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作者:温迪·霍恩斯比    更新:2021-11-29 04:56
  她发着牢骚,一边向我靠过来,以免麦克听见她的声音,“我是不是会卷入麻烦之中?”
  “我想,这要看你怎么做了。你想告诉我吗?”
  “我们是朋友。”她说,意思是指她和我,“我能信任你。”
  “你当然可以。”
  “他说没事。他说因为这葬礼,一切都变得简单多了,只要把那架摄像机登记还回去就行了。”她抬起头,对麦克越过她的肩头向那边观望很不满意。“那是电视台的财产。我还担心如果我不管它,它就会被登记在丢失和损坏栏目中,然后就会有很多的文件被填写和签署。我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人注意。我是说,好像没有人喜欢看我的记录。”
  “摄像机在哪儿,塞尔?”
  “在设备库里。他把它还给了我,我就把它放在了它该在的地方。”
  “他是谁?”麦克问道。
  我也插了句话:“是伯瑞·洛治威?”然后注视着她的脸。
  塞尔陷入了思索之中,眼神从我转到麦克身上,然后又跳到了一个角落里。最后,她痴呆地点了点,似乎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陷入麻烦之中。
  我问道:“你对伯瑞认识有多深?”
  她脸上长出草莓色的斑点:“我们正在约会中。”
  “多长时间了?”
  “从星期一开始。上周星期天我在海克传家遇上他的。”
  我坐在她前面的矮桌子上,面对着她:“直到今天,你才提到你星期天到过海克特家。你有没有意识到你是最后看见他活着的人之一?”
  “但是玛吉,”她好像突然被激怒了一般,“你从来没有跟我说过话,我什么时候把这些告诉你呢?我要说些什么?顺便告诉你,星期天我只看见海克特两分钟。”
  “你为什么去海克特家?”
  “为什么我会在那里出现?他需要一些信息,于是我给他送过去。”
  “什么信息?”
  “那周的电影拍摄计划。”她的怒气很快又消失了,“他说他需要这些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安排时间来作审问。”
  “伯瑞·洛治威在你还在海克特家时到了。”我说,“他看见了那份计划吗?”
  “我不知道。”她垂下头,下巴顶着胸部,对着地板说,“他说他只看上了我。他陪我走到电梯前,然后又叫我出去。”
  我感到心烦。那个拍摄计划上有每个人的联系电话。任何人都可以轻易地复制一份,可以打电话给米雪或者琼。
  麦克已经朝小厨房走去了:“洛治威进海克特家了吗?”
  她点点头:“他们出去吃过晚饭。”
  我碰了碰塞尔软绵绵的肩膀:“我没有伯瑞的电话号码。我怎样才能找到他呢?”
  “我会给你他的电话号码的。”她从桌子上拿了一支铅笔和她的电话本,“但是他整天都不回电话。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一定还有更多的隐情,一定有。因为归还摄像机这件事还不足以让她的手如此地颤抖,甚至连字都写不了。我问道:“昨天你在哪儿?”
  她抑制着自己的感情,眼睛从我瞥到麦克又回到她手上的铅笔,眼珠鼓得大大的。麦克站在厨房里,打开了洗碗机,朝里看着。
  “昨天有人往我家里打了个电话。”我说,“是你吗,塞尔?”
  她“吃吃”地尴尬地笑着:“做完那件事后,我才觉得自己有多傻。这是一种条件反射。你知道,电话响了,你就拿起听筒。”
  “但是,没有这种条件反射——你为什么会在我家,私自闯入别人的屋子?”
  “他说一切都会没事的。”她开始啜泣,全身都颤抖起来,“他说那只是节省每个人的感情。”
  “什么感情?”
  “我犯了个错误。”她说,“我把摄像机登记归还时,把里面的录像带取了出来,把它和另一个项目的带子放在了一起。我给它编了号,作了记录,放在它该放的地方。但是他告诉我,那盘带子里有海克特中弹的画面和另一个人自杀的情景。如果它流传到《焦点透视》或其他地方,那就会使海克特的孩子们和另一个人的母亲精神受到伤害。因此,让他把带子拿走,然后把它交给他的警察朋友不失为上上之策。”
  “你把录像带要回来了吗?”我问她。
  “我找不到它了。”她说,心情仍然很激动,“你和吉多总是把带子弄来弄去的。”
  麦克正在检查着厨房里的垃圾。
  “你知道昨天晚上我家里发生什么了吗?”我问。
  她又凸着眼珠盯着我。
  “有人放了一把火。”我说。
  “那不是我放的,真的,玛吉。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任何人的。我每天干的就是用快进方法看录像带。”
  “塞尔,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盘关于海克特之死的录像带,那么枪击发生的时候,屋子里是不是还有第三个人存在?”
