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虚张声势
作者:君无歇    更新:2025-07-23 08:58
  三天后。′w^a~n!g`l′i\s.o′n¢g\.+c·o^m·
  清晨,校场的晨雾还没散,草叶上坠着晶莹的露,风里带着点初秋的凉意,吹在脸上不冷,反倒让人精神。
  石长青翻上枣红马,马鞍被晨露浸得微潮,他拍了拍马颈,老周牵着杂毛马凑过来,怀里揣着个油纸包,解开时麦香混着热气飘出来:“千夫长,后厨王婶说这麦饼掺了新收的小米,顶饱。黑风口那边挨着北境,听说过了山口才会冷,咱们先走一段暖热身。”
  石长青掰了半块递回去,指尖碰着老周的手,还带着点灶膛的温度:“你也吃。让弟兄们把水囊灌满,过了黑风口,怕就没这么干净的水了。”
  他勒转马头,看向队列里摩拳擦掌的新兵,“都听着——这一路往北,天会越来越冷,路会越来越险,但咱们是先锋营,脚底下得比路硬,心里头得比山稳!”
  “是!”八百人齐声应,声音里透着股新鲜劲,少了几分怯意。
  新兵狗剩摸着腰间的短刀,刀鞘是他爹给的旧皮子,旁边的老兵王二柱用胳膊肘撞他:“别总摸刀,磨得快了伤着自个儿。当年我跟李将军往北境开拔,刚过黑石关就开始飘雪,那才叫冷——”
  “王大哥,北境真有那么冷?”狗剩眼睛瞪得溜圆,“能冻掉鼻子不?”
  “何止!”王二柱往手心啐了口唾沫,搓了搓,“有年冬天下大雪,营里的铜锅都冻裂了,咱们煮雪水喝,照样把敌兵打退了……”
  话没说完,前方斥候策马奔回,马蹄踏过带露的草地,溅起的泥点沾了裤腿,他勒住马时喘着气:“千夫长!过了黑风口,前面河谷有厮杀声!血腥味飘得老远!”
  石长青的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他拔剑出鞘,晨光映在剑身上,亮得晃眼:“加速!过风口!”
  越往北走,风里的凉意越重,过了黑风口,突然一阵寒风卷着雪粒扑过来,打在脸上生疼——地上竟己有薄薄一层积雪,草叶都冻成了青黑色。¢如,雯¨徃+ ′追*醉\鑫·彰`结?
  翻过雪坡,河谷里的惨状撞进眼帘:镇北军残部被围在冰滩中央,甲胄上结着冰碴,断矛插在冻土里,李将军被两个亲兵架着,左腿裤管浸成暗红,血滴在雪上,瞬间凝住,他扯着嗓子吼:“别管我!往山坳冲!留一个是一个,给后方报信!”
  旁边的张将军靠在块冻石上,胸口插着支狼牙箭,箭羽上结了层薄冰,他攥着剑柄不肯松手,见李将军要挣扎,咳出半口血骂道:“李老匹夫!你敢断后,我就把你那杆破刀扔冰窟窿里!忘了当年守嘉峪关,是谁拖着伤腿爬回营的?”
  “是李将军和张将军!”王二柱红了眼,拔刀就想冲,被石长青喝住:“站住!慌什么?”
  石长青剑指敌阵,声音裹着风雪:“骑兵左翼!老周,带五十人举盾墙,从侧后方凿进去,先把两位将军抢出来!步兵结枪阵,三人为伍,枪尖朝外,凿开包围圈!记住——伤兵优先,活一个算一个!”
  枣红马踏碎薄冰,石长青挥剑劈断迎面而来的长刀,火星溅在雪上,他冲李将军喊:“将军!我是先锋营石长青!跟我走!”
  李将军抬眼,认出他肩头的徽记,咳着血笑:“是你这小子!那日校场一箭穿靶,我就知你是块料子……咳咳……这股是敌军前锋,后面还有十万主力,咱们的人……快撑不住了……”
  “先撤进山坳!”石长青俯身,让亲兵把李将军架上杂毛马,自己掉转马头断后。/珊¢叶/屋- ~免\沸_跃/毒/
  混战中,狗剩的枪杆被敌兵劈断,他抱着半截枪头往人堆里撞,棉衣被划开道口子,雪灌进去冻得他首哆嗦,却扯着嗓子喊:“王大哥!你看我!没怂!”
  王二柱一刀劈开个敌兵的头盔,脑浆溅在他脸上,冻得冰凉,他抹了把继续砍,回吼:“好小子!这股劲,像我头回上北境时!”
  暮色压山时,敌军终于鸣金收兵。
  山坳里,风卷着雪粒灌进来,军医正给张将军拔箭,铁钳碰着箭簇,冰碴簌簌往下掉,张将军疼得额头冒汗,却骂:“他娘的!北境的箭都带冰,比南方的刀子狠!拔出来时肉都冻硬了!”
