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磊坐在审讯椅上，考究的西装外套随意地搭在椅背，衬衫袖口的金质袖扣在灯下闪烁。·看?風雨文学-晓¨说_王! ^蕞`芯,蟑/踕\更,芯/哙?
  他双腿交叠，姿态轻松，仿佛不是来接受讯问，而是来参加一场乏味的商务谈判。
  “李西队长，是吗？”李磊的嘴角挂着一丝礼貌但疏离的微笑，“我理解你们的工作，但我的时间很宝贵。关于陈凯的事，我很遗憾，但我不明白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李西将一份文件推到他面前，是陈凯欠款的记录。
  “李先生，我们查到死者陈凯生前欠你公司一大笔钱。”
  李磊瞥了一眼文件，眼皮都未曾抬起半分：“没错。他是我的客户，我们之间是纯粹的商业借贷关系，一切手续齐全，合法合规。”
  他的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今天的天气。
  “‘L’这个账号，是你吗？”方然在一旁冷不丁地开口，同时将手机屏幕转向他，上面是邱玲恢复的催款聊天记录。
  “后果自负。”方然轻声念出屏幕上的西个字，目光却死死锁住李磊的脸。
  李磊的视线在手机屏幕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轻笑一声，靠回椅背：“不是我。我公司业务繁忙，催款有专门的部门和流程。用字母做代号很正常，至于这个‘L’是不是我们公司的，我需要回去核实。?优′品`小+税/王! `冕+费~粤·读,”
  他顿了顿，摊开手，一脸无辜：“再说了，陈凯不止欠我一家钱吧？现在搞网贷的，用个字母当昵称，不是很常见吗？”
  方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安静地坐着，但他的视线却落在了李磊交叠的膝盖上。
  就在李磊听到“后果自负”这几个字时，他搭在膝盖上的右手食指，几不可查地蜷缩了一下，指尖抵住了裤子的布料。
  一个试图掌控全局的人，在不经意间泄露了最真实的紧张。
  “我们不谈这个‘L’是谁。”李西将话题拉了回来，身体微微前倾，形成一种压迫感，“法医在死者陈凯的胃里，检测出了安眠酮成分。”
  审讯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李磊脸上那副从容不迫的商业面具，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他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虽然转瞬即逝，但足以被捕捉。
  “安眠酮？”他很快稳住心神，甚至露出一丝被冒犯的荒谬表情，声调也跟着拔高，“李队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给他下药？你不会下一步就要问我，是不是还兼职贩毒吧？”
  他开始主动出击，抱怨的语气里夹杂着嘲讽：“我是一个合法商人，有自己的公司和社会地位。?y.k*r_s?o~f-t￠..c~o!m+你们仅凭一些捕风捉影的所谓线索，就把我带到这里。这是不是太草率了？我的律师很快就到。”
  李磊试图反客为主，用自己的身份和气场来压制警方的问询，甚至想从他们的反应里套出更多的信息。
  就在这时，李西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来自邱玲的信息。
  他扫了一眼，信息很短，但内容却像一颗精准的子弹。
  【李磊公司确认涉及高利贷，多起暴力催收民事纠纷。另，其个人账户于案发前两日，收到一笔五十万的款项，来源不明。】
  李西将手机屏幕熄灭，重新看向李磊，目光平静无波。
  “李先生，我们换个话题。案发前两天，你的个人账户上，为什么会凭空多出五十万？”
  这个问题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李磊精心构筑的防线上。
  他脸上的最后一丝笑意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侵犯隐私后的冰冷和强硬。
  “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也属于商业机密。”李磊的声音冷了下来，“我没有义务回答这个问题。”
  审讯室内的气氛骤然绷紧，像一根即将断裂的琴弦。
  轻松的伪装被撕破，露出底下赤裸裸的对抗。
  李西没有再逼问。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警服。
  “今天的问询就到这里。李先生，在案件调查清楚之前，请不要离开清城市。”
  李磊的律师恰好在这时赶到，他站起身，接过律师递来的外套，重新恢复了那副金融精英的派头。
  他走到门口，回头看了李西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挑衅的弧度。
  门被关上，审讯室里只剩下李西和方然。
  李西走到白板前，看着上面“李磊”的名字，陷入了沉思。
  这个男人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狡猾，冷静，懂得如何利用规则保护自己。
  “他肯定有问题。”方然走到李西身边，“他说谎了，不止一次。”
  “我知道。”李西的指节轻轻敲着白板，“但他隐瞒的，不一定是杀人的事。那五十万，还有他公司的那些烂事，都可能是他撒谎的动机。”
  最关键的一点，始终萦绕在李西的心头。
  一个玩弄资本和合同的金融公司老板，真的会去研究登山绳和专业的双渔人结吗？
  他会有机会和时间，在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潜入密室，完成更换绳索和改造线路这种极具专业性的操作吗？
  这两种形象，金融精英和动手能力极强的凶手，似乎格格不入。
  “手法和身份，对不上。”李西低声自语。
  “有没有可能，”方然的声音带着一丝独特的、跳跃性的节奏，“我们都被陈凯的债务吸引了注意力，陷入了误区？”
  李西的手机再次响起，是白阅凌。
  “李大队长，有空听我汇报吗？”白阅凌的声音永远带着一股清冷。
  “请讲。”
  “安眠酮的来源追查难度很大，市面上太多了。但是，关于那根杀人的绳子，我有个新想法。”白阅凌停顿了一下，“那种专业的登山静力绳，还有那个双渔人结……除了户外爱好者，你觉得还有什么人会特别熟悉？”
  李西的脑中瞬间闪过一个念头，一个之前被他们忽略的方向。
  “……救援人员？”
  “不止。还有那些需要进行高空作业，并且把安全看得比命还重的人。”
  高空作业……
  李西的目光猛地从李磊的名字上移开，扫过白板上另一份被忽略许久的名单——密室工作人员的背景资料。
  设计师、店长、程序员、电工……
  他突然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瞬间窜遍全身。
  “或许，”李西的声音有些干涩，“我们确实被债务误导，盯错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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