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源于人类的创造
作者:乔丹?彼得森    更新:2024-03-23 23:38
  文化源于人类的创造


  文化向来都是一种压迫性结构,这是一个根本而普遍存在的现实。专制的国王是这个现实的象征符号和常见原型。我们继承的过去是狭隘和过时的,需要被拯救和修补,然后精心地维护管理。文化在一方面磨掉了我们的棱角,浪费了我们巨大的潜力,但另一方面它也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我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想法都是由前人所赐,支撑我们生活的高度发达的基础设施也是前人的赠礼,他们给予了我们技术、财富、健康、自由和机遇。所以,将文化视为纯粹的压迫是一种无知、忘恩负义和危险的做法。当然,这不是说文化不应该接受批判,我希望本书的内容已经无比清晰地指明这一点了。


  说到压迫,还有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所有的等级制度都会创造赢家和输家。赢家会更倾向于维护这个等级制度,而输家则会批判它。但是,对任何有价值的目标的集体追求都会创造等级制度,因为不论目标是什么,有的人总会比其他人更擅长追求它。


  对目标的追求能赋予生命持久的意义,那些让生命显得深刻和迷人的情绪几乎都产生于我们朝着理想成功前进的时刻,而我们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成功的等级之分和结果的差异。


  绝对的平等只有在放弃了价值本身后才能实现,但那样的话,人生就没有追求了。也许更好的方式是,心存感激地承认一个复杂而先进的文化可以提供许多游戏,让每个成员都参与竞争,并且以各种方式赢得胜利。


  文化也并不单纯是由男性创造的。文化在象征意义和原型上来说是雄性的,所以父权的概念很容易被接受,但文化是由整个人类创造的,而不仅仅是由某一类人,尽管他们也出了自己的一份力。此外,即使女性在20世纪60年代前对艺术、文学和科学的贡献有限,她们也仍然在抚养后代和农业生产中扮演了重要角色,为一小部分男性推动人类的发展提供了条件。


  一种不同的解读方式是,男性和女性自古以来都在努力克服贫穷和生存的压力。而女性往往处于更为不利的地位,因为她们除了拥有和男性一样的局限性以外,还要背负额外的生育负担,并且在身体上还更为柔弱。20世纪以前,除了面对普遍的肮脏、痛苦、疾病、饥荒、暴力和无知以外,女性还需要忍受月经带来的严重不便,面临高概率的意外怀孕,受到难产的生命威胁,以及背负过度生育带来的负担。也许正是因为这些原因,许多社会在法律和生活中才会规定男女有别。现代技术革命的发生,包括避孕药具的发明,在一定程度上改变了这一境况,所以在认定女性更受欺压之前,也需要将这些因素囊括进去。


  在我看来,所谓的父权制度更像是男性和女性在数千年以来试图摆脱贫穷、疾病和艰辛所进行的一种不完美的集体尝试。


  印度企业家阿鲁纳恰拉姆(Arunachalam Muruganantham)的故事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这个被称为“印度卫生巾之父”的男人在看到妻子将破布用作卫生巾后感到很不开心。他的妻子说这是因为卫生巾太贵,她宁可将钱省下来抚养家人。于是,阿鲁纳恰拉姆在接下来的14年里执着地钻研这个问题,连他的妻子和母亲都曾一度被他的痴迷吓坏。当阿鲁纳恰拉姆找不到女性志愿者来测试产品时,他甚至还尝试过在自己身上做测试。阿鲁纳恰拉姆的这些行为对自己的名誉和地位都毫无助益,但是今天,他发明的低成本卫生巾畅销印度全国,而且都是由女性自助群体生产的,使用他发明的产品的人也因此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自由。2014年,这个仅有初中文化的男人荣登《时代周刊》“全球百位最具影响力人物榜单”。显然,个人收益不是阿鲁纳恰拉姆的主要动机。那么他是父权制度的一部分吗?

  1847年,詹姆斯·杨·辛普森(James Young Simpson)用乙醚帮助一个盆骨畸形的女性成功分娩,之后他又改用了效果更好的氯仿。第一个这样出生的孩子被命名为Anaethesia(英文中“麻醉”的意思)。到了1853年,氯仿受欢迎到连英国维多利亚女王在生第7个孩子时都选择使用它。不久之后,无痛分娩开始在世界各地被广泛采用。有些人认为这违背了信仰,还有的人反对男性使用麻醉剂,认为年轻、勇敢的男人不应该怕痛。但这些反对毫无作用,氯仿作为麻醉剂还是以惊人的速度迅速传播着。


  直到20世纪30年代,世界上第一个卫生棉条才被伊勒·哈斯博士(Earle Haas)发明出来。到了20世纪40年代,美国有25%的女性使用了这一产品,30年后这一数字增长到70%,现在则是80%。剩下20%的人所使用的卫生巾也有极强的吸水能力和极高的穿戴稳定性。


  阿鲁纳恰拉姆、辛普森和哈斯给女性带来的是压迫还是自由?发明避孕药的格雷戈里·平卡斯(Gregory Pincus)呢?这些实干、聪明而又执着的男性怎么会是狭隘的父权制度的一部分?


  为什么我们要告诉年轻人,我们伟大的文化是男性压迫的结果?在被这样的核心假设误导之后,教育、社会工作、艺术史、性别研究、文学、社会学甚至法律等都开始给男性冠以压迫者和毁灭者的角色,不仅如此,这些领域通常还倡导不论放在任何时代都算得上激进的政治行为,而且还将其和教育混为一谈。例如,加拿大卡尔顿大学和皇后大学的性别研究学院就将鼓励激进主义作为任务之一,支持大学教育应该首要培养特定类型参与行为的这一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