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作者:[英]亚历克斯·齐冈    更新:2021-11-29 06:53
  “暗中埋伏盯梢是什么感觉,凯茨?是不是有点像当间谍?”
  “不,乌特,盯梢又没劲又吓人,下次我可再也不愿干了。”
  “应该说是‘后来我再也不愿意干了’。”马克说。
  “对啊,”凯茨很困惑地说,“我刚才说成什么了?”
  麦金尼斯抢进来说,“我想你是用错了时态,丫头。现在大家都会认为你现在就在暗中侦查什么呢。”
  “别开玩笑了,”凯茨说,“幸好脱离了那一行,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喝了两大口舒适南方,口感很特别。她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我们一会儿是不是要去跳迪斯科?”她问。
  “马上就去。”马克说。说完他又扭头对麦金尼斯说话。
  “啊,汤姆,你想不想买点酒?便宜!”
  他们去跳舞的时候,有谁——凯茨努力口忆,她觉得这人好像是乌特——还曾经邀请汤姆一起去。当然这邀请也不是完全实心实意的,在说了一大串废话——“当然,好了,实际上也不是,不过,你也许不愿意,但是”等等之后才说,“汤姆,你想不想跟我们到迪斯科舞厅去?”汤姆拒绝了。
  凯茨、艾娜、乌特、马克以及绿之队的一半成员还有奥托都去了。从让人头晕目眩的狭小的窗子里传出“啊!太棒了!太高兴了!”的声音,舞厅里人们的声音都很疯狂,人们拍着手、挽着胳膊,洋溢着学生式的友情,性感而又没有性的意念。凯茨意识到她有些醉意,处在一种理想的胡乱状态之中。
  舞厅里放的音乐是《曼彻斯特的房子》。舞池里人不是很满,凯茨站在吧台这儿,她看见一个像竹节虫似的来自普尔的10公里长跑选手,一个有着一头黑发和一双精明的眼睛的女人和另外一个长跑选手。她不认识他。他们三个人正上演着典型的“看谁最后独自溜回家”的好戏。
  那个来自普尔的长跑选手年纪比较大,身体也有点僵硬,对跳舞根本摸不着门道。但不知为什么那个相对年轻、长相也更英俊些的长跑选手却似乎颇受冷遇。凯茨不愿让紫外线照射眼睛,因此就又把身体转了回去。
  “别给舒适南方里加冰,克劳斯,给我加点可乐!”
  她看见艾娜在舞池的边上有点中魔似的跳着舞,脸上带着自我满足的微笑。她的动作优美高贵,像是心里想着什么好事,在别的音乐的伴奏下跳舞似的。这让凯茨觉得很反感。
  “你高兴什么呢?”她冲艾娜喊叫着。
  艾娜舞了过来,“因为埃立克!明天他要来这儿!”
  凯茨立即原谅了她,因为她也突然想起了瓦莱丽。
  “现在几点了?”
  “22点40!”
  “我要回去了!”
  “你在这儿觉得没意思吗?”
  “我想给我的男朋友打个电话。”
  “好吧,再喝一杯,我跟你一起走。”
  来自普尔的那个长跑运动员从凯茨身边走过去,看起来像一只螳螂。凯茨努力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她回头去找那个年轻一点的人却没看到,他要么是走了,要么是在酒吧。
  42
  晚上11点的兰萨洛特微风拂面、气温宜人。黑色的泻湖湖面波光粼粼,天穹上点点繁星,好像霰弹枪打出来的似的。这儿的一切都和英格兰那么的不同。凯茨和艾娜一起走出来,她们从西班牙警卫身旁走过,没走几步,凯茨就被这种浪漫、没有一丝紧张不安的氛围深深地打动了。这是离上帝更近的地方。
  “我真的能在这儿一直住下去,艾娜,我真希望我能有勇气突破一下。”
  “突破什么?”艾娜问,“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在这儿住两年呢。”
  “但我仍然是个‘从英国到这儿来’的人,艾娜,我不是这儿的一部分,对吗?我仍然是个外来的旁观者,我还保持着我盎格鲁一萨克森的根。”
  “这不好吗?”
  “不好。这不真实。我也搞不清楚。”
  “凯茨,咱们一起去走走好吗?”
  “去哪儿?”
  “绕泻湖走走?或者去海边?我无所谓。反正找个没有灯光的地方,那样天空会更美,绝对漂亮极了。”
  “这儿的天就已经很美了。”
  “我知道。”
  她们经过跳水学校朝休闲池走去。池边一棵棵的棕榈树下散布着白色的塑料靠椅,有人把沙滩包留在靠椅后面。池水发出暗淡的蓝光,凯茨脑中忽然闪过凯文·金死去的样子,她晃了晃脑袋,“艾娜,你和埃立克准备什么时候……”
  “等他一洗完澡就干!”
