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动不动就跪的行为让慕子溪颇为无奈，她扶起她，说道，“对我来说只是小事，你不用这么客气。”
  “但夫人我还是很谢谢你。”
  张兰抹了抹自己脸上的眼泪，“已经很久没人对我这么好了。”
  她说的很是心酸。
  慕子溪看着她，心里也随之一阵酸楚。她拍了拍她的手，“以后都会好的。”
  “夫人说的是。”
  张兰连连点头。
  慕子溪端了一杯果汁递给她，“快去吃饭吧。”
  她温和的笑着。
  撞入她的笑容里，张兰的手顿了顿，眼神有着一瞬的闪躲。虽然她只和她相处了这么短短的时间，但她能看得出慕子溪是个很好的人。
  她这样瞒着她，真的是很不妥。
  不过，她只是拿了她的头发，应该是不会出什么事的吧？
  这么想着，她心里又顿时安定下来。
  很快便是午夜。
  张兰到了慕如玥所说的广场上时，后者已经在等着了。
  广场上人很多，压根不会有人多将目光停留在她们的身上。
  “慕小姐。”
  张兰将自己收集的慕子溪的头发递给慕如玥。
  十厘米的正方形塑料袋，差不多已经快要装满。
  慕如玥拿起，对着光亮的地方看了一眼，满意地勾起唇角。
  看来她给张兰的促使头发脱落的药还是很有效的。
  “慕小姐。”张兰犹豫了下，说道，“您要这么多的头发是做什么？”
  “你觉得这是你该问的问题吗？”
  慕如玥的眼神陡然冷下来，“我给你一百万，意思就是让你守口如瓶。如果你敢透露一分一毫，我会让你死的难看。”
  张兰的脸一瞬发白，“慕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嘴快随便问了一句。您放心，这件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去了。”
  “嗯。”
  慕如玥应了一声，又说道，“他们不是要调查你的家人吗？我已经将地址和那个人的情况发到你手机上了。”
  说完，她似乎有着急事，直接走了。
  张兰脸上满是犹豫。
  一开始，她的确是以为慕子溪怀疑了自己，要调查她，现在却觉得，她是真的想要帮她。
  她叹了一口气，坐了最后一班公交，回了思林公馆。
  刚推开门，意外的发现客厅的灯光亮着。
  “张嫂，你这么晚还没睡？”
  林风扬坐在沙发里，端着一杯咖啡，抿了一口，他似乎是随意问了这么一句，很快又将视线落在自己手中的病历上。
  “医院那边突然打电话来，说是我孩子情况严重了，我去了一趟。”
  张兰努力让自己镇定。
  林风扬听到她说的，这才突然想起他答应了慕子溪，明天去看看张兰孩子的情况。
  “张嫂，你不用担心，我医术很好的。”
  林风扬对着她露出自信的笑容，“保证你的孩子没事。”
  “那真是谢谢林先生了。”
  张嫂脸上露出感激。
  “小事小事，时间不早了，你快去睡吧。”
  林风扬对着她摆摆手。
  张兰应了一声抬脚上楼去了。她还得仔细想想明天的事情。
  今夜，外面飘了一场细雨。
  慕子溪早上被手机铃声吵醒的时候，淅淅沥沥的小雨拍打在窗户上，透出几分冷意来。
  “你好。”
  “是慕子溪小姐吗？”那边的人很着急，说道，“慕荣威先生突发脑溢血，经过抢救，命是保住了，但变成了……”
  “什么？”慕子溪听到这消息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发愣。
  慕荣威从来没有这方面的病。
  “他现在怎么样？”
  她此刻睡意全无，清醒无比。
  “成了痴呆。”医生格外艰难的说出这四个字。
  人是在他们疗养院出事的，他们要承担一部分责任。
  他本来还等着慕子溪的质问，谁知只等到了一句“我知道了”，便挂了电话。
  医生差点没反应过来。
  卧室里，慕子溪坐起身，盯着手机屏幕。
  她身边的洛晟寒也醒了，刚才她和医生的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在了耳中。
  “慕荣威最惜命，他什么时候有了这个病？”慕子溪奇怪的地方在于如此。
  “待会去看看情况。”
  洛晟寒提议道。
  他知道慕子溪是不可能不担心的。
  “现在去吧。”她已经待不住。
  她也不忍心慕荣威死在那疗养院里。
  他们出门的时候，是早上六点，因为下了雨，天气阴沉沉的，像是慕子溪的心情一样压抑。
  她踏进疗养院的大门，脸上还带着些许恍惚。
  两人站到慕荣威所在的房间时，里面有着疗养院的医生正在对他进行检查。
  “慕小姐！”
  之前给慕子溪打电话的医生注意到了慕子溪，忙不迭迎上来，“很抱歉，这是我们疗养院的疏忽，但我们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发脑溢血，不知道他以前是否患有这种疾病？”
  “我先看看。”
  慕子溪直接从他身边掠过，走到了慕荣威面前。
  慕荣威坐在床上，脸上透着几分呆滞，他一直盯着窗外，看着外面的雨。
  “你还好吗？”慕子溪捏紧手。
  这种情况，她没办法直呼慕荣威的名字。
  慕荣威听到耳边传来声音，有些迟疑地转头看向慕子溪。
  他苍老的脸上逐渐露出愧疚来，“是你。”
  “你认得我？”慕子溪诧异的问。
  她能够确定，慕荣威已经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怎么会对她露出这种表情来？
  “你是……子……溪啊。”他断断续续地叫出她的名字，接着像是想到什么，竟然呜咽着哭了起来，“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他一个快要六十岁的人，就这么拉着慕子溪的手大哭了起来，委屈的像是个孩子。
  慕子溪愣在原地。
  她仿佛石化了一般。
  因为她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情绪去面对这样的慕荣威。他道歉，是什么意思呢？
  他又对不起她什么？
  对不起对她的绝情？
  良久，她问道，“为什么要说对不起呢？你觉得这个对不起，事到如今又有着多少的分量？”
  慕荣威听不懂她说的，慕子溪也知道如今的他是不会明白她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去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