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未六羊    更新:2021-11-24 04:59
  车身上下全以上等车木所制,外涂原色松油,车厢封闭,侧有一窗,悬挂檀色竹帘,窗框浅雕花纹,简约古朴中又不失民俗风趣。
  如此一辆天物真把屋内衆人看的眼呆嘴大,直怀疑是不是这车来错了地方,要不就是自己来错了地方。
  就是急坏了一边的姐妹花,一个劲儿嚷著:“怎麽了?怎麽了?什麽呀?什麽呀?”。
  阿光则呵呵的如梦语一般:“马,车,马车!”。
  就连朝歌也被眼前的异景惊呆了,实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麽。
  就在衆人爲这辆已经不可以简单定义爲马车的马车惊豔无比之时,忽然车後镶环封门一开,一张堆满了平凡而不平淡的市井平民式微笑的脸探了出来,顿时天时骤变,华光暗淡,把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回到现实中来。
  没错,此时探出头来的,正是煞极风景的梁库。
  婉姨不觉中幽幽叹了口气:“哎,创造奇迹的通常都是如此平凡!”。
  梁库在附近最大的镇子上,以最快的速度召集了一批能工巧匠,其中更不乏三代祖传造车世家。然後再以绝对财力在最短时间内,调来造车所需的一切精材细料。
  如此大动作在全镇上立时掀起了一波震动狂潮,竟然连年近百岁高龄的一位曾给清王府专造宫车的老艺人也被惊动,在儿孙搀扶下亲自临阵指挥,不爲报酬,只爲一畅已经被埋没了几十年的造车绝活。
  在聚集了绝对人力、物力、财力後,於一天之中终於造出了这辆绝世精品。
  大概连梁库自己都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想出这个绝妙的点子来。即美观又环保,即实用又……,至於这最後一项他说不太清楚,但在感觉上,那应该叫做浪漫的一种东西吧。
  看来真是有多大的压力,就会迸发出多大的智慧。
  当然梁库的心血也不是白费的,除了博得满堂惊豔之外,也如愿以尝的获得了姐妹花的娇赞。而且更在扶著姐妹花的酥嫩小手上车一试时,天塌地陷的品尝到了下生以来的第一次电击。
  这一夜,他再次失眠了。
  终於探寻古村遗址的大车开始啓动了。
  第二天吃过早餐不久後,朝歌、梁库等一行七人陆续上车,在经过牧家村全体乡民的瞩目洗礼後,缓缓行出村头。
  昨晚赶车回来的车老板儿,已经换成了具有几十年驾龄的土守形。朝歌并未进车厢里,而是坐在了车前土守形的另一侧。
  朝歌靠著後面的车厢,随著车身颇有韵律的微颠。偶有路边清风扶柳,光摇叶颤间,别有一番乡趣。
  车厢内又是另一番情景,梁库正和颇爲兴奋的小轻小灵热聊中,阿光偶尔插上几句,很快又被梁库的滔滔不决淹没。婉姨靠在一角,似听非听的养著神。
  就这样,这样的一辆车,载著这样的一群人,慢慢的行驶在这样的一片乡野村路上。
  今天的行程计划也早已定出。
  他们会以牧家村爲中心,再以牧家村与土村之间的五里地距离爲半径,在这个周遍范围内一个个现存村子排查过去,看看是否能找到些有用线索。
  可一直走到中午,所发现的村子都几乎如牧家村一样平凡无异。唯一有所不同的是,这辆超然巨物给他们带来的超级震撼。
  所有看到它缓缓经过眼前的村民,都几乎瞬间失去了语言能力,久久石化在村头、巷尾、田地中。如果不是还有本地打扮的土守形可以让人有点现实感外,大概真就当是五庄八村在同一个上午做了次同一个睁眼白日梦。
  气温开始逐渐升高,幸好车中一应俱全。一拉开暗格,里面便是装满的矿泉水、柳橙汁、曲奇饼等应时之物。梁库甚至连餐巾纸都给姐妹花备好了,虽然他吃饭时从来没用过这东西。
  中午在一民户家中吃了顿饭後,便又开始了下午的行程。
  中午饭饱之後是最容易犯困的时候了,更何况是暴阳当空的夏日。幸亏这车设计的周到巧妙,在车头顶棚一拉,就会伸出一块遮阳折布。即便是这样,无边困意还是如潮水般向朝歌涌来。而车厢中的各位,早已经昏昏沈睡的不知身是何处了。
  马也被晒的倦起来,起腿落蹄之间,少了几分精气。
  就这样,几乎就在全世界都昏昏欲睡中,马车不知不觉间走进了一座小村子,一座静的出奇的小村子。
  这种静和外界那种充满夏虫之声的静有著极大反差,就如同景物还是那个景物,但却忽然抽掉了所有可以出音的生灵。
  这种由静産生的对比,形成了一种极爲迅猛的静态落差,朝歌机灵灵的清醒过来。
  他先向四周仔细的看了看,然後向土守形问道:“有没有觉得这里很奇怪?”。
  土守形在朦胧中迟钝的摇了摇头。
  朝歌的眼睛在尽量搜寻著每个可以捕捉到的细节,继续道:“从进村到现在,连一声鸡鸣狗叫都没听到。这似乎不太正常。”。
  此时土守形也开始注意到了这一点。
