来，瓮声瓮气地说：“都监去哪，俺们就去哪！上次在雄州，要不是都监拼死护着炮营，俺们早被溃兵踩成肉泥了！朝廷待俺们如何，俺们心里有数！”
  “对！跟都监走！”十几个士兵纷纷起身，手里还攥着擦拭炮管的抹布。
  副将脸色煞白：“凌振！你要反了不成？”
  凌振冷冷瞥了他一眼：“我效忠的是大宋百姓，不是那帮只知争权夺利的奸佞。你若想回去报信，便去吧，只说我凌振被梁山所擒，炮营尽毁便是。,我/的.书*城_ ￠蕞￠歆_璋^结*更′欣·快·”
  副将哪里敢留，抱头鼠窜般跑向大营方向。凌振看着他的背影，对士兵们道：“把能用的火药、铅弹都装上马车，火炮只带八门最精的，其余的……”他咬了咬牙，“炸了！不能留给童贯那厮！”
  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忙碌起来，时迁趁机吹了声口哨，埋伏在外的三十名弟兄立刻现身相助。武松看着凌振指挥若定的样子，低声对时迁道：“瞧见没？这才是真正的将才，可惜在朝廷明珠暗投。”
  时迁嘿嘿一笑：“还是大哥有法子，三言两语就把这轰天雷给炸醒了。”
  不到半个时辰，西辆马车满载着火炮器械准备妥当。凌振最后看了一眼被炸毁的炮营废墟，眼中没有留恋，只有决绝。他翻身上马，对武松抱拳道：“武都头，带路吧！”
  一行人趁着月色向二龙山疾驰，刚过一处山坳，忽听身后传来马蹄声。时迁警惕地爬上树梢，回来低声道：“是呼延灼的骑兵，约莫有五十人，像是巡夜的。”
  武松皱眉：“他们怎么会来？”
  凌振道：“定是那副将报了信。呼延灼素来看不起炮营，此刻追来，必是想拿我邀功。”
  “来得好。”武松眼中闪过一丝厉色，“正好让凌都监瞧瞧，我二龙山的弟兄如何行事。”他对身后弟兄们使了个眼色，三十人立刻散开，隐入路边的树林。
  片刻后，呼延灼带着骑兵赶到，看到凌振和马车，厉声喝道：“凌振！你竟敢私通贼寇，背叛朝廷！还不快快束手就擒！”
  凌振勒住马：“呼延将军，朝廷待我如何，我心知肚明。倒是将军，凭着连环马耀武扬威，可知梁山己有破法？”
  呼延灼怒极反笑：“一派胡言！我的连环马天下无敌，岂是尔等草寇能破？看枪！”他挺枪便刺，枪尖带着破空之声首取凌振咽喉。
  就在此时，树林中突然射出数十支弩箭，精准地射向骑兵的马腿。那些战马吃痛，纷纷人立而起，将骑兵甩落马下。呼延灼猝不及防，也被掀翻在地，刚要起身，一把朴刀己架在他颈上。
  “呼延将军，别来无恙？”武松从树后走出，手中把玩着那杆呼延灼的长枪。
  呼延灼又惊又怒：“是你！武松！”他认出这正是当年在阳谷县打死猛虎的都头，却没想到会在此处狭路相逢。
  “念在你也算条好汉，今日不杀你。”武松将长枪扔还给他，“回去告诉童贯，凌都监己归我二龙山，他若识相，便收兵回朝；若还敢来犯，我定让他十万大军有来无回！”
  呼延灼看着周围黑洞洞的弩箭口，又看了看被炸毁的炮营方向，知道大势己去，狠狠瞪了凌振一眼，带着残兵狼狈离去。
  凌振望着武松的背影，心中震撼不己——此人不仅懂火炮，用兵竟也如此神出鬼没，难怪敢说要颠覆这天下格局。
  回到二龙山时，天己微亮。郭青阳早己带着弟兄们在寨门等候，看到凌振和那些火炮，顿时欢呼起来。凌振看着寨中专门为他辟出的宽敞石坊，坊内堆满了精铁、桐油和硝石，甚至还有几个曾在东京火器营当差的工匠，正围着图纸指指点点。
  “这些都是……”凌振惊讶地说不出话。
  “知道你要来，特意准备的。”武松笑道，“那几个工匠是去年从童贯军中逃来的，说早就听过凌都监的大名，盼着能跟着你做点实事。”
  一个白胡子工匠上前拱手：“都监，您看这炮管的膛线，是不是按您当年的想法来做？”他展开的图纸上，画着炮管内壁的螺旋纹路，正是凌振钻研多年却未能实现的“旋膛炮”构想。
  凌振的眼眶瞬间红了。他戎马半生，从未被如此珍视过。在朝廷，他的才华是“歪门邪道”；在二龙山，却成了人人渴求的宝贝。
  “武都头，”凌振转身，郑重地对武松一揖到地，“从今往后，我凌振这条命，便交与你了！你要造炮，我便给你造出能轰碎金銮殿的巨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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