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染将见面地点定在了涅源小筑，但凡没好事，她就会先想到这里。
  最关键，报陆景行的名，包厢随便用，没有最低消费的限额。
  苏染随便点了几个便宜菜，创业期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反正谁也不会真有心情吃。
  斐瑶按时到，服务生帮忙敲门开门。
  苏染坐在餐桌主位，没起身，只抬头平静淡定地看她。
  笑，她做不出来。绷着脸，显得自己不够自信。落落大方最好。
  看她是来挑衅还是威胁，或者提出什么和平共处的要求，再随机应变。
  斐瑶一身得体的私人定制，长得也挺漂亮，知性聪慧那一款。一看就是世家千金特有的气场，虽然端着范却很自然。
  “苏小姐比视频里还漂亮。”
  声音不亲和，但也不做作，像与合作方会面，也是大大方方。
  苏染猜，她这话是事先准备好的。外面流传的视频，不是她和池浪，就是她和陆哲，没有一条跟陆景行有关。
  苏染微微勾唇，用不着谦虚，论外貌自己确实更胜一筹：“是不太上镜。”
  服务生上菜，两素一荤，一共三盘菜两小碗例汤，没有酒，只有茶。
  斐瑶轻轻皱了下眉，就近坐下，位置正好可以直视苏染，不用歪头。
  细细打量苏染，凹凸有致，无论身材还是长相都是妖艳那一挂。怪不得连肃冷高傲的陆景行，在陆老爷子不同意的情况下，都依然与她保持关系。
  “苏小姐应该猜到我找你是因为什么。”
  苏染从容地笑：“与其我猜，不如你直接讲。”
  “家里安排了我和陆景行的婚事。在订婚前，我想先了解一下他的感情生活。”
  斐瑶观察着苏染的反应，看不出情绪变化，直接又问，“你是他情人，还是女朋友？”
  问得直接又干脆，也挺没礼貌。
  苏染坦坦荡荡，悠闲地抿了口茶，淡声反问：“哦，订婚？陆景行背着我跟别人谈婚论嫁了。这男人这么不检点的吗？”
  斐瑶没有因为男人和女人打这种交道的经验，没料到苏染会这么以问代答。
  但毕竟打小混在商圈，什么人和事没见过，轻笑：“苏小姐什么时候和陆景行认识的？我们两年前就定好婚约了。”
  苏染心里嗤笑，她咋不说清朝时就已经指腹为婚。在这儿跟她论先来后到，有个屁用：“十多年了吧，小时候玩游戏，我俩还拜过堂。我还分喜饼给小伙伴们吃了。”
  斐瑶转着玻璃茶杯。大哥给她看过苏染的资料，陆景行和苏染小时候绝对不可能认识。
  她只不过是在暗喻，她和陆景行的婚约不过是过家家的游戏。
  普通人家出来的，自然无法理解大家族守业的艰辛和使命。
  “苏小姐，我没有恶意，希望可以和你心平气和地谈。”
  苏染放下筷子：“那就请直说。”
  斐瑶倒是有点欣赏苏染的心直口快：“长迪在推进新能源，陆景行手上的科研项目，正是我们需要的。而他刚刚成为陆氏总裁，根基未稳。斐陆合作，对双方都有好处。”
  苏染：“长迪与我无关，我在陆氏只拿死工资，你这些话，跟我没有一点儿关系。斐小姐还是再直接一些的好。”
  斐瑶：“我和陆景行只有几面之缘，没有感情。但我会同意与他订婚。等长迪在新能源赛道上趟开路，陆景行在陆氏站稳脚，再取消婚约。”
  苏染心里呵呵，又是对外佯装。不累吗？
  “你应该去和陆景行协商，而不是我。”
  斐瑶有些不爽，她已经自降身份委屈求和了：“礼貌上应该先知会你一声。”
  苏染夹了块香芹放进嘴里。
  知会一声，就是通知的意思。怕她因此闹，给他们的计划添乱。
  怎么，还想让她感谢她大度成全？
  苏染笑得云淡风轻：“哦，那我知道了。”
  在斐瑶耳朵里，苏染全是气话反话：“只是合作，不会影响你们的关系。他是商人，只要你不阻拦，不出两年，事情就能平稳结束。”
