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    更新:2021-11-29 04:05
  您听懂了我的话吗?”
  “听懂了。”谢尔贡木讷地应了一句。
  星期五,2月16日,在回家的路上彼得·帕夫洛维奇,谢尔贡再次同那个眼睛又黑又亮、头发花白的男人相会并将一个磁盘交给他,磁盘上录有长达六十页的一份分析材料。这一次,陌生男人带了一只大书包,他从书包里掏出一台便携式计算机,把它打开,装入磁盘进行检查。谢尔贡把自己应该带的东西都带来了。一般说来,卡尔从不怀疑,经他发功进入迷睡状态的人会不服从命令,但是为防备万一,还是应当进行一下检查为妙。他心生疑窦,要是磁盘没有巧妙的保护装置,使人无法复制甚至没法看可怎么办?如果谢尔贡把磁盘弄混了,匆忙之中从桌上拿来的不是需要的那张磁盘又怎么办?这些也许还算不上最要紧的,倘若磁盘是拿到手了,也解除了谢尔贡的迷睡状态,才发现磁盘是假的,那以后可怎么办呀?
  然而,一切都正常。
  “您将永远回忆不起来,我是如何对您进行暗中监视的,”卡尔·里菲尼乌斯盯着谢尔贡的脸并握住他的手说,“但是,您将记得发生在我们之间的一切事情。记得交给我一张录有重要材料的磁盘,两天后您将把这份材料呈送给领导。无论何时您知道了,有人使用了这份材料,您也不要大惊小怪和生气。您就说,这种事情只是一般的巧合。因为当一种想法在一个人的头脑中出现的时候,这种想法完全可能在另一个人的头脑中也出现。只不过是有的人先想到,而有的人后想到,这都是正常现象,在科学上这样的情况也屡见不鲜。因此丝毫不值得气愤,也用不着说三道四。我希望您能充分理解我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您才能信任我。我可以抹掉您的记忆,使您再也想不起,我们曾经会晤过以及您还给过我一个磁盘。但是,明天您就得去上班,并且您还得再次修改这份材料。可是,几天之后您将从新闻媒体中知道,有人把您的这份文件中的思想观点说成是自己的。当然,您会因此而感到气愤,挥舞拳头说要追查,在工作人员中查找吃里扒外的家伙、泄密者,一句话,要找出走漏消息的人。然而这类人好像没有找到。您使好人蒙受委屈,您煽起了自己部属的反感情绪,都来反对您。这件事最终也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原来这是您自己捣的鬼。于是您作为学者、领导人和军官将身败名裂。因此,您应当牢记所发生的一切事情,不要干蠢事。如果您能正确把握自己,任何人休想知道一点情况。如果您不听我的话,那倒霉的只能是您自己。因为您回忆不起我长得是什么模样,您永远不会认出我来。这样一来,人们还会把您送进精神病诊疗所。您相信我吗?”
  “是的,”谢尔贡压低了嗓音说,“我相信您。”
  “您能照我说的去做吗?”
  “能,我一切照办。”
  “您重复一遍,您应当做些什么。”
  “我不认识您,我也不记得您如何进行暗中监视的。我们从未见过面。我曾向某人提供了一个磁盘,可是,已完全不记得交给了谁和为什么这样做。我应当对此守口如瓶。”
  “好极了,彼得·帕夫洛维奇。现在我就解除您的迷睡状态,请跟我走,慢一点,别着急,我为您引路,我认识路,请您信任我……”
  9
  格里戈里·瓦连京诺维奇·钦措夫陷入恐慌之中。马利科夫的经济后盾以及智囊团中最得力的助手相继离开了他。尤尔采夫死得不明不白:据目击者说,他当时气色不好,看上去不大正常,不时地用手揪头发,后来他找一个银行家谈贷款的事,被银行家拒绝了,他紧接着向旁边跨出两步,从口袋里掏出毒药吞了下去。也许他并非自杀,而是被他的对头谋杀的,奥列格·伊万诺维奇·尤尔采夫在世时为人专横严厉,对人毫不留情,这不,报复来了。
  那天晚上,伊佐托夫议员准是喝多了,竟把自己的妻子往车轮下推。是鬼迷了心窍,还是出于嫉妒?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了妻子,现在正蹲在监狱里遭人唾弃。真是个糊涂虫,愿上帝宽恕他。
  至于谢苗诺夫,更是个十足的蠢才,开车把自己撞了个粉身碎骨!他年轻时就是这个样子,到死也没能改变。别人都能遵守规章制度,惟独他对此视而不见,他唯一会干的事就是酒后开车。
  这些都是三天前的事了。昨天总统在家乡的演讲向全国转播后,叶甫根尼·沙巴诺夫上吊自杀了。谁能相信这是自杀?毫无疑问是有人杀了他。沙巴诺夫干得太过火了。跟他说过多少次,要小心谨慎,要想前进一步必须先做好后退两步的准备。可他呢,忘乎所以,把总统对家乡的视察变成了一场杂耍表演。只有傻瓜才猜不到,这些完全出自一人之手。是谁安排的日程?是沙巴诺夫。是谁建议总统一大早就前往墓地拜祭父母?是沙巴诺夫。他明知道如果天气预报今天是零下二十度,那么上午便是零下三十度,下午才会稍微暖和些。是谁负责总统的穿衣打扮,设计总统的形象?还是这个沙巴诺夫。他不让总统穿厚底靴,于是总统穿着单皮鞋,冒着零下三十度的严寒在墓地整整走了一个小时。是推为总统起草的演讲稿?又是这位沙巴诺夫。他真是个白痴,居然敢把总统的演讲变成一场小丑表演。你如果想制造噱头引人注意,大可自己买票去看马戏,何必在这儿故弄玄虚?
