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9章
作者:(美)大卫·麦卡洛夫    更新:2021-11-25 17:30
  《时代》周刊这样评论道:这个情景是“令 人敬畏的”。“每个人都在欢呼??一个敢于冒风险作出断言的人,这个人
  与那些犹疑不决和持否定态度的人相比似乎受到了欢迎。”
  但是,事实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向他欢呼。在纽约游行路线经过的一些 地方,当麦克阿瑟的敞篷汽车经过时那里的人们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注视
  着,决无高兴可言。在华盛顿,一名参议员曾对一名记者吐露说,在听麦克
  阿瑟讲话时,他感到以前从来没有为国家更加担忧过:“我真诚地感觉到, 如果他的演讲再长一些,可能会导致一场对白宫的进军。”甚至《时代》周
  刊也表明,虽然国会中的一些共和党人可能认为麦克阿瑟是上帝的恩赐,但 是准备赞同他的提议的人却几乎没有。
  杜鲁门没有听麦克阿瑟的演讲,也没有看电视。他像往常一样,在每星 期四的那个时间内把他的时间消磨在椭圆形办公室里他的办公桌旁会见迪
  安?艾奇逊,之后他便返回布莱大厦吃午饭并睡了一会儿午睡。然而,在某 一时刻,他确实也阅读了麦克阿瑟所讲的话。他私下里发表评论说,他认为
  那是“一堆该死的废话。”
  如同杜鲁门预料到的那样,喧嚣开始平息下来。在 1951 年晚春的 7 周内, 参议院外交委员会和军事委员会联合举行了关于调查麦克阿瑟免职的听证
  会。听证会由民主党参议员理查德?B?拉塞尔主持,于 5 月 3 日在参议院办 公楼 318 号那同一间大理石装饰的秘密会议厅里举行。这里也是杜鲁门委员
  会召开其会议的地方。虽然听证会是保密的,但是为了军事安全原因编辑的 经过核准的每天会议的正式文本,每小时都向新闻界散发一次。
  麦克阿瑟作为第一见证人,出庭作证了 3 天,争辩说他在朝鲜的做法是 赢得胜利的做法和残杀的结束。他对参议员们说,他和任何一个活着的人一
  样见到过同样多的鲜血与灾难,但从没有像他最后一次在朝鲜期间所见到的 如此大的劫难。“在我看到一片残骸以及那些成千上万的妇女、儿童和各种
  情景后,我呕吐了。你们现在准备任这种状况继续下去吗???”华盛顿的 政客们已经把“一种新概念引入到军事行动中——绥靖主义概念”,其目的
  只不过是“无限期地打下去??优柔寡断,没有任务地战斗着??”
  但是他也开始让人听起来他专注于他自己的事情而对全球性问题奇特地 漠不关心。他不承认自己犯了错误,也没有判断夫误。比如,没有预料到中
  国入侵的规模是中央情报局的过失。他指挥的任何一次行动都是至关重要 的,其他的考虑都始终不太重要。他确信他对中国开战的战略不会使苏联人
  卷入,他贬低发生更大冲突的危险性。有人问他如果他碰巧错了怎么办?如 果发生另一次世界大战怎么办?麦克阿瑟说那不是他的责任。“我的责任在
  太平洋,为了寻求全面解决世界性问题的办法,参谋长联席会议和政府的各 个机构正在日夜工作。现在我对他们的研究是不熟悉的。我不曾投入过这些
  研究??”在许多人看来,似乎他已经赢了总统的这个案子。
  马歇尔、布莱德雷和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的证词,使形势发生了巨大转 变,他们完全否认麦克阿瑟关于他们同意他的战略的说法。杜鲁门从这场危
  机一开始就认识到在宣布他关于麦克阿瑟的决定之前,他需要得到他的军事 顾问们的完全支持。现在经过 19 天的听证会,他获得了完全的支持,这不仅
  使他的决定增加了分量和效力,而且以任何其他事情都不可能有的方式使麦 克阿瑟信誉大大下降。
  谈到这个问题时,马歇尔神色庄重,他开始时说,“一种令人十分不幸 的需要和一个令人十分不幸的时机迫使我今天早晨来到这里,而且实际上是
  为了几乎完全反对麦克阿瑟将军的大部分观点和行动。他是一位同事陆军军 官,一个我特别尊敬的人??”马歇尔说,政府并非不想在朝鲜取得轻而易
  举的胜利,而是因为除了引起另一场世界大战以外,在朝鲜不可能取得轻而 易举的或决定性的胜利。当前执行的政策可能确实似乎代价昂贵,但与一场
  原子战争相比就微不足道了。他提醒参议员们说,在柏林危机时也有人抱怨
  我们停滞不前,要求我们拿出迅速、决定性的解决办法。朝鲜战争才进行了
