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司马路人    更新:2021-11-25 11:35
  素节嘴甜甜地说,“儿臣也有礼物献给父皇。”
  “哟,你有什么好礼物?”李治好奇地问。
  “一只金杯,给父皇喝酒用。”
  “是谁给你的,你妈妈?”
  “不,是儿臣自己做的。”素节闪着慧黠的大眼睛,对李治说。“你自己会做金杯?朕倒要看看。”
  “待一会儿,等吃饭喝酒的时候,儿臣现做现送。不过只送您一只哟。”
  “好,好,一只足矣。”李治弄不明白,小王子要送给自己什么样的金杯。
  “快下来,让你父皇歇歇,父皇劳累一天了。”萧妃忙把小王子接下来,放在地上。
  “萧妃,朕要在你这儿吃晚饭。你做什么好吃的给朕吃?”李治兴致勃勃地问。
  “回皇上,没有什么好吃的。臣妾打算亲手做几个小菜,想让皇上过上一次平民小家的日子。”萧妃躬身答道。
  “怎么又想起‘平民小家’了?”
  “平民小家,儿女绕堂,同吃同住,其乐融融。”萧妃话里有话地说。
  “噢,朕是有些日子没来了。国家大事一件接一件,搞得朕疲惫不堪啊。”
  “皇上,快入座吧,先喝点清茶。我下厨去做,一会儿就完事。”萧妃扎上围裙,去厨间忙去了。功夫不大,菜就端上来了。共四菜一汤,它们是:辣炒土豆丝、炒菠菜、芹菜拌粉丝、鸡刨豆腐,汤是面筋的菜汤。
  第一次面对这么少的菜,李治心里充满了好奇,他觉得口津渗出,食欲大增,笑着问萧妃:“酒呢?”
  “酒是民间的糯米酒,绵甜可口,只养人不伤人。臣妾着人酿好后,已在床下放半个月了。”萧妃转身从床下摸出一个罐子,抱到桌子上,折开封盖,就要往碗里倒。
  “且慢。”李治拦住说,“酒是好酒,且等吾儿的金杯来盛。”
  又问李素节:“皇儿送朕的金杯呢?”
  “父皇稍候。”素节坐在桌后,两手在底下掰弄着。接着,他拿出一个圆口,有小儿拳头那么大小的黄橙橙的杯子,递给李治说:“此乃金杯也!”
  李治接过来一看,哈哈大笑,原来金杯是橙子做的。
  “吾儿聪慧过人,实慰吾心。来,朕就用皇儿的金杯喝酒。”李治这一顿饭吃得很舒心。当晚,就留宿在萧妃处。
  萧妃屏退宫人,亲自服侍李治洗脸洗脚。在床上,又细心地给李治脱衣服。她动情地说:“妾真愿和皇上一起,到宫外去,过农家的日子,你耕田我织布,双飞双栖,形影不离,那才是人生的大享受啊!”
  “我李唐万里江山,难道不满足你的心。你真愿意出宫为民?”
  “臣妾只是不愿与皇上分开,只想夜夜偎着皇上睡。”
  “这些‘农家乐’的话可别再说,传到王妃的耳朵眼里,她又得妒嫉你。”
  “她是人不生育,见臣妾为皇上生下两女一子,就嫉恨臣妾。”萧妃脱光衣服,钻进大被窝,双臂搂住了李治,“皇上,听说中秋节那天,您和王妃吵架了,所为何事?”
  “还不是册封皇后的事。”李治厌烦地说,“诸大臣尚未议奏,叫朕怎么先放言,谁当皇后,谁不当皇后。”
  “王妃虽为皇上正妻,然久不生育,在民间,也属‘七出’之内,又如何能当皇后,母仪天下?”萧妃边说边用玉手揉搓着李治。
  “她不能当皇后,你当?”李治说。
  “臣妾虽才识浅陋,位居王氏妃之下,然却为皇上连生了两个公主,一个王子。上不负国家社稷,下不愧黎民百姓。强似那不开怀的王氏妃。妾当皇后,又有何不可。”
  “朕也有此心,且最爱四子素节,但立后的事,关系重大,尚要群臣议奏通过,不是朕一句话就可以定了的。”
  “议归议,但最后决定权在您。皇上,您心里可得有数啊。”萧妃侧起身子,扳着李治的肩膀说。
  “你不愿出宫为民啦?”李治故意问道。
  “皇上!”萧妃娇嗔地轻叫了一下。
  “好了,咱不说这事了。”
  新年终于来临了,当含元殿沉洪的钟声响了三遍的时候,改元册后的大典随之举行。李治头戴皇冠,身着衮服,坐在承天门上,接受文武百官和外邦使节的朝贺。皇宫外,更是人声鼎沸,官方组织的游行庆典活动正在热闹地进行。冲天的礼炮烟花不绝于缕。京城长安的街道上,居民的家门口,全都挂着彩灯。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坐在高高的承天门上,李治心中充满了感慨。自从自己登基以来,灾祸不断,先是河东连接地震,十一月乙丑晋州又地震。突厥车鼻可汗乘机率兵犯境。整整一个冬天,京城和邻近州郡都没有下一场雪。朝野内外,有人趁机传播一些不利于皇上的谣言。每天,李治都要兢兢业业,几次视朝,听取各部、府及文武大臣们的奏事,亲自批阅似乎永远也批不完的有关政治、军事、司法、财政、教育等方面的奏章。过度的劳累,搞得李治时常头晕,精神上疲惫不堪。也有聊以自慰的,就是长孙无忌等先皇老臣忠心耿耿、于政事勤勤恳恳,很好地处理了先皇葬仪、新君登基、赈灾、派兵遣将打击突厥等各方面的军国大事。李治的王朝也渐渐赢得了人心。
  “陛下。”独孤及过来打断了李治的沉思,站在背后小声地说,“马上要在大明殿赐宴群臣、外宾使节。到时您可要少喝点。外邦的吏使敬酒,您不要当真喝下去,略略沾沾唇就行。”
  李治点点头,说:“皇后要赐斋感业寺,不如你领人送去。顺便给武媚捎一些绢帛钱两。过年了,她在寺庙里,心情肯定不好。”
  “皇上,今天事多如麻,老奴抽不开身呀!”