  而且随著不断深入村腹,不但越发静的怵人,更连半个人影全无。但又从整洁的院子房屋看,这里又不像是座荒废的孤村。可也正是此点,更增加了某种诡秘的味道。
  朝歌示意土守形停下车,一个人跳下来,准备看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麽。
  车一勒停,车厢稍振,除了睡得满嘴口水的梁库外,婉姨等人相继醒来。
  朝歌先站在路中静了静,试图能听出些异常的声音来,也好有个方向可寻。但除了三匹马偶尔甩动的马尾声,没再任何异响。
  朝歌开始向拐角的一个路口走去,因爲那里可以拐进更深的村内。
  可就在他刚刚转入拐角的时候,忽然一只疯了也似的野狗从拐角内猛冲而出,朝歌瞬间的一颗心几乎要提出腔中。这感觉就跟夜路独行之人,忽然被树後的一支黑手猛的拽住一般,突然的让你裂胆。
  朝歌本能的把身一侧,野狗贴著小腿一掠而过,可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又一个人几乎以同等速度在朝歌身前一冲而过。
  冲过去的那人没几步就一脚踩住套在野狗脖子上的一段绳头,然後一把抓起快速的在手上绕了一圈,接著就狠命的把狗往回拽。
  野狗四腿蹬地,也在死命的挣扎著往後退,但毕竟胜不过人力,四只腿虽然直直的撑著地,却被那人一点点的拖了过来,地上留下了几道狗抓长痕。这人始终背对著朝歌和车上的衆人,可能刚才太过集中精神,根本没注意到背後还有这麽许多旁观的眼睛。
  绳套在一点点的收紧,距离在一点点缩近,野狗在做著最後的拼命挣扎,眼睛被绳子勒得开始上翻,喉咙里不停的发出呵呵声,样子即可怜又恐怖。
  朝歌实在有点看不下去了,於是走上一步问了句:“能帮我个忙吗?”。
  朝歌说什麽也没想到这句问话带来的後果,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就在他这句话刚问出的一刹那,前面的那个勒狗之人忽然一下子僵住了,呆楞了好久,身体开始一抖一抖的抽动起来,他慢慢的回过身,当朝歌和车上衆人都渐渐看清这张脸的时候,所有人的血几乎一下子凝住了!
  第四十章:中邪(中)
  能给人带来最大震撼效应的就是反差,尤其是在慢慢聚集後突然爆发的反差!
  衆人说什麽也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死命勒狗之人慢慢回身後,他们竟突然发现,他的脸扭曲的几乎没了人形。
  此刻勒狗人紧紧的磨咬著牙齿,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格格声。白沫顺著嘴角不断流出,脸部神经在一突一突的抽搐著,两眼上翻只剩下了挂著血丝的白球。更恐怖的是,此种反应,竟然有七分像刚才几乎被勒死的那条垂死挣扎的狗。
  幸亏姐妹花看不到,否则一定会发出比婉姨看到老鼠那一刻还要尖锐的尖叫。
  奇怪的是连老鼠都怕成那个样子的婉姨,此刻却是表现的异常镇定,只是两眼聚光的在推测著,究竟发生了什麽。
  阿光稍稍恢复了镇定後,马上又意识到,这勒狗人的异常反应,很像是羊癫疯患者发病时的症状。一回到医生角度看问题,阿光马上挥去了惊惧。他快身下车,向正在越抽越厉害的勒狗人走去。
  衆人都在注意力高度集中时,都没有发现,就在刚才的那个拐角路口处走出一个女人,在看到这边情况後,又飞快的闪身不见了。
  阿光简单的跟朝歌说了自己的想法,请朝歌帮忙,他要用独特推拿的方法缓解勒狗人的抽搐。
  可就在阿光刚把手在勒狗人身上运起来的时候,那人本来已经翻起的血丝白眼忽然又翻了回来,近距离中可以清晰的感觉到,浑浊的瞳孔中像是烧著两团红焰。
  没等阿光反应过来,勒狗人已经一口向阿光咬去,幸亏朝歌及时一把推住勒狗人的前胸,才让阿光避开了这一口之灾。
  阿光趁著这个空挡,再次运起手,但不知道爲什麽,刚一按著缓解羊癫疯的手法在勒狗人身上巡经安脉,这人就反抗的更厉害了。本来看起来很瘦弱的人,也不知道哪里来的疯劲,竟然朝歌和阿光两个人也越来越难应付。
  就在难以支援的时候,土守形加入进来,三人合力才勉强制住疯狂的勒狗人。不过阿光再没敢动手推拿,他忽然觉察勒狗人体内的某些异样,但暂时还说不清那种异样究竟代表著什麽。
  就这样,安静的小村中,安静无声的僵持著四个大男人,满世界只听到勒狗人格格的磨牙声。
  过了一会,有两个女人从刚才的那个拐角路口匆匆走了过来。其中一个较年轻的三十多岁妇女,就是刚才一闪即逝的女人。另一个则是老了很多,却无法确认究竟有多老的老妇人。
  这老妇人虽然满脸刀刻般的皱纹,但却长了一头乌黑长发批在肩後,虽然那黑发脏的有点发粘,但从後面猛一看的确还以爲是个姑娘身,只是一回头,却让人心里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