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歃血为盟
作者:风云老三    更新:2024-05-14 00:45
  当夜,朱老犇邀请群雄在青石帮歇宿,一则便于明日议事,二则大伙挤在一起互相照应,可防血虎帮再次偷袭。群雄抱着兵刃,在云啸、张启礼附近和衣而卧,对付了一夜。
  次日一大早,几位德高望重的老侠士便拟出了盟会的章程,贴在墙上,邀请群雄审议,众人嘻嘻哈哈、脸红脖子粗地吵嚷近一个时辰,那章程几经修改之后,总算确定下来。
  时近正午,校场大院内外彩旗招展,北面廊厦前摆起供桌贡品,焚香高耸,烟雾缭绕,一杆大旗在院子中央树起,旗上用金色丝线绣着雄狮搏虎图案,迎风招展之下,狮子狰狞而威猛,老虎则面露怯意有臣服之状。
  众人寻思,没想到朱老犇和青石帮预备得这么停当,显然谋划了许久,从这排场来看,朱老犇胸中还算有些沟壑。
  群雄或站、或坐、或蹲,正闲聊饮茶,忽听锣鼓声“砰砰乓乓”响起,只见朱老犇在诸多支持者及青石帮众的簇拥下踱进院内,群雄不由自主都站了起来。
  朱老犇浑身上下焕然一新,宽大的朱红色腰带中央绣着一颗张着血红大嘴、露出雪白獠牙的凶恶狮头,狮头一旁挂着的玉佩在阳光下隐然生光。
  朱老犇行至供桌前,面向群雄,背手而立,真如渊渟岳峙。
  鼓乐声止,朱老犇朗声道:“承蒙各路英雄抬爱,推举本座做关内武林盟主,本座定当竭尽全力,振奋关内武林声威,率领大伙共享荣华富贵!”他顿了顿。便有人拼命鼓掌,大声叫好。朱老犇继续道:“如今章程已定,咱们趁热打铁,歃血为盟!明日起,广发武林帖,邀请武林同道于明年二月初二同聚于此,共襄会盟大典。”
  欢呼声再次响起。有人不服,四周瞧了两圈,看没有他人提出异议,也就不再多说什么,或保持沉默,或跟着起哄。
  在朱老犇他哥朱老拐的主持下,群雄在供桌前饮血酒,烧黄纸,向太上老君郑重起誓:奉朱老犇为盟主,听从盟主号令,遵从盟会章程,若有违反,盟会共击之,活该受太上三昧真火焚烧。
  先前朱老拐一直病恹恹的,这会却神气完足,双眼精光四射,表情庄严肃穆,发号中气十足。众人被一股无形的气势压服,不由自主跟着朱老拐行礼、发誓。
  朱老犇这盟主之位得来如同儿戏,群雄本不怎么当真,待行完大礼之后,竟从心底生出对朱老犇的尊重、遵从之意,没人再敢显出轻视之意。
  有些来自弱帮的人甚至想到,倘若新盟主能够主持公道,这些小帮会再也不会受人欺压,倒是一件美事。一有了这主意,便真心拥护朱老犇起来。
  礼成之后,朱老犇起身拍打了两下膝盖,似乎想抖落洁净袍子上沾染的灰尘,他转过身来,见群雄神情庄重,看待自己的眼神也起了变化,既惊喜又得意。寻思,礼数这玩意真是一个好东西,竟能让一群桀骜不驯的粗人如此臣服,大哥安排这一套,到底见识高明!
  他绷着个脸,环视群雄道:“从今以后,大伙都是一家人啦,得齐心协力对付血虎帮、防备幽忧谷,待咱们把关内打点停当了,便可这个这个……凿空西域,扬威关东!做大事,发大财!”一席话说得群雄颇为振奋,不少人鼓掌欢呼。
  接着,朱老犇脸上露出微笑,以略带亲切的口吻道:“日后谁要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本座,本座定当竭力相助!盟会新立,本座独力难支,兹任命青蛇门门主马彻、兴云帮帮主王金通为副盟主,协助本座打理盟会事务。不知二位意下如何?”
  马彻拄着拐杖,王金通抱着膀子,正冷眼旁观,一听自己做上了副盟主,先是面露诧异,紧接着喜色一闪而逝,而后拿捏出一股威严气势。
  马彻道:“承蒙抬举,甘效犬马之劳。嘿……”他本要不由自主嘿嘿嘿笑三声,随即觉出与自己当下身份不符,愣生生把剩下的两声嘿嘿憋了回去。
  王金通叉手道:“在下愿意追随盟主,造福关内武林!”
