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作者:[英]亚历克斯·齐冈    更新:2021-11-29 06:53
  他盯着凯茨,等着她去请。
  “艾娜?是艾娜?
  爱德华笑了,他的眼神很特别。
  凯茨早该想到。如果这个人是艾娜,是艾娜……
  爱德华·普拉特只是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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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爱德华终于走出车子时,凯茨把车钥匙从打火装置上拔下来,扭头往车窗外看。凯茨隐约觉着爱德华还拿着他的手提箱,正笨手笨脚地匆忙往外走。接着不知道是爱德华还是奥托低声咕哝了点什么,凯茨把车钥匙拿在手里转过身来。奥托强忍着怒气,这让他表现出的礼貌显得怪怪的。他往后退了几步,就在这时,普拉特扔下了手里的提箱,箱里的东西散了一地。
  凯茨只看见了这个比利时人的背影,和他举起的手臂。忽然凯茨听见一声奥托用丹麦语喊了句什么,然后“啊!”的一声往后跌倒在地上。非常愚蠢地、非常愚蠢地,普拉特开始猛跑,翻过一堵墙,跑进洋葱地,向着海边跑去。
  “噢,上帝!”凯茨说。
  凯茨反应得太慢了,当她懊悔地从车里出来时,两个年轻人已经翻过墙,拼命地追着普拉特。另外有一个人在帮着阿纳尔多救护奥托。其他的人扶起自行车,正在商量该骑哪条近道,好截住一会儿可能回到公路上的普拉特。
  凯茨打定了主意。她大声问阿纳尔多,“奥托没事吧?”
  阿纳尔多点点头。
  凯茨翻过墙,这才发现她离两个年轻人有200码,离普拉特有400码。当她开始追的时候,她打量了一下那两个年轻人的跑姿,觉着他们两人都不可能追上普拉特。
  凯茨一边追一边尽力把步速调整到最佳位置。那两年轻人都是自行车手,但普拉特既骑自行车又跑步。他瘦小结实,跑步肌很发达。两个年轻人整体素质不错,但并不擅长跑步。要是他们知道还要追多久,他们就不会跑过洋葱地去追普拉特了。
  在她右手那边,凯茨看见在普拉特的前面横亘着一条公路,蜿蜒着向山脉那边延伸。四个衣着鲜艳的自行车手正在那条路上包抄过来。凯茨估计普拉特看见他们后会转个方向,因此她直接往对角转过去。凯茨觉着有点窘,因为她要抄近道的话,她只好跑在洋葱地里,而不能在小路上跑。那两个自行车运动员一直在努力追着,他们沿着最近的直线追那个比利时人,紧随其后,但他们已经有点累了,因此一点抓住他的希望都没有。
  “没关系!”凯茨对自己说。“没关系!捉猫不止一种方法!还有其它办法逮住这只狐狸!
  凯茨正往这块大洋葱地的一个边角跑去。普拉特这会儿已经到了洋葱地的边上,太好了!他看见了那队自行车手,他转过身,从马路那边跑开,和凯茨冲着同一个边角跑过来。普拉特也许会在20秒后看见凯茨。他手里拿着好像是汽车天线的那么一个短硬的东西。
  凯茨往她的右后方看,她看见其中一个年轻人停了下来,喘了口气,又开始追,但他根本不可能恢复过来。在他前面,另外一个绿之队队员也已经步履蹒跚。“可我还能跑,你这个该死的恶魔!”凯茨说。凯茨自我感觉还不错,她没有一下子就用尽了全力去追,给自己留了点后劲。
  这会儿普拉特看见她了。他大口喘着粗气,但一直在努力保持步速,努力首先到达那个边角,然后走进海边的岩石堆里。那里是火山岩地的最边缘,也是火焰山的起点。普拉特和凯茨眼瞪眼看了好几秒,凯茨明白他会先到达那边。接着凯茨开始意识到她一直在光着脚跑,她那发亮的拖鞋早就不知丢到哪儿去了。凯茨第一次感觉到了痛,但她没住脚下看。
  普拉特已经到了边角,他停了下来,手里摇着那可笑的金属棍。他往高处爬了几步,往四周察视着他的敌人。很明显,他没多考虑凯茨,他已经决定应该从公路逃开。
  凯茨翻过那堵墙后,这才真正开始她的大步伐。地上的砂砾地面对普通人的脚来说可能会很难走,但凯茨在布赖顿时经常在这样的海滩上进行训练。她正在追捕的那个男人倒是没怎么走过。凯茨推测自己应该比他要省点劲。
  比利时人现在就在她前面大约100码的地方,在锯齿状的火山岩石间的小道上奔跑,小道好像人工开出来似的,呈S型弯弯曲曲地延伸开去。凯茨的脚板痛极了。她一直在祈祷普拉特能离开这片岩石地面。
  每转一个弯,普拉特就会从凯茨眼里消失1秒钟,所以凯茨总是及时地拐过弯来,以便能看到普拉特在哪儿拐下一个弯。凯茨突然意识到普拉特可能会在某一个拐弯那儿停下来伏击她。于是她一直作好了这样的准备,每拐一个弯都盯好普拉特,特意拐得大一些。要是普拉特有这样的意图,他也得多跑几码。