  “不要紧,待会赐宴时,我不喝酒就是,你也快去快回。”
  “我去,皇后要起疑心的。”独孤及踌躇着说。
  “她不一定顾得上这事。就是问,你就说朕让去的,也代表陛下给佛上香。”
  “嗯。”独孤及见旁边的赞礼官直往这瞅,怕多说一些影响礼仪,忙答应一声,快步走下承天门。
  除夕之夜的感业寺里,武则天彻夜未眠,当长安全城的铜钟一齐敲响的时候,她独自走到禅舍旁的一个土坡上,凝望着破晓的天空。她看见在北边遥远、遥远的天际,悬挂着一颗巨大的晨星,它也在凝望着自己,犹如一只孤独、不同凡俗的眼睛。
  而在这颗眼睛的下面,新皇改元册后的钟声犹未散尽,整个长安城火树银花。人们的喧哗声漫过寺庙的高墙,撞击着武则天的耳朵,她孤寂的心不禁有些发疼。自从独孤及走后,再也没有来过。她知道,随着新皇帝的登基,李治的身边又会聚集起成百上千绝色的女子,在美色环拥之中,他还会有精力和空隙想念自己吗?过了年,她就到二十四岁了,已走过了少女的花季时代,和那些后宫的青青少女相比,娇嫩已是明显不足。想到这儿,悲哀又要占据她的心,但她又咬紧牙关,紧闭双唇。每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她就会命令自己,重新在心里燃起希望的火焰。
  “慧通,快开门,皇后的赐斋来了,正停在寺门前,赶快去迎接,动作快点。”是执法的声音,她又转到别的禅舍叫去了。永智一下子跳下床,急速地穿着衣服,着急地说:“姐姐,快起,皇后赐斋,不去不行啊。”
  “皇后赐斋?哼--”武则天鼻子嗤了一下,心冷冷地。她有心不想去,又转念一想,小不忍则乱大谋,于是慢腾腾地起来穿衣服,和永智一起赶到寺门口。
  寺门口已齐刷刷地跪了好几排人,武则天和永智也找了个空档,在后面跪下来。
  “皇后懿旨。”这时一个太监拉长声音,宣读道:“永徽元年正月丙午,皇后册命某为皇后。是故皇英嫔虞,帝道以光,普天同禧。特赐斋感业寺,以示节仪。”
  武则天听太监读旨的声音有些耳熟,偷眼一看,原来是独孤及。赐斋的事,用不着他来啊,难道是……武则天的心怦怦地跳开了。等接迎仪式一结束,她就急急忙忙赶回禅舍。
  永智拿着斋饭,蹦跳着从门外走来:“武姐姐,你怎么不拿斋饭就走了。我把你的一份捎来了。这可是宫里的手艺啊,咱好久没食过御膳的口福了。”
  “你先吃吧。”武则天打了一盆水,仔细地洗起脸来,又在俏白的脸上轻施了一些胭脂。
  “吃饭了,还打扮。”永智在一旁咕哝着。这时,一个小尼姑跑进来,说:“慧通,住持师父叫你赶快到她房里去。”
  “知道了。”武则天口里答应着,手忙脚乱地从箱子里拿出一个青布包。
  “武姐姐,住持叫你干什么?”永智问。
  “回来再说。”武则天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住持的禅房里,独孤及正在和住持坐在床上,两个老相好正手拉着手低语着,见武则天进来,独孤及忙起身说道:“武才人好。”然后指了指桌上的一个箱子,“这是皇上专门赐你的。”
  “谢谢公公,又劳你大驾了。”
  “武才人不必客气。”独孤及说,“这几个月,实在太忙了,没能来看望你,还请武才人谅解。”
  “我知道的。”武则天点点头,从怀里掏出青布包,对独孤及说:“你把这个交给皇上。告诉皇上,武媚时时刻刻在等待着他。盼望有一天能早点回到他的身边。”
  “皇上也很想念你,多次想来,只是事太多,脱不开身。也不能轻易出宫。皇上希望你多保重身体,安心等待。”
  “我能理解皇上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