  王金通话音未落,就有人喊道:“为何不让云啸云少侠做副盟主?”
  朱老犇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人这么问,笑道:“云少侠有大功于关内武林,按说副盟主之位该有他一个,只可惜他太年轻,江湖阅历不足,血虎帮虎视眈眈,幽忧谷这个这个……偷偷摸摸,那些人狡猾阴险得狠,大是劲敌!恐怕云少侠难以应付。为了关内武林安危大局,本座特地选了两个足智多谋的老江湖做左膀右臂。再说,云少侠屈居济世帮七当家,他若当了副盟主,徐宗闵徐帮主倒要遵从他的号令,那济世帮还成什么样子啊?哈哈哈哈。只要云少侠衷心辅佐本座,铲除劲敌,造福关内武林,这盟主之位不早晚都是他的么?”
  众人一听,觉得有理,便不再争辩。云啸本来也不稀罕什么盟主副盟主的,刚好也懒得再费口舌推脱,看众人不再坚持,正遂了他的心意。
  正午,群雄又吃了青石帮一头牛、几只羊、一群鸡鸭,喝空了无数坛酒,下午便纷纷离去。大伙约定:打探血虎帮现存实力,严密监视血虎帮一举一动,一旦察觉异动,便及时通报,各帮派互相照应,共同抵御,盟主定会派人马救援;此外,青石帮还将派出近百名高手,隐伏在血虎帮附近州县,必要时可援助遇袭帮会;待时机成熟,朱老犇将率领各帮派围剿血虎帮,将其从岐山脚下抹去!
  张启礼也表示,回去后便请示泰山剑派掌门人陈得剑,看能否派两三百高手来关内道驻扎,以震慑血虎帮,毕竟血虎帮突然崛起,实力又如此之强,不由得几大剑派不重视,更何况,泰山剑派在关内道也有不少产业。
  结盟、章程和约定并不能消除各帮派尤其那些与血虎帮相邻帮会的忧虑,可是除此以外也无他法可想——除非能把云啸挖入麾下——因此,在散去之时有不少人亲热地邀请云啸到自己帮派做客,根本不顾及徐宗闵的颜面。云啸自然明白他们的心思,却也只能一一婉拒,徐宗闵则在一旁微笑着,一言不发。
  送走张启礼之后,朱老犇又特意领着悠悠、兰兰兄妹俩,亲自来送云啸和徐宗闵。新任盟主携着云啸的手走了老远,说了许多关照的话,询问云啸师承门派,这么高的本事哪里学来的?
  云啸说自己无门无派,朱老犇当然不信,也没再追着问,他又一次和徐宗闵、云啸强调,两日后定当去济世帮拜访,商议十分重要的大事。
  送了约莫半里路,朱老犇停下脚步,眺望着岐山方向,其思绪似乎飘到了血虎帮总舵,又飞进了幽忧谷。沉默片刻,朱老犇自言自语道:“幽忧谷实力依然强大,又冒出个血虎帮,两大劲敌在彼,咱们这会盟却这个这个……貌合神离,大部分帮派又不中用,我这个新盟主也不过徒有虚名,前途艰难得狠呢!”略略一停,又道:“哼,我朱老犇可是那知难而退的人么?”说着,用右拳击打了一下左掌,转而向云啸语重心长地道:“少侠,江湖险恶,你名气大了,便会招人嫉妒,受人暗算,须得小心在意啊!”
  在云啸眼里,朱老犇虽然算不上坏人,却也属于权欲熏心、狡诈虚伪之辈,可是听了他这一番话,云啸对自己的成见产生了疑问,俺是不是误会了这位青石帮副帮主?说不定人家是真心想造福关内武林呢?想到这里,云啸对朱老犇多了几分尊重和信任,叉手道:“多谢盟主关怀,俺记住了!”
  辞别朱老犇等人,徐宗闵、云啸快马加鞭,想在关城门之前赶回百泉济世帮,两人都隐隐约约觉得,昨日血虎帮偷袭群雄,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场大的变故已经悄然降临。风雨飘摇之际,济世帮是折戟沉沙还脱颖而出,尚未可知。两人都不说话,各自默默地想着心事。
  雨轩阁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