  但是每一次,每拐过一个弯,他总是像受了惊吓,一直在跑,在跑,不让自己喘口气。这使他像一个10公里长跑的新手,出发时跑得太快了,现在开始觉着真正的难受。
  只要凯茨愿意,这会儿她随时可以抓住普拉特。
  但她没有这样做。相反,她保持着与他的距离,保持着自己的冷静。像一个马萨伊战士那样,慢跑着追捕羚羊,直到它倒地。她一直在追那比利时人,折磨他,既足够地靠近,又保持一定的距离,让他觉着自己还有可能逃脱。凯茨希望这种折磨持续下去。
  他又拐弯了,从她的视野里消失。凯茨也拐过来,再次盯住他。路面开始上升——凯茨注意到了——他们来到了一块平地的右侧,凯茨觉着眼前的红灰色的粗砂石沙滩,景象很熟悉,
  然后,很突然,爱德华·普拉特停了下来。他是一个矮小的,并没有六条腿的家伙。天气很热,并不像英国的4月,但凯茨还是又一次觉着自己是在布赖顿的海滩上,面对着伤害莫伊拉的家伙。凯茨摇着头。普拉特绝望地喘着大气,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我不得不收拾你了。”他说。
  “用那个东西?”凯茨说。他在喘着粗气,凯茨却没有。
  “这是给牲口用的。”他说,挥动着涂成橘色的棍子。“对牲口来说,它让它们觉着疼;对你来说,足以把你打晕,让你倒地。”他又在喘气。
  他们隔着20英尺。普拉特看上去很虚弱。
  “你就是块臭狗屎。”凯茨说,“一个有病的该死的矬子。我怀疑你能不能把那个东西,举起来。”
  “一根牲口棒。”普拉特说。他挥动手里的东西。“对付你足矣,只要我愿意,就能杀死你。把你打倒在地太容易了。”
  “只要你能打得着。”凯茨说。在她的头顶上方有个东西在一圈圈地飞。普拉特抬起了他的胳膊。
  “那是你的ALIMOCHE。”凯茨说。“谁会想到呢?”接着凯茨看了一眼观测点,她看见有人在动,在往外走。凯茨并不友好地咧嘴一笑,“那么,酶,你猜怎么着?好像有骑兵在这里!”
  普拉特很快地瞥了一眼突如其来的鸟和从鸟类观察点冒出来的男人。就在这一瞬间,凯茨快速地冲过去,把普拉特打倒在地,并趁机拿起他的牲口棒,得意洋洋地攥在手里——棒子还挺沉。
  凯茨感觉到太阳高高地挂在他们头顶上。她瞥了一眼拿在手里的古怪武器。
  普拉特眼睛往上看着,开始屈服了。尽管脸上还带着仇恨,但他已经屈从。
  “该死!”凯茨说,“你打算杀我!”
  凯茨伸出胳膊,用棒子顶着普拉特。她按了一个钮。
  普拉特倒在了地上。
  凯茨在普拉特旁边坐下,看着自己血淋淋的脚板,她朝普拉特一侧身,又补了一枪。这回她看到普拉特开始全身痉挛。她想起了凯文·金,于是给他第三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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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克·凯利开车送凯茨回桑塔。他们走了通往提纳霍的路线,这样可以找找其他人。他们只看到了其中的两个人,这两人还在骑着自行车到处搜寻那个比利时人。凯茨带上他们俩,一起去找其他人。
  这会儿天色已近黄昏。早些时候汉克和一个叫裴裴的不太爱说话的岛民已经把爱德华·普拉特抬到了马路边,然后汉克和凯茨开始等警车和救护车到来。在探长麦金尼斯到达前5分钟爱德华·普拉特已经被确认死亡,这一点汉克和凯茨都心里有数。
  一个阴着脸的摩托车巡警正看着凯茨,和她一起等一个英语说得很得体的高级警官。探长和他们一齐到达。他红着脸,很激动,好像突然间变老了,对自己的搭档很是失望的样子。
  裴裴回到观察点拿出一个急救箱。默不作声地给凯茨清洗流血的脚板,然后消毒、包扎。他们分享着深邃目光中的理解,裴裴弄完后向凯茨点点头,示以无言的敬意。凯茨一声不吭,陷入深思中,仿佛看见爱德华·普拉特身体痉挛的样子。
  终于,汤姆·麦金尼斯走过来坐在凯茨身边。汉克·凯利悄悄地走开了。两位警察开始很礼貌地交谈,语速很慢,不慌不忙。年长的男警察在向女警察下命令,她只能接受。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很满意的样子,向其他的警察走过去,和他们聊了起来。几分钟后,岛上最高级的警官向蹲在地上的凯茨走过去,拉着她的胳膊,扶她起来。接着,其他的几个警察向凯茨走过去,冲她点头、微笑。一个说“勇敢”,另一个说“大无畏”。然后头一个到现场的警察说,“他们爱你,凯茨·弗拉德。他们正在谈论你的勇敢。”
  汉克知道他现在最好离开,但他还是陪着凯茨一起走进了接待室,搂了她好一会儿才与她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