  “你这个丹麦小荡妇!我是问你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也许明年,也许还要一年多,等埃立克完成学业的时候。”
  “我也是。我想我和瓦莱丽大概也要再等18个月左右才会结婚。”
  “你是不是有点丧失信心了,凯茨?我不懂……”
  凯茨停了下来,看着四周的泻湖、沙滩、岩石。
  “我是丧失了些东西,艾娜,我只是想做个‘好’女孩。”
  “‘好’?就像我的冰激凌吗?我的冰激凌不就很‘好’吗?”
  “像个快乐的人那样,诚实、有教养、能照顾别人的‘好’女孩。”
  “但是凯茨,你不就是这样的吗?”
  从艾娜的声音里可以听出一丝疑惑。
  “哦,是吗?你是这么想的吗?你对我那么肯定吗,艾娜?”
  “是的。”
  “这让我感觉更糟了。”
  “这肯定是什么英国式的思维。我觉得你唯一的不好就是你有时太卖力了,你像头牛。”
  “谢谢你。”
  “我的意思是说你太固执了。”
  “啊,我就这样了,有时这也是优点。”
  “在你当警妞的时候?”
  “英语里我们都说‘女警’,艾娜,应该说‘在你当女警的时候’。”
  “好,在你当女警的时候,固执是不是也是好事?有时你是不是必须很执拗才行,就像歇洛克·福尔摩斯那样?”
  “有时是有好处。”
  “懂了吧?当你和你男朋友瓦莱丽在一起的时候你就不像牛了,你又变得很可爱了。”
  “是啊,艾娜。”
  “这种时候你就不再倔强了,你会变成一个温柔的姑娘。”
  凯茨正想说“不是这样”时,艾娜已经忽然跑过沙滩跑到泻湖边上了。她总是把她的快乐那么彻底表现出来,以致于凯茨都有点怕她。等凯茨跟着她走到污湖边上,艾娜已经脱掉了鞋和袜子,她跳进水里,高兴地喊叫着“喔,喔,喔!”和什么丹麦语。
  “艾娜,你真是个孩子!”凯茨尽量绷着面孔说。
  “没错!”艾娜说。她是那么优雅,连水花都没有溅起来。凯茨坐下来看着她,她能想像15年后艾娜的生活。埃立克先生和埃立克太太,4个女儿,各个都是窈窕淑女,各个都是舞蹈家,清澈晶莹的水,绿色的草地,阳光和煦的房子,白色的地板,充满着爱的生活。
  艾娜笑着,她是那么纯洁天真,这让凯茨的情绪更低落了。
  艾娜从水里出来,双脚冻得发紫,但是脸上还是那样笑嘻嘻的。她们又一起散了一会儿步,一直走到沙滩的的尽头。然后两人开始掉头往中心走,又回到灯火比较明亮的地方。凯茨想要忏悔的冲动已经渐渐消退了,但依然是那么焦躁。她决定去和汤姆·麦金尼斯推心置腹地谈谈,但是她又想,她曾经说过她可能不喜欢自己做的一些事情,一个探长和这样一个警探谈话还能说些什么呢?
  她们穿过沙滩的门,然后向右拐。如果她们朝左拐就又会经过迪斯科舞厅。艾娜仍然微笑着,她说朝右拐比较近些。
  她们的右边是一排排白色的塑料椅,除了白色椅子以外别无他物。前面则是给小孩游泳用的浅池和水滑梯。她们绕过谈池拾级而上,经过露台、潜水艇,接着路过了亚特兰蒂克餐厅和有些破败的高尔夫球场。她们走到顶后凯茨停了下来,忽然一只野猪尖叫着从她们旁边迅速跑过。凯茨转过身,她感觉很冷。好像有什么……
  “艾娜,你带手电筒了吗?”
  “带了,这手电筒不大,不过很亮。怎么了?”
  “借我用用。”她说,“你呆在这儿等我好吗?”
  好像有其他什么东西在这儿,但还没有显形。凯茨跟着猫的影子和声音迅速往下跑。接着她看到了潜水艇的门框上槛、锁开着,门敞开了1英寸的缝隙。凯茨一下子紧张起来,像那只看不见的猫一样,她感到头皮发紧,汗毛直竖。
  她本能地进了门,先沿着角落走到白天堆著书的地方。那儿没什么,没有人。如果她要下潜水艇的扶梯的话,她可不想背后藏着什么人。
  凯茨开始用她的老办法,极深的深呼吸,直到肋骨扩张到头,腹部上升为止。接着她又做了一次,这下她内心平静多了。她能听见猫的声音,此外从别的什么地方,好像是游泳池的对面,泳池酒吧,隐隐传出微弱的声音。迪斯科舞会好像还没有结束,一个男人的笑声、喊声传来,好像是奥托的声音。
  凯茨跑回到艾娜那里,艾娜眼睛瞪地大大的,脸上的笑容已经不见了。
  “艾娜,去,快把奥托叫来。如果你找不到他,你就叫个警卫来,快!把他叫到潜水艇来,他现在在迪斯科舞厅,马上就要出来了,快!”
  “奥托?”
  “对,奥托!快去!快点!”
  就跟在马修的案子中一样,你根本不需要给艾娜多费口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