  总统有冤家对头,这是事实。但他也有不少支持者。就是他们干掉了沙巴诺夫。太可惜了,可是还能说什么呢?没有沙巴诺夫,事情就难办了,可话又说回来,是他自己自作自受,活该如此。
  自从昨天深夜得知沙巴偌大的死讯后,钦措夫一直在想这件事。但午饭前,他的注意力转到另一条可怕的消息上:马利科夫——未来的内务部长在大门口被一个疯子枪杀。毫无疑问,这个疯子当场被捕。事情发生在上午10点左右,当时街上人很多。疯子虽然被抓住了,但却于事无补:在警察和救护车赶到之前,这位未来的部长已经死了。
  这时,钦措夫想到,那些害怕帕维尔·绍利亚克出狱的人一个接一个地被淘汰出局,几年前,正是为了维护这些人的利益,对一些地区政府的领导班子进行了调整。就是这些人将这些地区变成了武器与毒品的转运站。难道有人知道这些?难道他已经开始有计划地消灭对手?
  不,这不可能,钦措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尤尔采夫在众目睽睽之下服毒自杀;伊佐托夫亲手把妻子推到车轮底下(如果有人想算账,那也不是针对伊佐托夫,而是针对他的妻子);谢苗诺夫自己出了车祸,车里除了他以外没有第二个人;沙巴诺夫似乎不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这极有可能是他的对头干的,因为他把总统给耍了;至于那个被疯子枪杀的人,疯子毕竟是疯子,无法理喻。钦措夫努力把这些愚蠢的念头赶出脑海,他对自己说:“什么也没发生,只不过是巧合而已。”
  但无论如何,怀疑总是存在的。首先值得怀疑的是帕维尔·绍利亚克。可是过了一会儿,钦措夫醒悟过来。他笑了,这关帕维尔什么事?如果说绍利亚克想借此敲诈钱财,还可以理解,可是杀了这些人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什么好处也没有,这些人没对他干什么坏事,他也犯不着和他们算账。帕维尔能提供有偿的帮助,这说明他是个头脑清醒,脚踏实地,不冲动轻率的人。不,肯定是别人干的。帕维尔·绍利亚克与这些事没有丝毫关系。
  但是应该考虑到,马利科夫的竟选班子又少了五名成员。而这五个被淘汰出局的人给马利科夫提供的竞选资金最多。马利科夫的背后是一个靠走私武器、毒品、动物发家的犯罪团伙。几乎每个总统候选人的身后都有一个财团支持,只是它们犯不犯罪罢了。一些总统候选人的背后是石油、天然气财团,一些则是重工业财团,还有一些靠的是银行家的支持。每个财团都遵循自己的利益准则,每个都需要自己的总统,这是再明白不过的了。
  早在苏联时期,就有一群人在边境和海关开辟了“窗口”,并借此向使用“窗口”的人收取巨额贿赂。那时,商品极度短缺,投机生意盛行。狂热的投机者通过这些“窗口”在社会主义国家内来回穿梭,把各式各样的日用品大批大批地运往俄罗斯。还有一些人通过这些“窗口”进入了梦寐以求的西方世界。后来到了90年代初,商品紧缺的情况已经不存在了,但“窗口”仍旧保留了下来。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应该如何更有效地利用它。马利科夫的身后正是一些与边境和海关有着稳固联系的人。
  与此同时,刚刚走出地下状态的影子经济正在迫切地寻找一条途径,以便能将多年积累的资本有效地投入到公共事业中去。于是“窗口”的拥有者和制作、销售针织品的商人走到了一起。既然有生产针织品赚的钱,又有那个年代在边境和海关遗留下的漏洞,为什么不将二者合二为一呢?于是两个集团便开始谈判:喝了点上好的白兰地,洗了洗桑拿,双方便达成了协议。“窗口”的拥有者说:“我们完全有能力将任何货物非法运至境外,却没钱购进真人的好货。现在我们不愿像过去那样零打碎敲,而想趁此机会干些大买卖,不让这个大好机会浪费掉。而你们,亲爱的先生们,有的是钱,但却没有合适的投资项目以便迅速获得巨额利润,也就是说,我们不能只满足于一个可以获利的投资项目,而要建立一个系统的、有长远发展的赚钱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