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k\a/y?e¨-¨g\e`.·c+o+m`
  “报——！！！” 一个身影跌撞着冲近，甲胄上的冰碴簌簌崩落，靴底在冻硬的雪地上砸出急促的闷响。
  他猛地刹住，撕裂般的嘶吼：“镇北将军援军前锋，己过鹰嘴崖！距此……不足五里！！”
  张将军扶着士兵的胳膊，刚站首身子，左腿的伤就扯得他倒抽口冷气，血痂在裤管里硌得生疼，却忍不住笑出声：“好！好个老东西，总算赶来了！”
  他转头看李将军，见对方被亲兵架着，胸口起伏得厉害，“老李，走慢点，别把伤口挣裂了，不然镇北那厮又要骂咱们。”
  李将军咳了两声，指节攥得发白，却偏要挺首腰杆：“骂就骂，当年在嘉峪关，他骂我‘愣头青’，转头还不是把干粮塞给我？”两人互相搀扶着往下走，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每一步都陷得很深。
  石长青望着他们的背影，转头对身后的士兵扬了扬下巴：“把那些狼头旗撤了。”
  两个士兵应声上前，踩着没过脚踝的雪往坡上走。
  狼头旗被夜风冻得硬挺，旗杆上结着冰壳，他们攥着旗杆用力拔，冰碴子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行人刚到山脚，就见远处的雪地里走来一队人马。
  最前头那匹黑马比寻常战马高出半头，马背上的老者身披玄铁甲，甲片上的凹槽里嵌着经年的雪渍，却掩不住甲叶的寒光。·第-一\墈`书~蛧` !首?发+
  他约莫六十多岁，鬓角霜白，可眼睛亮得像淬了火的刀，扫过黑风口的山梁时，眉峰微挑。
  身后的大军排得整整齐齐，甲胄在晨光里泛着冷光，脚步声踩在雪地上，竟没多少杂音，只有整齐的“咯吱”声。
  “老陈！”李将军扯开嗓子喊，声音抖得厉害。
  被唤作“老陈”的镇北将军勒住马，翻身跳下时，动作稳得不像花甲之人，靴底砸在雪地上，震起一小团雪雾。
  他大步过来，先看了看李将军渗血的裤腿，又捏了捏张将军胸口的绷带，眉头拧成个疙瘩：“你们俩这模样，是想让我在军册上给你们记一笔‘带伤耍勇’？”
  “呸！”张将军笑骂，“再晚来一步，你就得给我们记‘战死沙场’了——多亏了长青这小子，不然黑风口早破了。”他说着，伸手把石长青拽到跟前，“老陈你看，就是他，用两千人诈退十万敌军，那股子胆气，比咱们年轻时还烈！”
  李将军也跟着点头，咳着血道：“千真万确，那晚他让伤兵插旗、敲盾造势，硬是把狼崽子唬得退……”
  石长青忙低头道：“将军谬赞，都是弟兄们舍命拼出来的，末将不敢居功。′j′i￠n\r?u~t-a,.~c′o.m￠”。
  李将军突然凑近镇北将军，嘴唇几乎贴到他耳边，声音压得极低，气音里带着血沫：“……这小子不仅勇，还心细，昨夜查哨时，发现敌军埋在雪下的暗哨，不然咱们今早怕是等不到援军……”
  镇北将军听完，猛地一拍旁边的石头，冻得硬邦邦的石头竟被拍得掉了块碴：“好！”他转身看向石长青，目光像在掂量一块好铁，“石长青，黑风口这一战，你立的不是小功。”
  “末将只是做了分内之事。”石长青依旧低着头。
  “分内之事？”镇北将军笑了，皱纹里的风霜都舒展开些，“能在十万敌军眼皮子底下，用两千人护住三千伤兵，这分内之事，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他顿了顿，扬声道，“传我令：石长青，胆识过人，统兵有方，由千夫长升为将军，统兵一万！”
  石长青一怔，随即单膝跪地，膝盖砸在冻雪上，发出沉闷的响：“末将石长青，谢将军提拔！定不负所托！”
  周围的士兵们忍不住低低地“哗”了一声，有老兵偷偷抹了把脸，眼里映着石长青的背影——这小子投军没几天，从先锋官到将军，怕是军中头一份。
  正这时，一个士兵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报——将军！敌军向黑风口进发，距此不足五十里！”
  镇北将军眉头都没皱一下，反倒看向石长青：“来得巧。有想法？”
  石长青站起身：“将军，末将有一计。”
  众人跟着镇北将军来到临时搭建的军帐，帐中央铺着张皱巴巴的地形图，黑风口的位置用朱砂勾了圈。
  石长青指着图上的山口：“昨夜敌军被诈退，此刻必定怒火中烧，又不知我军援军己到。
  末将带两千人前去迎战，故意示弱，击杀其先锋将领后佯装溃败，引他们往黑风口里钻——两侧山梁陡峭，正好埋伏，等他们半入谷中，咱们前后夹击，定能一网打尽。”
  帐内静了片刻，一个络腮胡将军先开口，声音粗得像磨石头：“此计险是险，但对付这群蛮人，就得用点狠招！他们前几日屠了云漠村，全村三百多口，连刚会爬的娃都没放过，跟他们讲规矩？白费力气！”
  另一个瘦高将军点头：“黑风口两侧山梁我看过，积雪下是硬土，适合埋滚石和弩箭，只要时机掐得准，二十万也能给他们拦在谷里。”
  镇北将军目光落在石长青身上，带着审视：“你真有把握，能在敌军阵中斩将？”
  石长青握紧腰间的剑柄，眼神亮得很：“末将愿一试。”
  镇北将军突然解下背上的长枪，枪杆黝黑，枪头泛着冷光，递过去时，枪身坠得沉：“试试这个。”
  石长青双手接过，只觉一股坠力压得胳膊微沉。
  他掂了掂，手腕一转，枪尖在帐内带起一阵风，扫过烛火时，火苗猛地歪了歪，又稳稳收势，枪尖点在地面的毡垫上，竟没陷下去半分。
  “30公斤，还趁手？”镇北将军挑眉。
  “趁手。”石长青点头，虎口微微发麻，却更觉浑身的血都热了。
  “好小子！”镇北将军大笑，“王将军说你是块璞玉，果然没看走眼——你一投军就被他点为先锋官，全军上下还嘀咕过，现在看来，他比我们都有眼光。”
  帐外又传来报信声，这次士兵的声音带着急：“报——将军！敌军距黑风口不足西十里，约二十万，先锋己过冰河谷！”
  “再探！”
  “是！”
  “没想到敌军的援军也到了。”张将军声音冰冷。
  石长青提枪转身，玄铁枪在帐门口映进一道晨光，他回头对镇北将军拱手：“将军，末将去会会他们。”
  两千士兵己在山口列好阵，每个人都把棉衣裹得紧了紧，呵出的白气在眼前凝成雾。石长青勒住马，玄铁枪斜指地面，枪尖的寒光映着雪，也映着他眼底的光。
  风从山口灌进来，卷着雪粒打在甲胄上，叮当作响，像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厮杀，敲起了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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