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作者:碎石    更新:2021-11-24 03:52
  但你修炼的‘多喏阿心经’则不同,讲究的是个‘导’字,而且并非使气息逆行,讲的是‘因势力导’四个字……”
  自从十几天前阿清离去后,道曾并没有讲见她的事。小靳一肚子的茫然,可也不好意思问东问西,虽然心中大不是滋味,表面还一脸无所谓。小钰则象失了魂一般,吵嚷着要去找阿清。钟老大夫妇隐约猜到了阿清离去的原因,可是一来不好说,二来也拿不确切,只好硬着头皮命手下四处寻访。结果自然是影子也没见到一个,都说已经去得远,不及追了。
  小钰两天两夜不吃不睡,就等着阿清的消息,最后终于彻底失望,知道阿清确实已经独自一人回襄城去了,禁不住大哭一场,昏倒在床。道曾探了脉象,知道是气血两虚,兼伤心过度所致,虽说没什么大碍,也得细心调养才好。于是几个人便在钟府里留了下来。
  只有石付,默不作声的养了两天,一天早上乘天还没亮,独自摸索着出了门,便再也没回来,留下的信说是追随阿清去了。钟老大气得跳起脚大骂,命人象搜贼一样到处搜寻,几乎把码头村翻过来。可是居然被双目失明的石付从容离去,直到过了济水,才又托了一个人回来报信,说是已经找到了以前劳家的人,也打探到了一些据说是阿清的消息,现在正日夜兼程赶去,不要担心,云云云云。
  众人都放下心来,惟独钟老大仍旧气得胡子乱翘。这也难怪,一个打残了的瞎子从名动江湖、手下怎么也有几十号人的钟老大手心里不声不响溜走,实在丢脸之至。钟老大恼羞成怒,差点演出割袍绝义的大戏来,总算钟夫人出手迅速,拖进门去一顿收拾,这才老实了些。
  这些日子,小靳憋着一口气,每日都跟着道曾在这竹林里学武。道曾仔细研究了他体内林哀留下的内力,发现奇经八脉之间的内息确实混乱无比,时阴时阳,没有规律可寻。不过除此之外,丹田气海里却还有一股更大的内息,那是林哀破功入灭时输入小靳体内的,至刚至阳,乃是他一生的精华。
  但麻烦的是,林哀知道小靳奇经八脉里的内息乱七八糟,不可能立刻解开,而他已到油尽灯枯之时,实在无法可想,只得将这些内息统统输入小靳丹田之内,只盼能暂时保住他气海不受伤害,以后怎样,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所以一旦小靳练武时运起内力,那么只能用奇经八脉里的内息,要么就得强行压制,而让丹田内的气息流动。道曾接连换了几种方法,始终不能让这两股气息相互融合,反倒是一旦两边撞上,小靳立时经络紊乱,内息乱蹿,痛得死去活来。
  试了几次,小靳的小命已经去掉一半,差点破口大骂和尚谋财害命,死活不肯再试。道曾只好让他仍旧耐心地去练‘多喏阿心经’,抽丝剥茧一般慢慢将混乱的气息化去。至于要化多长时间,能不能化尽,俱都一点把握也没有。
  放下内功不管,道曾打点精神,手把手教起小靳功夫来。而且这一次一改往日不温不火、随心所欲的习惯,严厉得好似变了一个人。小靳每日除了睡觉外,几乎就被道曾囚在这竹林中练习,连饭都命人端进来吃。这几日练习的强度,几乎是常人训练的数倍,若非小靳体内功力深湛,根本撑不下来。饶是如此,全身骨头也似散了一般疼痛,吃饭吞咽都觉困难无比。
  若放在以前,小靳早八百年就打退堂鼓,不肯练了。但他这些日子来受尽磨难,心境、耐力已大不一样,而且了解了道曾的身世后,更是时刻都觉危险重重,知道若不够强壮,别说保护别人,连自己的小命都岌岌可危。而阿清的走,又使他觉得除了练功外,实在想不出有什么可以停止想她的事……
  阿清的走,他其实也模模糊糊知道一点。那天晚上,当阿清抱着他时,他是如此深刻的感到了她的犹豫和难以取舍,但当小钰的叫声传来时,她的慌张也是那样真切……练功难得的闲暇时间,他总在想,想如果当时小钰闯了进来,见到一切,究竟会怎样呢?想来想去,越想越头晕。是啊,连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同时面对她和小钰,阿清的木头脑袋这次可不木了,直接鞋底抹油,跑他娘的了……
  真糟糕!他小靳可冤大了!
