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云中君    更新:2021-11-24 16:29
  按敦煌旅游指南的介绍,向敦煌县城南方向开去。路直车快,不久就到了鸣沙山。
  我们都没有吃晚饭,我给她两个面包和一瓶水,一起大口大口咬面包。
  天渐渐地黑了,我拉着她,急不可待地爬上鸣沙山。沙子滑溜,上两步退半步,好不容易到了沙丘顶。我们站在沙丘上,她捧着我的脸说:“你到西北来为我吃了苦,你黑了,这回你真瘦了。”
  我真听不得这话,很想抱着ROSE索兴不要面子大哭一场,我却没有放松自己的情绪,站着没有说话。
  两人平静地站了一会,我一把拉着她从上面滑下来,下滑时,果然有一种奇异的声音。
  ROSE惊叫说:“你看,火花,沙上有火花。”
  我拉着她,一直滑下来,我说:“那是爱的火花。”
  ROSE认真地说:“沙子上真的有火花。”
  我才注意到,人的衣服与沙面磨擦,果然产生静电火花,真是神奇,只有晚上才看得出。
  我与她滑到下面的沙窝子里,我一翻身,把她压在身体下问:“你什么写那封信? 为什么不辞而别?”
  她的笑容慢慢地消失了,她说:“因为,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人。”
  我问:“是不是反过来说,我不是你理想中的人?你爱我吗?象我爱你一样爱我吗?”
  她点点头。
  我追问她说:“你为什么不辞而别呢?有什么话不好说呢?”
  她推推我说:“你下来好么?你下来再说。”
  我平躺在沙面,她也平躺着。天上有一些星星,远方有些灯光,这里游人大多散了,四周显得宁静,只有风拂过沙面的声音。
  ROSE说:“白朗,你知道,我们做完这些节目,再到阳关遗址看看,就要回去了,你不可能永远跟着我走。我原来想,我们之间,不管有什么差异,我都会尽力来弥补的,但我对你渐渐了解以后,我觉得人的本性中最根本的东西,几乎没法改变。你是向往非常完美又纯洁的爱情与婚姻,可我不太适合你。”
  “我知道,你在暗示我说你不再是纯洁的处女了。”
  ROSE没有说话,我看见她眼睛又有了泪光,微含着忧思。
  我问:“你为什么不说了?”
  “如果能有来生该多好,我一定努力成为你的第一个,并当好最后一个。”
  我抓着她的双臂,由衷地说:“ROSE,我爱你,我不管你的过去,可我现在无法离开你。”
  ROSE伏在我的怀中,终于哭出声音,我最听不得女人哭了。
  025.
  她说:“你是知道的,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你很单纯,感情专一,不是那一种玩弄感情的男人——”
  我一听就感觉她的话外的含意,我追问:“你见过哪些玩弄感情的男人,你说说,他是不是你以前的男友?还是现在的男友?你说!”
  “你别逼我好吗?你让我说完。”
  “你说吧。”
  “我与你在苏州扬州时,都不太了解,所以我觉得很开心。到的庐山,我觉得我自己开始了解你了,我就觉得自己不合适你。对我来说,不辞而别也是非常痛苦的事。那一封信写了三四遍,抄了两次,才写好。你是知道我的心情的。我们不可能幸福地结合在一起,不可能。”
  “ROSE,你这是拒绝我的借口。”
  “不是,如果我真是要拒绝你,我不会同意再单独见你,更不可能与你到鸣沙山来。我想了好久,即使我同意嫁给你,你也不会幸福,我再糊涂,这一点我是不会糊涂的。”
  我心如死灰,真恨命运不公,为什么我不能成为ROSE第一个幸运者。
  我不知道怎么办,我现在找不到比她更让我爱的人。恨不得站在沙丘顶上,大喊大哭,把积压在心中这二十多天的郁闷全部狂喊出来。
  “我想了好久,白朗,我没有爱你的本钱了。”她不再哭,眼中只是噙着泪,平静地说着,不由自主地摇着头,喃喃说:“没有了,没有了,真的。”
  谁都知道我的心情,天底下我最爱的人就在身边,我却无法再追溯到她完美与纯洁的时光里。我看一眼无边的沙丘,一棵象样的树也没有,我的心里无限苍凉,天地无限苍凉。这种咫尺天涯的感觉,比失去ROSE还让我痛苦百倍。
  她仍在流着泪,我潜伏着欲望在慢慢燃烧,理智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我不能得她纯洁的爱情,我也得到她美丽的肉体。一种占有、填充的欲望在蕴酿、在激发。
  我此时与网上数字化的北狼合二为一,象一匹真正雄性的狼似的,野蛮地抱着她,吻她的脸与脖子。在ROSE惊惶失措的时候,我控制不了自己,竟利索地掀开她的衣襟;我要完整地得到她,我已经无法忍受感情与肉体的双重阻隔。
  ROSE受惊不少,她不再象在庐山那样温婉地提醒我。她两只纤手拚命地抓住我的一只手,压低声音边哭边喊:“白朗,白朗,你别这样,别这样,你会后悔的,不值得你这样,不值得。”
  这种凄悲的哭声越来越微弱,她双手的力量也越来越弱小,她这种无奈与柔弱的样子让我心碎又心疼。
  心痛感觉的间隙里,理智又战胜了情欲。欲望象一片受到强大外力震动的透明的玻璃,立即破碎了。我的手从她的腰上移到她的胸部,微微夜光下,我看见一对温情的兔子蹲在那里。我把脸贴着,听着她的心跳,并用唇轻轻碰碰它。我的孤独仿佛象忍了二十多年饥饿的感觉。
  她紧紧地抱着我的头,按在她的胸部上。她又流泪了。我们身旁的沙丘渐渐松软下去,我抱着她就势从上面一齐滚了下来,滚到沙窝里。她仍在流泪。她说:“我对不起你,我没有爱你的本钱,真的没有了。”
  我真听不得她这些话,心软化了。两人身体在剧烈的动荡中,经过这一滚,她这一哭,我极度贲张的欲望渐渐地消退下来,感觉身心疲惫。
  我抱着她,真想责问她,你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我知道她是为了什么,我没有问出来。我的双眼无限空洞。
  我平静一些后,她擦了一下眼泪说:“白朗,你现在觉得好些了么?”