  “我没那么蠢,玛吉。”一种挑战的目光投向我。
  “洛治威曾经对你发过誓吗?”
  “去你妈的!”她显然被激怒了,“你认为有个白痴给我买晚饭,跟我性交,我就会失去理智去杀人放火吗?好啦,你再想想。他没有利用我,玛吉,他爱我。像你这样的人从来不相信像我这样的人也有人爱。好啦,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男人从来就不需要裸体照来死心塌地地爱我。”
  麦克正在里面走着,没有在意这个“推论”。但是我看到了麦克给她的赞赏,我猜想,他一定是把她和洛治威的另一个女人作了一番比较。也许我理解错了他的意思,因为他说:“你自己完全可以过得更好一些,如果你不要像伯瑞·洛治威这样的老流氓。流氓是最适合他的一个词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他昨天晚上还在这儿。”她骄傲地说,“我做了晚饭,然后我们做爱。”
  我想起了琼·琴,想起了她在采访中所说的话:“每次我们性交时,我就暗暗希望我们被当场抓住,这样每个人都会知道我……”
  麦克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午夜左右,或许更晚一点。”
  “嗯……”他的语气里透出不相信的意味。
  “午夜。”她重复了一遍,这次语气变得坚定了。
  麦克站起来,五个大步就跨过了那间小屋子。“介意我用一下厕所吗?”麦克边走边说。
  “对不起。”她的颈上又出现了新的斑点,“厕所不能用了。我正等着管道工来修呢。”
  “星期天来?”他又嗅了嗅空中,“让我帮你看看吧。你可不想付星期天的加班费。”
  “不!”塞尔大叫一声,跟在他身后跑着,我也跟了上去。
  麦克直接走到那个洗衣用的有盖大篮,把那深红和深蓝相间的带花床单拖出来。图画掩盖住了污点,但却盖不住气味。麦克移动床单的时候我看得清清楚楚:明显的已褪色的血迹!
  “一进来我就闻到了。”麦克说着,把一块棕褐色的僵硬的“补丁”举起来。
  “我正月经来潮。”塞尔说。
  麦克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是打开了洗涤槽下面的小橱,从里面拖出一个装满血衣的垃圾箱。他又把箱子推回去,转身问她:“这有多惨?”
  “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给我看看卧室。”麦克以一种不是请求的口气说。他已经一阵风似地越过了我们,到了短短的过道。我们跟着他跑,看见他正拆着被褥,露出有着棕褐色斑点的床垫。
  他问塞尔:“你还想再次告诉我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吗?”
  塞尔嘴唇紧闭,一个劲地摇着头,马尾巴也跟着一蹦一蹦的。她这个样子真是很可笑,甚至有点儿滑稽。
  “不要再为难自己了。”麦克说,“洛治威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相信我吧,在我们把他抓起来之后,他会尽全力把一切事情推到你身上,这样我们就会从轻处罚他。你最好先攻击他。”
  “我知道,在没有律师之前,我一句话也不必说。”塞尔说。
  “随你便。”
  塞尔太过惊吓了,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哭了。麦克用她家的电话叫警察来支援和科技调查小组来检验的时候,她就呆呆地站在那儿。即使在麦克把手铐从皮带上解下,套在她手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流泪。
  她把脸转向我时,我问道:“为了这个爱你的男人,你会付出多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会为他去坐牢吗?”
  她脸上带着殉难般的骄傲说:“这要看情况。”
  24
  “如果你想多挣点钱的话,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萨尔·伊波里托把烧烤酱从下巴上抹去,“星期六晚上这个地方需要人的时候,我们就可以雇佣你。”
  他正冲着麦克说话,而不是对我说。他给了麦克一份临时保卫工作。
  星期天下午,热舞俱乐部里稀少的人群看起来都很无聊,舞蹈者也无精打采的。人们对吧台后的游戏机投入了更大的热情,而对舞台上的脱衣舞女不屑一顾。
  麦克似乎钉在了那儿,因为一对圆滚滚的特大号乳房正摇晃着朝他走近。它们就像两个钟摆,在他的头上晃来晃去。使得他对萨尔提出的工作建议反应迟钝。
  “我不再干临时工了,萨尔。把这个机会让给那些借了钱又有很多孩子的年轻人吧。我太老了,不能再多干一份工作。”
  “你这个老不死的家伙!”我说。
  他冲我眨眨眼:“我必须节省力气做家里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