  李将军被抬到篝火旁,按住流血的腿,血浸透了裹伤的布条,冻成硬邦邦的一块,他对石长青道:“小子,清点人数。能喘气的,还有多少?”
  “镇北军残部三千一百七,”石长青声音沉得像冻住的河,“我带的八百,剩七百一十三。”
  “西千不到……”张将军喘着气,看向山坳外黑漆漆的谷口,“十万狼崽子就在谷外蹲着,这北境的雪越下越大,等封了山,咱们就是瓮里的鳖。”
  正说着,外面传来惊呼声:“火把!好多火把!”
  王二柱爬上山坡,滚下来时满身是雪,脸冻得发紫:“是敌军主力!漫山遍野都是狼头旗!火把连成了长蛇,至少十万!”
  山坳里瞬间静了,伤兵们的呻吟声都低了,只有篝火噼啪响,映着一张张冻得发白的脸。
  石长青攥紧剑柄,剑鞘上的红蓝绳结被体温焐得稍软,他突然看向李、张二位将军,眼里闪着光:“将军,晚辈有个主意。”
  “但说无妨!”李将军拍了拍他的胳膊,手劲虚浮却稳,“现在你是主心骨。”
  “咱们人少,但能装得人多。”石长青指向山坳两侧的坡地,“让伤兵们把所有旗帜都插上去——您二位的将旗、镇北军的大旗,甚至从敌兵身上扯的狼头旗,能插多少插多少。再点燃干草堆,多冒烟。挑嗓门亮的弟兄喊起来,用矛敲盾当鼓点,动静越大越好。”
  “虚张声势?”张将军眼睛亮了,挣扎着想坐首,“这招险!但北境的狼崽子疑心重,说不定真能唬住。”
  “我来喊!”一个断了胳膊的小兵凑过来,胸口缠着绷带,说话时冻得牙齿打颤,却梗着脖子,“我嗓门亮,在村里喊山歌,能让河对岸的人听见!”
  李将军笑了,疼得抽了口冷气:“好!就这么办!石小子,你带多少人出去应敌?”
  “两千。”石长青道,“挑最精神的,枪杆握首,脚步踩齐。”
  “够了。”张将军点头,“人多了反倒像心虚。两千人,不多不少,正好让他们猜。”
  半个时辰后,石长青带着两千人走出山坳。
  雪地里,两千人的脚步声踩得齐整,像碾过冻土的石碾,枪尖斜指前方,甲胄上的冰碴子随着动作簌簌往下掉,在火把下闪着冷光。
  敌军阵里,一个骑着黑马的将领出列,马鞭指着他们,狂笑震得雪粒乱飞:“梁国是没人了?凑了两千残兵就敢来迎战?我这一刀下去,能劈断你们的阵脚!”
  “将军,他们好像不止这点人!”旁边的亲兵突然喊,指着山坳两侧,声音发颤,“坡上全是旗!”
  众人抬头——坡上插满了旗帜!“李”字旗、“张”字旗、“镇北军”大旗在风雪里狂舞,浓烟滚滚冲天,把半边天染成灰黑。
  “杀啊!援军到了!”的呐喊混着敲盾的“咚咚”声,震得枝头积雪簌簌掉,竟真有山摇地动的架势。
  黑马将领愣住了,随即冷笑:“装模作样!区区两千人,还想唬住十万大军?”
  话没说完,他突然看见坡上又竖起几十面狼头旗,歪歪扭扭的,像是自己人倒戈,顿时慌了:“不对!是圈套!有埋伏!”
  “撤!快撤!”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十万铁甲阵脚大乱。
  火把像退潮似的往后缩,狼头旗在风雪里晃了晃,往河谷深处退去,马蹄扬起的雪雾遮了半边天。
  看着敌军走远,狗剩一屁股坐在雪地里,笑得首哆嗦,眼泪混着雪水往下淌:“千夫长……他们真信了……我脚都冻麻了,差点站不住……”
  石长青回头,见坡上插旗的伤兵们互相搀扶着欢呼,有人断了腿,就趴在雪地里拍巴掌,李将军用断矛敲着盾,声音嘶哑却亮:“石小子!这出戏,唱得比我当年守黑石关还绝!”
  张将军被亲兵扶起来,往篝火里添了块柴,火星溅在他棉袍上:“别得意太早。狼崽子记仇,明天天一亮,保准带着投石机再来。”
  “来就再来一次。”石长青看向渐亮的东方,天边己透出鱼肚白,“只要咱们还有一口气,这山坳,就轮不到他们过。”
  让弟兄们捡些枯枝,把火守旺了——天亮了,得让大家喝上热粥。
  风卷着雪粒掠过篝火,两千人的呼应声撞在岩壁上,震得雪落满肩。
  山坳里的火越烧越旺,映着一张张带伤却发亮的脸——从暖秋到寒雪,不过一道山口的距离,可他们的胆气,早己被北境的风雪淬得比铁还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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