  我点点头。
  她抚摸着我的脸说:“在庐山的时候,你有这样要求,我可能不会拒绝。
  可从那一晚后,才知道你是一个极少见的爱情完美主义者。我知道我真的没有爱你的本钱。你现在一时冲动,而我并不能与你结婚,将来你一想起与我接触过,你会后悔的,你会痛苦的,真的。就算我嫁给了你,你总会觉得我是不完美的,你会觉得不幸福,不公平,你一想起我不是自始到终都是你的,你将来会恨我的,你会恨我的,时间长了,你会不知不觉地表现你这种厌恶,那我会受不了的。我知道,你会要离婚的。“她加重最后几句话的语气。
  没有比她说的这些话更明白了,我知道她的心情,也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我说:“你别说了,别说了,我知道了,
  我好难受,你别说了。”我几乎是在求她别再说了,她说的每一个字,就象一根根长针深深地刺入我的心脏。我的激情慢慢地消退,眼泪渐渐地在眼眶中涌动。她一只手抓着我的手,让我摸她激烈的心跳。
  我想像自己忍不住大哭该是什么样子,会不会吓住ROSE?或许那才是发自灵魂的大嚎,是真男人的真性情,我还是大哭不出来。
  ROSE哭过后,夜风不知什么时候吹干了她的眼泪。
  ROSE擦一下泪痕说:"白朗,我的生日是1976年3月19日,我凡是要设密码地方,就用这几个数字,你会记住我的生日么?"我点点头说:“1976年3月19日,好,我记住了,我对数字的记忆极差,但一定会记住你的生日。"天风浩浩,沙鸣萧萧。我拥抱着她,吻着她。她微张着唇,暗示我的舌头深入她的唇中。我试探地进入,立即被温暖包围着,口津甜甜的。她微微的气息煽动着我的欲望炽情。
  我感到体内的血液象岩浆在奔流,心跳在加速,肉体飘飘然地在幻觉中向纵深处滑行,双手微微有些颤抖。我也感觉她的呼吸在加快,面部有些温润。这种深入的亲吻让我兴奋到了极点。
  在这久久的销魂动魄的亲吻后,我悲欣交集,愣愣地看着她。
  我想是ROSE是用另一种让我深入她体内方式来安慰我,并象征性完成我们相爱最后一个仪式。我的信念退守到最后一寸土地上了,也许这种坚守满足了自我安慰或自欺欺人的心理。为一个我疯狂热爱的女人,我能做到的只能是坚守着这最后一寸土地,我仍然象一个最终没有全部丢弃阵地的英雄。
  ROSE看着我发呆的样子,竟冲我笑了,这是我见到她各种动人的笑容中最凄美、最销魂的一笑。
  我们平静地躺着,望着天空。我说,我在到敦煌的路上遇到了马建,她问马建是谁,我就告诉了她。她说会有这么巧么?真会是那个文学家马建么?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他说他是马建,我也没有办法看他的身份证。她说,说不定他与马建同名,这个名字重名的一定很多,他也喜欢文学,索兴将错就错,反正晚上没事,对你进行一番居高临下的教育呢。我笑说也许吧,谁知道呢?就拿出采访机,把录下来的声音放给她听。磁带只录了一面,有二十几分种,ROSE听得很认真。她的眼睛一直看着天,听完后喃喃地说,他真是一个孤独的奇人,象一个哲学家。
  这一夜,我们在鸣沙山度过,说了好多话,好象那时所有要说的话都说了。在痛苦与甜蜜交织的缠绵里,我们决定分手,相互间还安慰着,好象ROSE说过,我们永远是朋友,她会永远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