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对抗噩梦
作者:风云老三    更新:2024-05-14 00:45
  天外玄音借助那噩梦捕捉并紧紧攥住云啸的心灵,将恐惧、忧虑、悲伤等诸多情绪不断放大,放大,再放大。
  云啸以顽强的意志不断告诉自己,这是梦境!这是梦境!无奈心弦已乱,真实与虚幻难以区分,恐、忧、悲扭结在一起,翻滚着,咆哮着,如狂风卷动的乌云一般在他的心田迅速滋长蔓延,遮蔽光明,吞噬理智,他的歌声也越发难听,形容为鬼哭狼嚎已经算是赞美。
  鱼文秋诵经声和她通过双手传递来的情感,犹如黑暗中仅存的光芒,尽管这光芒微弱,模糊,游移不定,时隐时现,仍旧给云啸带来了珍贵的慰籍,令他在短时内不至于彻底迷失。
  然而,黑暗终究要吞没一切,薄弱的堤坝最终将被恐怖、忧愁、悲伤的洪流冲垮,云啸与彻底崩溃之间,仅剩一线之隔。
  这一点,行将癫狂的云啸已经感觉不到了,他仅存的一丝理智,正不自觉地追赶那微弱模糊的光芒。
  而鱼文秋明白云啸的处境,悲伤如寒冷的水一般慢慢将她笼罩,诵经声中的哀痛越来越强烈,渐渐地不可抑制,变得撕心裂肺。
  这诵经声和着云啸的歌声,无限凄楚,足令闻者动容。
  皇甫剑声、皇甫琴韵兄妹俩一看事情不对头,连忙跑到云啸和鱼文秋身旁,一个用力摇动云啸,一个大声呼唤他的名字,可无论怎样,都没有丝毫减轻云啸的剧烈颤抖和歌声中的疯狂。
  云啸摇摇欲坠,心中那仅有的微弱光亮即将消失,恐、忧、悲三种情绪即将到达他所能承受的极限,这催生了一股手舞足蹈的强大冲动,一旦舞起来,就意味着陷入真正的疯癫,再也无法恢复正常。
  即便能侥幸活下来,也将成为一个失心病人,这世上的一切都将成为他眼中的烟云,亲人、朋友以及所有发生的一切事情在他身旁匆匆而过,却与他产生不了关联,理想和梦想之火也许不会熄灭,却定然被牢牢地砌在这犹如行尸走肉的躯壳之中,蚕食他支离破碎的心智,而他内心想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旁人无法洞悉,更无法理解。
  就在云啸一切理智即将被湮灭的瞬间,一道道光渐渐从粘稠的乌云中钻了进来,开始的时候,那光线细如麦芒,但云啸那已然被漆黑笼罩的心灵仍旧感应到了,获得一点点挣扎的力量,尽管力量十分薄弱,却稍稍稳住了即将崩塌的堤坝。
  很快,光芒撕裂乌云,带来的温暖抚摸着激荡的情感洪流,黑暗退缩成模模糊糊的阴影,恐惧、忧愁、悲哀的狂潮欻然退却,真实与虚幻的界线豁然明朗,云啸心底由欣慰生喜悦,由喜悦生平静,天外玄音仍在,却已成为耳旁的风。
  他这时才知道这些光明的来源,那是达摩五神僧和鱼文秋的诵经声。
  五神僧的声音有粗有细,层次分明,高低有差,依的是宫、商、角、徵、羽五调,虽只有五声,却气势恢宏,磅礴雄浑,山鸣谷应,震动回环,似乎含着无限愿力。
  如果说这五声构成了滚滚而去的浩浩大河水,那么鱼文秋的声音就好像这河水之上顺势漂流的一叶小小扁舟,河水因扁舟而增色,扁舟因河水和得势,看似极不协调,其实相得益彰。
  云啸睁开眼来,捏了捏鱼文秋的手,鱼文秋打量他的脸庞,然后喜极而涕,扑过来抱住了他。一旁的皇甫兄妹也长长松了口气,皇甫琴韵拍着云啸的肩膀道:“你可真吓人!”
  云啸看他们冒着生命危险来帮助自己,万分感激,可他来不及说感谢的话,只努力吐出三个字:“快……入定!”
  这次的天外玄音十分猛恶,尽管有五僧庄严强大的诵经声作为屏障,云啸仍担心鱼文秋和伙伴们扛不住。他尽量将这担忧淡化,以免再次坠入魔障。
  他抬眼瞧了瞧周围,可以看出天外玄音已经传入五神僧耳中,而皇甫劲松、阿史那善济、维纳斯、朗决明、陈得剑等人应当仍未听到。
  正张望之间,只听头顶有人道:“云少侠,你回来了?”
  云啸抬头望去,原来是灵飞子,向他点了点头。
  天外玄音尚未光顾青玄子、灵飞子。
  云啸的目光刚落到紫清道人身上,就听他说了句:“致虚极,守静笃!”身子既稳妥又舒展,好像与松柏融为一体。
  哦,紫清道人刚刚听闻。
  在云啸的感觉里,从他听见天外玄音,到耳闻五僧及鱼文秋的诵经声而脱险,似乎经历了漫长的时间,可别人眼里,只不过是一忽儿的事----受罪和看别人受罪完全是两种观感。
  在重新入定之前,云啸和鱼文秋相视一笑,心底暗暗念叨了一句:但愿每个人都能平安躲过这一劫!紧接着,脑海中又闪过一个念头:倘若俺真把天外玄音当作耳旁风呢?可这等无孔不入的歌声,又怎能做到充耳不闻呢?哎,俺眼下不就做到了么?
  很快,皇甫劲松等人先后被天外玄音镇住,陈得剑初闻天外玄音之时,骂了一声:“他-娘-的,真邪门!”
  少林寺内众僧磅礴的诵经声夹杂着钟声在北风中清晰传来,他们诵的也是《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与五神僧遥遥相和。
  天外玄音持续增强,当真有排山倒海之势,鼓荡着冲击少室山。
  皇甫剑声等人虽然尚未听闻,却已经感受到了其中的恐怖气息,他们闭目屏息,似乎在紧张地等待阎王的审判。
  这时,莫嗔突然道:“女施主,诵经啊!”
  鱼文秋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为云啸转危为安感到欢喜,而忘记了诵经,连忙收摄心神,随五僧继续诵经。
  鱼文秋不曾意料到的是,自己的诵经声对五神僧大有益处,她的声音,能够帮助五神僧在心灵周围垒起一堵墙,护住他们的心神,如此一来,他们就能集中绝大部分精力,对抗天外玄音。
  云啸本想入定,可又睁开了眼睛,他决定赌一赌,看自己能否屏蔽天外玄音。
  随着剑声、琴韵、颉勇、斐力、鱼文秋等人先后震动身躯,天外玄音之网,捕获了所有人,在这邪恶力量面前,再强大的人,都无可奈何地沦为待宰羔羊。
  人,凭什么被妖如此压迫虐待?!
  雨轩阁读书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