  10 个月,而柏林危机在持续了几乎 15 个月后才以“体面的胜利”结束的。 有人问国防部长马歇尔究竟如何看待“朝鲜事务”,这是“一次警察行
  动呢,还是一场大的或小的战争???” 马歇尔平静地回答道:“我把它定性为一场有限战争,我希望它将保持
  为有限的。” 布莱德雷在他出席听证会的第一天坐在证人席上以令人料想不到的精
  力,并用后来成了最广为引用的证词给予了有力的打击。他说,麦克阿瑟确 定的加速和扩大同中国交战的纲领“将会使我们卷入这场在错误的地点,错
  误的时间、同错误的敌人进行的错误的战争”。
  参谋长联席会议说,不管他们多么崇敬麦克呵瑟,但他们从未赞同过麦 克阿瑟争取胜利的计划。
  柯林斯将军接受的提问是:从纯军事的观点来看,麦克阿瑟将军在朝鲜 战争中的指挥表现与他在 1941—1945 年太平洋战场上的杰出指挥表现一致
  吗?柯林斯说,这是一个他宁愿不回答的问题,也没有人坚持要他回答。
  所有的人——马歇尔、布莱德雷及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成员——都说,麦 克阿瑟的被免职是有充足理由的,也是必然的。马歇尔说,在这一定的情况
  下,考虑到麦克阿瑟反对总统政策的严重性,他对总统权威的挑战,“除了 免去他的职务之外,已经没有别的道路可走。”
  高级军事指挥官必须忠于文官政府控制军事的原则,这一点是绝对的和 毫不含糊的。
  国家德高望重的军事领导人表示出来的意见如此一致,似乎使共和党参 议员们大吃一惊。如詹姆斯?赖斯顿在《纽约时报》上所写的:“麦克阿瑟
  开始时是原告,现在却变成了被告。”
  听证会进行得越来越沉闷,对麦克阿瑟的歇斯底里已经过去,兴趣也减 少了。6 月份,麦克阿瑟开始穿越得克萨斯州进行演说旅行,他坚持说他并
  无当总统的奢望,他的讲话开始听起来越来越尖刻,充满了报复性,越来越 不像一个英雄。他攻击杜鲁门、绥靖政策、高税收以及“从内部起作用的阴
  险势力”。他的追随者越来越少,全国范围的民意测验结果显示,对他的公 众支持率急剧下降。这位老兵真正开始销声匿迹了。
  麦克阿瑟危机的狂热造成了重大的损失。它散布了人们对朝鲜战争的混 乱和越来越多的疑虑、对华盛顿的领导能力尤其是对总统本人的日益增多的
  怀疑。在政治上,对政府和对民主党的损害是严重的。甚至在杜鲁门最坚定 的支持者当中,他也在处理免职的方式和没有让国人确信他是正确的这两方
  面受到了批评。在如此极度需要的情况下。他的口才、作为总统“独霸讲坛” 的能力到哪里去了?布莱德雷在回顾时说:“做出这个大胆的决定后,杜鲁
  门没有组织起全国的力量来支持他。”在麦克阿瑟被免职的那天晚上杜鲁门 对全国的讲话,按照布莱德雷的估计“是个彻底的大失败”。
  5 月末,盖洛普民意测验结果显示虽然对麦克阿瑟的支持率已下降为 30
  %,但对马歇尔和布莱德雷的支持率仅为 19%,在那些接受调查的人当中,
  3/4 的人把麦克阿瑟听证会看作“只是政治而已”。 当时有许多人,后来则有越来越多的人指出,杜鲁门的最大错误就是没
  有早几个月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对于这样一种看法,杜鲁门本人是完全同 意的。
  杜鲁门把免职的决定看作是他作为总统所做的最重要的决定之一。然 而,他不同意那些人的说法,即这个决定显示了他具有巨大的勇气(持这种
  说法的人中包括哈里曼,他后来说,此举是任何一位总统曾经采取过的最有 勇气的步骤之一)。“勇气与此毫无关系。”杜鲁门则强调说,“麦克阿瑟
  将军违抗命令,我就撤了他的职。这就是事情的全貌。”
  但是如果说撤麦克阿瑟的职在政治上付出了重大的代价,如果说杜鲁门 作为总统并不是一个具有很大说服力的能手,他在如何安然渡过这场风暴中
  却还是完成了许许多多的工作,并显示出非凡的忍耐力和性格力量。不管这 位英雄——将军有多么大的灵气。或者他作为一个能使听众入迷的演说者的
  力量有多么大,杜鲁门在朝鲜的政策,即他坚决努力把冲突控制在一定范围 内的做法并未被放弃。文官政府控制军事的原则经受了国家历史上从未有过
  的最大挑战,保存了下来,而且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牢固。总统已经证明了他 的论点而且在他的将军们的支持下,他使它坚持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