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晓亮    更新:2021-11-25 11:06
  经过几个世纪的发展,“乌默它”成了黑手党的一条法则,即绝对不同任何司法部门合作,违者处死。所以即使西西里人自身受到侵害,也绝不向警方报告。这样一来,政府再别想从老百姓那里得到一点线索,甚至连小孩子也懂得不和陌生人说话。
  差不多一个世纪以前,西西里的斯托帕格里埃与弗拉图齐两个黑手党家庭之间为争夺对附近水源的控制展开了仇杀,双方丢掉了几百条生命。弗拉图齐家族的达米科一天傍晚回家,推门一看,他几乎昏了过去。他的父母、弟弟、姐妹及妻子孩子共13口人全部被砍掉了脑袋,而且女尸的下半身都裸露着。
  丧心病狂的达米科当了告密者。他连夜奔到警察局,供出了他所知道的一切。可是到黎明时,达米科忽然疯子似地号叫起来:“我说了什么,我什么也没说呀!”
  接连两天他水米不进,嘴里还喃喃自语:“黑手党会杀死我的,无论是你们还是意大利王国的全体警察都救不了我的命。”11天之后,警察在布防严密的监牢里,发现达米科满身弹洞,嘴里塞着一个软木塞,胸口上放着一张圣母像:这是一起斯托帕格里埃与弗拉图齐两个敌对家族的共同谋杀行动,因为软木塞和圣母像分别是两个家族的标志。
  虽然两个家族势不两立,但他们在这一点上是共同的:向当局告密是全体黑手党人的极大罪恶,绝对必须惩罚。“只有到地狱里他才能保持沉默,只把他杀死而别人不知道他为什么而死。
  那就等于他还活着。”
  以后的100年里,黑手党从来没有改弦易辙。而20年代的黑手党要员唐·维托,正如一部黑手党的百科全书,他以新的形式继承并发扬了黑手党的传统。
  3.2气度与魔力
  唐·维托·卡西奥·费尔罗是西西里黑手党的一个传奇人物,也是后来称霸天下的美国黑手党的一个火种,他至今仍受到世界各地老一辈黑手党徒的尊敬与怀念。他也许是黑手党空前未有的领袖。他从上世纪末便统治黑手党,直到本世纪20年代初(再以后则是莫里将军的血洗和唐·维齐尼时代)。
  与其后的唐·维齐尼一样,唐·维也出生于巴勒莫市附近,那个在巴勒莫以南70多公里处的小城镇——比萨奎诺。他的父亲也是目不识了的农民。
  唐·维托曾有过典型的黑手党人职业——把迁居城市的地主的土地租下来转租给佃农,他靠从中剥削过活。[奇书网 www.Qisuu.Com]
  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唐·维托曾组织过有几十人参加的兄弟会。兄弟会的核心是维托亲属中的男性,然后再通过联姻把他的核心势力扩大到女方亲属当中。
  唐·维托利用又打又拉、软硬兼施的办法把自己势力范围内的许多农民拉入自己的集团。在他们中提倡同他共存亡、不怕死的亡命徒精神,而对那些胆孝软弱的成员,轻则进行辱骂,重则杀掉以惩戒他人。要活着离开他的集团一般说来是不可能的。
  唐·维托的势力发展很快,不光在他的集团里说一不二,就是周围的农民、地主也得对他俯首贴耳,唯命是从:他要是看上了哪家的土地,原土地的主人就只好拱手交出;他要求哪家地主按他的标准交“保安税”,给他“介绍”某个监工,那么这家地主绝不敢违背他的旨意。有敢提出疑义的,先是把一只砍掉了脑袋的狗或羊什么的扔到人家门前,如果还不立即表示“省悟”,那么接锺而来的就是家破人亡。唐·维托也努力使自己的地位合法化。
  1913年意大利修改选举法,规定每个成年的男人都有选举权。这样,在巴勒莫地区,唐·维托集团就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势力。巴勒莫市议会里人民党(1944年改名天主教民主党)议员拉普得塔·瓦萨洛是唐·维托的代理人。这次选举,唐·维托当然还想把他留在市议会里。
  可是,一向与唐·维托有芥蒂的卡西尼家族则打算推举一位自由党人进议会作为自己利益的代言人。这样就惹恼了唐·维托。
  他决心与卡西尼家族见个高低。
  卡西尼家族见对方来热凶猛,悔当初不该捅了马蜂窝。赶快挂起免战牌。但唐·维托在把他的代理人拉普利塔·瓦萨洛送进市议会之后,还是把卡西尼家族的一名重要人物给杀掉了。
  唐·维托在他那不可一世的20年时间里,共制造了近200起谋杀案。其中,有的根本无人起诉,有的即便起诉了,也常因“证据不足”而不了了之。
  但是,与其他黑手党头目不同,唐·维托又并不过分诉诸武力,他更多地依靠的是别人的敬畏与自身优越的天性。