  但他现在不仅没办法找到阿清跟她解释,连跟小钰都没法解释。小钰病倒在床,烧得头晕眼花时,嘴里念着的除了阿清便是小靳……害得钟老大看小靳的眼神都不对劲。妈的!老子可……可……可真是里外不是人,别想说清楚了……
  就这么混混僵僵,不知死活的练了几天,已经学了几套功夫,包括一套长拳,两套近身擒拿,及一套轻功步法。小靳脑袋好使,记东西快,管他动作标准与否,,劲气到位没有,先能打完再说。好在他内力足够强,很多需要冲破关卡,以意运气的地方,只要道曾详细给他讲讲运气的诀窍,及运气到位后的感受,他试几次便能体会到,是以学起来更加容易。只是时刻需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提防两股内息不要交汇,颇为累人。
  小靳虽说也跟白马寺几个和尚交过手,但打斗的经验几乎没有,而近身擒拿则最讲究实战,没有实战经验,好多动作根本不知道其用意,打击力点在哪里,力该如何旋转,如何猱身进取,又如何退守自如……这些统统需要实战与高手指点。道曾的伤让他多走几步路也难,只能在动作上教导他,不能跟他动手过招。幸好有天下第一好为人师的钟老大在,茶余饭后便老实不客气地教起小靳来。几天功夫,摔了小靳不止几百次,身上没一处地方不是青的肿的。
  每当小靳被摔得头晕眼花,感觉实在爬不起来时,道曾就在旁边鬼念着阿清现在又到哪里了……此刻孙镜封锁济水上游,怕不好渡河……现在又该到哪里哪里了,她一个女孩子,虽说武功不错,终究有些麻烦……小靳开始听着感慨良多,只觉如此乱世,一个女孩子尚且自立,堂堂七尺男儿又怎能甘于人后?于是又鼓足劲爬起来继续练。
  但有句话说得好,第一次是好话,第二次就是废话了。小靳被甩的次数实在是太多,可是道曾有实在想不出其他话来,只会将这几句翻来覆去的说个不停。听了几天,小靳的耳朵里耳屎成堆,几乎快要被道曾的唠叨烦死,可是怎么办呢?又不能公然冲过去将他打翻在地,还是只有自己咬紧牙关爬起来,不过已不再是感慨,而是怒气冲冲的继续练。
  钟老大一开始摔他比摔只狗还容易,看也不用看,随手一挥,小靳便飞出三五丈远,另一只手还可以空出来跟道曾下棋。小靳摔了几十个跟头,气得几乎拼老命。他越发认真起来,钟老大随手便不行了,总要格挡一阵,绕他三两圈,才能尽情将小靳甩得又远又高。
  一天之后,钟老大坐着渐渐吃力起来。小靳的动作不断进步不说,动作纯熟后,气息流动愈是顺畅,下手也愈加的重,以前连钟老大的手到摸不到,现在有时可以硬碰硬跟他对上两下。钟老大一个托大,被小靳打歪了发髻,虽说仍将他甩出,不过老脸可挂不住,终于一叠声的对道曾抱歉,放下棋盘,开始用两手跟他比斗。
  到了第三天下午,钟老大已经不得不站起身来了。小靳好象有使不完的劲,不停地被甩出,不停地又攻过来。钟老大一面惊异他的内力之强,仿佛永远不会枯竭,一面也敬佩他的毅力,开始打起精神与他过招,不时还以自己的经验点拨他一下。
  道曾白天让小靳学习罗汉伏虎拳、长拳、擒拿格斗等,晚上夜深后,则仍旧让他修炼‘多喏阿心经’,教他如何引气,如何屏气,如何正确吐纳。虽然林哀因要考究‘多喏阿心经’的真实,教了小靳不少修炼吐纳的法子,但一来他教的都是些急功近利,想要早日看出成效的方法,二来‘多喏阿心经’与别的内功心法颇有不同,修炼的法子也很是考究。白马三僧中,真正从他们师傅那里得其法的只有林普,林普再传与道曾。所以道曾说了几种修炼的方法和技巧,小靳一试,顿觉与平日不同,那腹下气海里隐隐升上来的热气愈加明显。
  道曾一面教着,一面也经常自言自语道:“急功近利,唉,真是……林哀师叔犹然在目,我们却又急功近利起来。”小靳不听他的唠叨,心里想:“急功近利有什么不好?越急越利,大吉大利!”练得更是勤奋。
  这天好容易练完了桩功和吐纳之法,天已经亮起来了,但天上的云又厚又重,蛮横无礼地压在人头顶上,四合之内一丝缝也没有。天亮之后,好象连一晚上瞎吹的风都看得清路了,开始固定的由北向南刮来。风带来了北方的煞气,吹在身上,比小刀子刮还痛。
  “妈的,这是什么天气啊?老天爷不会看错了日子,这会儿就下雪吧?”小靳练完功,出了一身热汗,但转眼间就被寒风吹得冰冷,紧紧贴在身上,难受至极。他缩缩脖子,打两个惊天动地的喷嚏,跺着脚道:“要真下雪,风一紧,渡船少了,河那边的马料可就吃紧了。我观察了两年,今年怎么也得好好弄一把……咳咳……和尚,怎么样?拿点棺材本出来?嘿,你还别摇头,我跟你说这笔生意,少了三分利我跟着你姓。现在的马料是什么价你知道不……”
  正吹得唾沫乱溅,想套点和尚的钱出来,忽听小路上传来响动,有人正拂开挡在路中的竹枝走过来。小靳大喜道:“早饭来了!先吃饭先吃饭!妈的,快冻僵了,今天怎么这么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