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大,不一定是好
作者:迪巴拉爵士    更新:2024-08-05 12:10
  “太欺负人了!”
  孙重楼在家中拔出长刀就准备冲出去。
  “站住!”
  富城喝住了他,孙重楼回头,“师父,这是欺负咱们蒋家呢!”
  人又不是蒋庆之杀的,王新田的遗孀带着孩子来哭什么?
  哭也就罢了,竟然在蒋家大门外烧纸钱,你特么过分了吧!
  “少爷说这是什么?”孙重楼想了一下,“欺负他妈给欺负开门,欺负到家了。”
  “等公子回来再说。”富城稳重。
  蒋庆之和崔元此刻在宫中。
  “臣的意思是处死陈集,杀鸡儆猴。”崔元言简意赅说了自己的处置意见,看了蒋庆之一眼,“不过长威伯却说不妥。”
  嘉靖帝问,“为何不妥?”
  “臣觉着陈集太过平静。”
  “他自知必死无疑,难道还想活命?”崔元笑的很是轻蔑,大把年纪了,颤颤巍巍的。
  “臣想再查查。”蒋庆之不肯放弃。
  “陛下,工部那边,需要安抚呐!”崔元忧心忡忡的道。
  嘉靖帝看着蒋庆之。
  蒋庆之平静的抬眸。
  “三日!”嘉靖帝说道。
  “臣,只要两日。”蒋庆之说道。
  “去吧!”
  等二人走后,嘉靖帝突然问道:“黄锦,你觉着庆之为何要与工部对着干?”
  工部主事被武人弄死了,一片喊打喊杀声,就在这个时候,蒋庆之却说此事有情弊。
  你让工部的官吏们如何想?
  黄锦斟酌了一下用词,“陛下,奴觉着,长威伯怕是察觉到了什么。”
  “说实话。”嘉靖帝有些不耐烦了,“朕的身边人都不敢说实话,那朕还留着你等作甚?”
  黄锦急忙说道:“是。臣听闻崔驸马去蒋家吐血而归,可见二人结仇颇深。奴不知什么大道理,只知晓,对手赞同的,就该反对……”
  换句话:陛下的对手赞同的,奴定然反对。
  “是这个理。”嘉靖帝点头,抚摸着怀里的爱宠。
  黄锦见嘉靖帝心情颇为不错,就说道:“陛下,崔驸马阅历丰厚,就怕他背后给长威伯下绊子下狠手。”
  “太过顺当的宦途,不好。”嘉靖帝眸色微暖,不知想到了什么,“这是庆之第一次办事,第一次发声。朕不能一辈子扶着他走,让他受些挫折也好。
  朕在,好歹能为他兜底。就如同当年母亲那般。朕……”
  那些年嘉靖帝母子联手,在陌生的京城和群臣,和张太后等人交手,经验不足的嘉靖帝犯了不少错。
  每次嘉靖帝犯错受挫,母亲蒋太后都未曾呵斥他,而是给他鼓劲。
  “我儿果然了得。”
  “此次我儿比上次长进不少……”
  “为娘为你高兴。”
  就在这么一次次的鼓舞中,嘉靖帝飞快的成长着。
  一个个对手也在这一次次鼓励中倒下。
  “我儿,寻到你舅父……善待……切记……”
  临去前的蒋太后握着嘉靖帝的手,看着儿子点头,这才含笑而去。
  那一刻……
  心痛!
  嘉靖帝垂眸,把霜眉抱起来,挡在眼前。
  霜眉看着主人,伸出爪子触碰那张廋削的脸。
  “喵!”
  ……
  蒋庆之和崔元走出宫城,崔元侧身看着蒋庆之,温和的道:“我听闻少年出众者,多不寿。长威伯,要保重啊!”
  那慈和的微笑,让不远处见到这一幕的官吏们都在赞美着崔驸马的长者之风。
  蒋庆之看着他的老眼,那眼底的狠意让他笑了。
  “知道杨修是怎么死的吗?”蒋庆之问。
  历史上崔元堪称是人生赢家,死也是高寿,寿终正寝。
  杨修死于站错队,外加喜欢玩小聪明。
  前方,裕王在等候,等蒋庆之过来,他低声道:“表叔,崔元他们要对付你。”
  “看,连你都知晓了,我岂会不知?”蒋庆之很欣慰的摸摸他的脑袋。
  裕王身后的内侍不满的嘀咕,“敢摸殿下的头。”
  杨锡低喝,“闭嘴!”
  这是一场战斗,气氛渐渐紧张。
  身后,崔元对随从说道:“告诉陆炳,蒋庆之跳坑了。准备埋人!”
  ……
  蒋庆之见到了家门外的王新田一家子。
  “求伯爷为我夫君做主!”
  妇人跪地嚎哭。
  几个大小不一的孩子哭声大作。
  孙重楼冲出来,按刀问,“少爷!”
  “稍安勿躁。”蒋庆之安抚了想杀人的孙重楼,对妇人淡淡的道:“我不知是谁唆使你等在蒋家大门外哭丧。一刻钟之内走人,那么,我既往不咎。”
  妇人抬头,竟然二十多岁的年纪。要想俏,一身孝,那梨花带雨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求伯爷放过王家吧!”妇人哽咽,“我听闻伯爷主持此事,却不肯惩治凶手,我本妇道人家,不敢触犯伯爷威严,可……为人妇,宁可死,也要为夫君讨个公道。”
  这个女人,不怎么正经啊!蒋庆之策马缓缓过去。
  “那么,好自为之。”
  进家,关门。
  富城苦笑,“好些人看热闹。”
  “如今跳的欢,等拉清单时,希望他们依旧能笑的出声。”
  是夜,蒋庆之令人叫来窦珈蓝。
  公子这是要做甚?