  唐·维托那令人肃然起敬的仪表帮了他的大忙:虽然斗大的字认不了半筐,可他身高、体瘦、衣著讲究而典雅。长长的白髯使他俨若道貌岸然的圣人,上个世纪新英格兰的传教士或可敬的法官。他的态度温文尔雅,举止谦恭而庄重。
  人们似乎都很“爱戴”他。他生性非常慷慨:别人要求帮助,他从来不拒绝;出手10万、100万地借给别人甚至白送,广为施舍。他不厌其烦地亲自去为人排难解纷,伸冤平反。
  当唐·维托外出旅行时,各村村长都在村口盛装以待,鞠躬吻手,向他致敬,他俨然一代国王。在他的统治下,和平与秩序得以维持。当然这是黑手党式的和平与秩序,而不是官方统治下的和平,但是芸芸众生对此是不加区别的。
  唐·维托很早就崭露头角,身上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威严气概:各种人都不由自主地服从他,什么事情都要去征求他的意见,请求批准。
  唐·维托是使黑手党田园诗般的古风适应20世纪现代化城市复杂生活的第一人。
  犯罪活动都是由他组织的,从最大宗的买卖至偷鸡摸狗,以至在教堂施舍箱里偷几个铜板。所有的罪犯,都有他的心腹。在他心里大体上都有一本帐,罪犯的活动全都要得到他的认可;没有他统治的“光荣社团”的批准,或者不向黑手党按惯例纳贡提成,什么也不能干。
  全世界的犯罪都是在混乱中进行的,浑水才好摸鱼。但是,在唐·维托的井井有条的世界里,犯罪行为必须受到法律约束,接受引导,而且要纳税。所有罪犯开展业务都要得到黑手党的特许,向黑手党进贡,必要时还得接受征召来保卫黑手党的利益。
  本世纪初,巴勒莫第一次出现了连乞丐也不再受小流氓欺负和敲诈的局面。乞丐们都编入了一定的组织,像所有的商人一样,每天把他们的所得按一定的百分比向负责他们那个地区的黑手党“朋友”“纳贡”。
  唐·维托的“社团”纪律性十分良好。如果一个来自乡村的“受尊敬的人”、来自罗马的政要人物,或者到西西里观光座客的外宾,在他的辖区内出于误会而被偷了,只要他下一道命令,不多一会儿,小提箱、旅行袋、手表或女士们的珠宝首饰就送了回来。这在当时的意大利全境传为美谈。
  在人们的眼里,唐·维托具有神奇的“魔力”。
  3.3美中不足
  但也有两次意外,其中的一次竟成为墨索里尼血腥镇压西西里黑手党的导火线。唐·维托倘若九泉有知,也仍然会为那件事而后悔不已。
  1923年秋,墨索里尼出任意大利总统后第一次访问巴勒莫,与当局磋商当地的一些紧急问题。
  那一天,墨索里尼和西西里的行政长官、警察首脑、社会名流一起关在行政长官官署开了个长会。这个喜欢喋喋不休的独裁者竟一口气作了长达6个小时的长篇训话,别人一点插嘴的机会都没有。在场的黑手党头目们肺都气炸了,他们把目光一起投向“德高年劭”的唐·维托。
  唐·维托虽然也厌烦不已,但他还是按捺住没有流露出来,也没有率领黑手党党魁们退席而去。他静静地注视着墨索里尼,硬着头皮听着。
  墨索里尼打扮得像赛马场上出身高贵的交际家,脚佩鞋罩,身穿早礼服,手提文明棍。为了让西西里的乡巴佬们开开眼,他边作长篇大论,边在座席前踱来踱去,文明棍敲得地板挡挡响,以引起人们对他那漂亮服饰的注意。
  但是会议结束时,墨索里尼找不见了自己的帽子——一顶高筒黑顶硬礼帽,在场的西西里人哄堂大笑。
  唐·维托当然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但他不愿意为这个自命为“领袖”的家伙效劳。
  领袖的帽子永远也找不到了,它已经被“社团”允许的高级小偷或纪念品猎取者偷走了。为这事墨索里尼回到罗马后一连摔了2只珍贵的波斯花瓶,当他再次在西西里被库恰市长当众羞辱(1924年5月墨索里尼第二次来到巴勒莫)后,他决定不再对黑手党客气了。回到罗马的当晚他就召集起法西斯国会,大喊大叫地对他的议员宣布:“我要向西西里的那群绑匪发动全面战争!”
  随之就是莫里将军的清洗。
  另一次例外是,特拉比亚的兰扎亲王的英国女朋友在西西里旅游时,丢了一件昂贵的皮大衣。
  亲王竭力安慰女友,并连夜亲自找到唐·维托,请求他帮助把那大衣找回来。
  兰扎家族是西西里的名门望族。这个家族1000年前就来到岛上,13世纪时站在西西里国王、霍亨思温王朝皇帝菲特烈二世一边作战。兰扎一家世代是国王和皇帝的顾问、总督、将军和海军统帅。这个家族拥有成千公顷的土地、整个整个的城镇、河流、城堡、邸宅和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