  苏染：“谢谢斐小姐坦诚相告。在我眼里，男女关系不是用来商业利用的。但如果陆景行同意，我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
  如果是他不同意，可别赖在她身上。
  斐瑶看苏染贞洁不屈的样子，轻嗤：“你不是也一样为了哄长辈，和陆哲假装同意订婚？”
  苏染：“我们没准备对外宣扬，也并非利用它获得某种利益。”
  斐瑶：“有区别吗？结果是一样的。被爆出后，你不是同样不敢在外说你们真实的关系？”
  “陆景行是商人。他可以接受不辟谣你和陆哲的关系，就能接受和我假订婚。婚姻诞生伊始，其目的就是利益的结合，并不高贵。所谓爱情，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激素，欲望的一种。”
  苏染心头被斐瑶的话捶了一拳，闷闷一丝疼，勾勾唇角，嘴硬道：“拜把子的道理也一样。签合同也比结婚证更能保证双方利益。白纸黑字，涵括了婚前协议和婚内职责，甚至有违约条款，比发誓承诺不离不弃更有用。既然是合作，为什么非要选择联姻的方式，演来演去委屈自己。”
  斐瑶被问得哑然了一瞬：“因为联姻代表两个家族的长久合作。”
  还想再说几句，包厢门噔噔响了两声，随即被推开。
  斐瑶以为是服务员，没回头。
  苏染的位置正对大门，掀起眼皮：“你怎么来了？”
  “刚开完会，看定位你在这里，接你一起回家。”
  斐瑶这才回过头，认出是陆景行。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四年前。那时的陆景行冷得很，穿梭在宴会里和不同的行业大佬倾谈。电话不停，没有一丝生活气息，也没有二十出头年轻人的青春感。像个精美的工作中的陀螺，让人看不清真实面目。
  四年过去，身材更加壮实有料，泛着成熟男人的凌厉气质，眼睛里多了几丝柔和，只不过是对苏染的。
  陆景行清冷淡然，没有看斐瑶。径直走到苏染面前，长臂搂住她的肩，微躬下身，声音深沉温柔：“和朋友吃饭？介绍一下？”
  苏染：“长迪汽车的斐瑶，斐小姐。”
  陆景行似是回忆了一下，没过去握手，而是缓缓坐到苏染身边，还把椅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怪不得有些眼熟，原来是斐小姐。”
  斐瑶点了个头，想问好，陆景行却只扫了她一眼，就扭过头继续柔情蜜意地看着苏染。
  让她硬生生把嘴里的话，又憋了回去。
  苏染给陆景行倒了杯茶：“我们正聊到长迪和陆氏的合作。毕竟这个项目我不熟，正好你们自己直接谈。”
  陆景行摸了下茶杯，嫌烫，直接拿起苏染的杯子喝了一口：“与长迪合作的是高山投资的项目，与陆氏无关。我和令兄明确过，技术合作高山会全力支持，前提条件就是与陆家没有任何牵扯。”
  话里的意思婉转又直接，我给技术，你放人。
  表现的也很明显，苏染是我的人，别碰。
  斐瑶也是个体面的，还不至于热脸倒贴冷屁股。
  只是她还拿不准，陆景行是不是为了哄苏染，故意当面这么说。
  两家老爷子的意思也很明确，陆景行翅膀还没硬到可以跟陆老爷子抗衡。不然她也不用委屈自己，去演什么订婚，还要跟个没名没姓的女人谈话。
  谁愿意跟个床上有伴的男人谈论论嫁，订婚她都觉得委屈。
  女人完全可以自己独美，只不过作为家族一员，无论男女都要奉献。
  “长迪现在需要的不只是技术，陆总也一样。我尊重两位的关系，愿意跟你配合，假装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