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石子坚    更新:2021-11-24 15:38
  我也顾不上姿势不姿势了,双手拼命抓住挡板上端,同时把右脚也钩在上面,借着腿的力量,连滚带爬地翻了过去。这道挡板淘汰了三名警员,有人连冲了五次都没过去,任凭队长骂什么难听的,就是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过了这道鬼门关,一条十米宽的水沟横在面前,一根鸭蛋粗的绳索悬在空中,我紧紧抓着绳索,双脚倒钩在上面,像蜘蛛似的吊在半空,一步一步往对面爬,连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了,我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半截掉下来,熬过这最后一关就是胜利。爬呀爬呀,这十米怎么比一百米都长?我终于看见了绳索另一端缠着的绿色胶带,那是终点的标志,我心里默念着:下定决心,不怕牺牲,每念一个字,就向前挪一步,终于用手摸到了终点,听见队长计时的哨音,我四肢一软就从上面掉了下来,身体重重地砸在草地上。
  有个警员刚爬到一半就掉到水里去了,按规定他可以上去重新开始,但他却从水里挣扎着站起来,一路骂骂咧咧地朝停车场走去,想必是彻底放弃了。
  十一个人通过了障碍跑,我排在第五名。保罗队长让大家休息五分钟,接着进行体能测试的最后一项,两英里跑,也就是3000公尺,14分钟跑到终点。我们拖着疲惫的身躯上了路,边跑边喊口令,互相鼓励。如果光跑3000公尺,虽然不会轻松,但多数人能在12分钟之内到达终点。世界杯足球赛时,对各国运动员进行体能资格测试,就是12分钟跑3000公尺。相比之下,我们在筋疲力尽的情况下,用14分钟跑完全程的确不容易,谁让你想当特警呢,那身黑色战斗服不是那么好穿的。
  我也不知道是如何跑到终点的,反正是真正领教了“玩命”的滋味,我用了12分半,第六个跑到终点,又有两人被淘汰了。我真佩服老美的体力,我从小就好运动,多次参加比赛,可拼了全力才落个中游。
  通过了体能考试我心里就有底了。实弹射击是我的强项,可是天外有天,剩下的这九个人里,有几个是海军陆战队退役的特等射手,还不能掉以轻心。
  第一轮手枪射击我拿了第一名,也是惟一通过考核标准的人,其他人还有一次机会,再不达标就只好拜拜了,特警队宁缺勿滥。
  步枪射击是在100米距离内,用立跪卧三种姿势在四个靶位上分别向四个目标各射10发子弹,每次都要移动射击位置并且重新压子弹,两分钟内完成射击,命中率90%以上。
  我从容不迫地从一个靶位移到另一个靶位娴熟地操纵着手里的自动步枪,装子弹又快又稳,忙而不乱,击发自然流畅,又准又狠,好像在弹奏一首射击交响曲。40发子弹打完,只用了65秒。保罗队长问刚才那几个没通过的:“他还剩这么多时间,你们怎么会不够用呢?”
  有人不服气:“快倒是够快,就是不知道有多少发中靶?”
  队长二话没说,亲自跑过去验靶,还叫上吉姆斯在旁边做证。
  远处传来队长洪亮的大嗓门:“百分之百,百分之百!”刚才不服气的那个警员也主动上前跟我握手,美国人这点倒不错,你真有本事,他就服你。
  保罗队长迈着大步跑过来,紧紧握住我的手,开心地哈哈大笑。真不敢相信,昨天直脖子瞪眼骂我的就是他,还真得感谢他关键时刻那一嗓子,我当时真想放弃了。经过激烈的拼搏,我终于穿上了那身令人敬畏又嫉妒的黑色战斗服,成为美国屈指可数的华裔特警。
  第15章 特警夺魁记特警比赛夺魁(1)
  我的一举一动牵动着全场的情绪,上千只眼紧盯着那最后一个目标,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打掉目标就是英雄,放了空枪就是草包。枪声响了,我还没来得及看是否中靶,就觉得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一年之后的美国东部特警联赛,再次给了我崭露头角的机会。
  特警联赛是为了促进各执法单位的整体实战水平,每队选拔五名队员参加,都是团体项目,因为特警执行警务主要靠团队配合,不提倡单打独斗。这次群英盛会,各队都卯足了劲,势在必得。我们是一流的警局,这一流特警的头衔自然当仁不让,为此我们全脱产进行了两周封闭式强化训练。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以射击第一名,障碍跑第五名的成绩入围,代表警局参加这场警界最高档次的比武盛会,要能在这次盛会上夺魁,我在美国当警察的生涯也算登峰造极了。