  窦珈蓝紧张的不行,甚至抓着自己的衣裳下摆,用力往下扯。
  仿佛下一刻蒋庆之就会上来拉扯她的衣裳。
  “我能信任你吗?”蒋庆之问。
  “不是侍寝?”窦珈蓝脱口而出。
  这娘们脑子里在想什么呢?蒋庆之满头黑线。
  窦珈蓝讪讪的低头,然后抬头,“从锦衣卫大门出来的那一刻起,我便是蒋家人。”
  “如此,今夜你和我一起出门。”蒋庆之看着她,“其实,我更看重你的能力。”
  你很让男人心动,但,你是个美貌和智慧并重的女子啊!
  这个暗示,让窦珈蓝不禁昂首挺胸。
  蒋庆之把目光转过去,暗自赞道:真特娘的累啊!
  夜色深沉。
  街上兵马司的人懒洋洋的在巡街,手中的灯笼在夜色中散发着散漫的光晕,随着晃动,就如同是百鬼夜行。
  军士们发着牢骚,说什么这个月的钱粮又被克扣了,再这般下去,还不如去干苦力。
  “昨日有数十兄弟被拉去修宅子,那家人宽厚,吃饭时一人有一块肉,三指宽的肥膘,啧啧,咬一口满嘴流油……”
  “娘的,别说了,肚子饿。”
  一群人没发现两个黑影悄无声息的从自己的后方穿过。
  虎贲左卫的营地,值夜的军士在嘟囔。
  “李老六,老子睡一会,你盯着。”
  “睡吧睡吧。”
  过了一会儿,李老六眼皮打架,抱着长枪也睡了。
  至于值夜,这是京城,数十年来屁事没有,值个鸟啊!
  蒋庆之看着这一幕,对自己的决定再无疑虑。
  崔元说他站队武人,蒋庆之竟然不怕士大夫们鄙夷和敌视,认了。
  不是他蠢,更不是他大义凛然。
  而是两年后,俺答大军就要兵临城下。
  随后倭寇越演越烈,俺答在草原令大明头痛不已。
  女真此刻不打眼,再过数十年,李成梁养虎为患,努尔哈赤渐渐成了气候……
  要想把这些地雷排掉,军队的强大必不可少。
  身后,窦珈蓝轻轻捅了蒋庆之一下。
  几个军士都睡了。
  不远处有个洞,蒋庆之轻松钻进去,等了许久没见窦珈蓝进来,回身看去,不禁捧腹。
  窦珈蓝羞恼的在磨蹭……她被卡住了。
  蒋庆之上去帮忙,把她拉了过来。
  许多时候,大,不一定是好。
  营中,巡营的军士不见踪迹。
  文恬武嬉啊!
  蒋庆之摇头。
  到了圈禁那些军士的地方,看守的军士……
  人呢?
  卧槽!
  蒋庆之不禁目瞪口呆。
  窦珈蓝却是司空见惯。
  蒋庆之准备进去,窦珈蓝拉住他,近前低声道:“公子,半夜容易引发骚乱。”
  “能一起为陈集闹事的军士,乱不了!”
  蒋庆之拍拍窦珈蓝的手,等她松开后,就进了房间。
  窦珈蓝按着刀柄,浑身绷紧,准备在里面骚乱时接应蒋庆之。
  等了许久没动静。
  窦珈蓝心中纳闷,就探头看了里面一眼。
  十余军士,一个小旗官跪在那里。
  前方,蒋庆之负手而立。
  “我要真话。”
  “小人……”小旗官商丛亮低头,“小人说的便是真话。”
  “陈集身为百户官,根本就无需去干活。如此,他哪来的怒火?没有怒火,酒后为何要杀王新田?难道他疯了吗?”
  蒋庆之冷冷的看着商丛亮,“武人被打压多年,哪来的勇气去杀文官?”
  “小人,小人……”
  “我打听过,陈集在军中名声不错,义气无双。义气无双……”蒋庆之盯着商丛亮,“让我来猜一猜,麾下兄弟被文官欺凌,忍无可忍动了手。陈集义气无双,果断出手为麾下出头……我把这叫做背锅。”
  商丛亮低头。
  “小人无话可说。”
  “一个义气无双的百户官,可会滥杀无辜?”
  “一个义气无双的百户官,可会在杀了无辜之后,毫无愧色?”
  “这一切,你等可以瞒过不在乎武人死活的那些文官,却休想瞒过本伯!”
  “您是……”商丛亮抬头。
  “我家公子,长威伯,蒋庆之。”窦珈蓝进了房间,眼中忧色重重。
  若是问不出反转局势的证据,这些军士中但凡有人反水,把蒋庆之夜探虎贲左卫的消息传出去,崔元借此弹劾,蒋庆之的麻烦大了……
  商丛亮猛地低头。
  叩首。
  “人,是小人杀的。”
  这话恍若雷霆,令窦珈蓝狂喜看向蒋庆之。
  蒋庆之负手看着商丛亮。
  “看,此事,热闹了不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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