  从高速公路下来,沿着林阴大道向前不远,便是FBI训练基地的入口,所有车辆一律经检查后方可入内。我们曾多次到这里训练,并为新招募的FBI特工做战术示范。在国内时总被认为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一晃都过了不惑之年,才找到用武之地。
  美国是白人统治的国家,连总统府都叫白宫。这一点在执法部门尤为突出,金发碧眼者居绝大多数,其次为黑人和少数南美洲人,亚裔可谓凤毛麟角。比赛那天也不例外,我瞪大眼睛在黑白两色的人群中搜寻,哪料知音难觅,找来找去只有一个韩裔,一对话,整整一个土生土长的香蕉人。那些人高马大的美国特警们,嘴里嚼着口香糖,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每当与我四目相对,不免流露出异样的目光,大概在想这个中国小子能吃特警这碗饭,必然有点来历。
  比赛顺序由各队队长抽签决定,我们射击比赛排在第一,障碍跑却在最后。
  吉姆斯和保罗队长带着另外几个队员为我们助阵,队长用大手一拍我的肩头:“今天你唱主角,咱们又是第一个出场,半个美国都看着你了。”
  我担任狙击手,另外四个队员各持长短枪分别朝四组不同目标射击。我的目标是四个拳头大小的红气球,排在300公尺开外,远远看去有如四个红点。我击中一个目标,他们才能前进一步,我只有四发子弹,有一发不中,就会剩一个气球站在那里,另外四名队员就得被迫终止比赛。我的角色就是实战中的特等射手,必须首发命中,不给歹徒还手的机会。当然,实战中万一失手马上会补第二枪,训练讲究从难从严,失了手就失去获胜的机会。
  我右手提着狙击步枪,这是带瞄准镜的专用狙击枪,枪管很长,还有两根脚架,像轻机枪似的。装在裤子口袋里的四发子弹我不知已经摸了多少次,按规定,到了射击位置才能压子弹。我抬头看了看300米开外的四个红点,手里又不由自主地捻着那四发子弹,心想,宝贝儿们,你们可都长点眼,全队的胜负靠我,我可就靠你们了。
  我的周岁像就是穿着军装照的,冥冥之中注定我这一生与制服和枪结下不解之缘。从部队到现在,大大小小的射击比赛参加过无数次,可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紧张。第一个出场,真是万众瞩目啊,想不到这场群英聚会的第一枪轮到我这个中国人。这一枪的成败大有要么流芳千古,要么遗臭万年的味道。明天《华盛顿邮报》就要报道这场比赛的盛况,我不敢继续想下去,越想越怕。我赶紧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又把射击要领默念了一遍。
  随着一声尖厉的哨声,裁判高举的小红旗刷地挥了下来。我就像一颗刚出膛的子弹,拎着枪朝射击位置冲去。特警比赛不同于奥运会,站在那儿心平气和地一枪一枪地绣花,特警比赛都是模拟实战设计的,我先得疾跑30米才能进入射击位置。我好像又回到了20年前在部队参加对抗射击的场面,这回非让老美领教领教解放军特等射手的厉害不可。
  跑到射击位置,我弯腰向前一扑,迅速卧倒,来了个干净利落的卧姿装子弹,可让老美开了眼,他们平时没练过这个,卧倒时一个个前仰后撅,跟要上床办事儿似的。我深吸一口气,尽量控制住因剧烈呼吸引起的身体颤动,迅速用瞄准镜的十字线对准目标正中央,轻轻按下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300米外的第一枚红气球也叭地一声消失了。
  从哨声吹响到我手起靶落不过10秒钟,全场也都屏住呼吸盯着我的一举一动,随着目标的消失,全场“哗”地响起一阵欢呼,还夹杂着刺耳的口哨声。队长大手一挥,吼了一声“上!”那四个队员也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我顾不上看他们,连忙压上第二发子弹,又把十字线对准第二个目标。
  蹲在我旁边的吉姆斯盯着那四个队员射倒最后一个钢靶,大喊一声:“开火!”话音没落,我已把扳机扣到了底,第二枚气球又应声爆炸得无影无踪。
  全场又是一阵欢呼。我如法炮制,又干掉了第三个目标,远处只剩下最后一个,挑战似的冲着我在微风中摇曳。到目前为止,我们全队配合得天衣无缝,也把观众一次又一次推向高潮,正如我们预计的,射击比赛已经胜券在握。吉姆斯小声叮嘱我:“最后一个了,千万别慌!”
  从开赛到现在,我浑身每个细胞都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哪还顾得上慌,顾得上怕,我就知道压弹、瞄准、击发,什么都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