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梦？
  “监军，你对黄霖似乎不太满意？”
  尽管没有表现出来，可多年的相处，还是让执明察觉到了。
  “那小子太油滑了，我们才说过几句话？一半是马屁！天机的模样没看出来，我倒觉得像天机边上的马屁随从！”
  监军哼了一声。
  “而且看他那模样！一听要救世担责，马上就不说话了，跟个阉鸡作何区别？软蛋！把救世的希望交到他身上？儿戏！”
  监军恨铁不成钢地给黄霖打上了个标签，他没想到等了这么多年竟只等来这么一个货色！
  “来。”
  看陵光去而复返，孟章招呼她坐下，斟酌了一下语言缓缓开口。
  “你们都是这么觉得？”
  监军又是一声冷哼，执明低头不语，看向陵光，她却是欲言又止。
  “你想说什么？”
  “好......监军，我且问你。黄霖固然圆滑，可有哪句话说出让人厌恶？即便是拍马屁，在不知我们喜恶的前提下，也没有拍到马脚。
  这说明黄霖察言观色的能力不错，甚至可以说是敏锐。
  便是圆滑又如何？你当所有生灵都如我们这样天生圣灵吗？
  如此性格在我看来远要比你这种直来直去的莽夫要好的多。有分寸，知进退足够谨慎才能安全度过弱小，成长起来。”
  “......他没有担当！若是让我担任天机，我定是当仁不让，可他？推三堵四！”监军兀自嘴硬。
  “错！这正是担当的体现！若他一介凡人，听闻便以天机自居，我才要忧心。
  推三堵四？这说明他能意识到天机这两个字背后的那份沉重职责！
  你莫要忘记，天机要做的是什么！那是我们四人全盛时期都无法处理的大麻烦！
  成为天机救世，于一凡人而言，当真有那么容易吗！
  什么都不过脑子便在这狺狺狂吠！”
  “陵光......你莫要太激动了！”
  陵光的情绪愈发激动，不知何时站了起来，青葱玉指隔着方桌几乎戳到了监军的鼻头上。
  监军皱起了眉头，拍开鼻尖前的玉指，生气倒不至于，多年的好友，陵光什么性格他是知道的。
  其余二人也是诧异，对于黄霖是天机的事基本确定了，大家现在考虑的是要不要留个后手，要不要把筹码全盘压给黄霖，可陵光怎么会如此激动？
  “他便是天机，我的朱雀本源不会再留，尽数赠他。”
  陵光坐下，口中的话语斩钉截铁。
  “会不会太冒进？若是又和之前一般认错了怎么办？”
  孟章劝道，还扭头看了眼执明。
  执明麻了，求求了，别一说这个话题就看老朽可以吗？鞭尸还没完了？
  “你们有仔细查探过黄霖的灵魂吗？”
  “老朽粗略扫过，粗暴的灵魂撕裂，魂体险些裂成五块，若非及时修补，想来现在应该是聻非鬼，连踏入往生，重新复活的机会都没有。”
  对于执明的话，孟章监军也是点头赞同，和他们自己观察的结果无差。
  “问题是，他一介凡人凭什么能做到修补灵魂？你们就没认出来他修补灵魂的煞气吗？”
  此言一出，他们都愣住了。
  大概是天生圣灵的缘故，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常人根本没有修复灵魂的手段，于他们往日的神通而言，不过动动手手指的事。
  像是生而健全的人，对于外界的感知清晰而自然。但是对于天生目不能视，而不能闻的残疾人而言呢？健全人或许能与他们共情，可总归是从自身健全的世界代入……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
  颇有种何不食肉糜的意味。
  先前也不过是因为眼界实力太高的误导，三人陷入了错误认知。被陵光这么一提醒，也都反应过来。
  之前观测黄霖魂体时，那一抹很微弱，可确实感受到的厚重出现在印象中。
  当时没有在意，现在回想起来却是越来越在意。
  麒麟？
  同一个答案浮现在三人心中。
  “麒麟前辈已经下好注了，我也打算全部押上。你们……随意。”
  陵光言罢，半晌无声。
  “唉，也罢，本就只剩下了一份多点的本源，再分割留底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陪你一起疯一把。”
  长叹一声，孟章第一个发声。
  “老朽已经误认天机十三次了，想来也不差这一次罢。”
  三人看向还没表态的监军。
  “看我作甚？就我一人留着本源有个什么用？”
  这个白甲壮汉吹胡子瞪眼的，满脸不爽。
  此后，亭檐下恢复了寂静，一如往常千百年间。
  能说的话早已说尽，四人亭下品茗，不言一语，静待黄霖休息睡去。
  ……
  “轰！！！！”
  “轰！！！！”
  “张二狗蛋！业火烧……”
  该说不说，大姐姐的床睡的就是香啊。
  黄霖突然想起了上辈子看见过的一个梗，女大三抱金砖，女大三十软饭吃香，女大三千位列仙班，眼下好像是个机会？
  半梦半醒间，黄霖的想法很是奔放，甚至没发现哪里有些不对劲，就是觉得挺吵。
  翻个身，入怀的不是松软的被褥，而是满身黄土。
  骤然惊醒，身下躺的哪是什么床，他就躺在黄土地上。
  先前的樟叶农庄也消失无影，什么塔楼，亭台，枯木全不见了。
  原先通往人间的往生山影子早已远去，看向那个方向，视野里也只是一根通天细棒的模样。
  现在却是那么明晃晃的杵在眼前左右望不到头，牛头巴掌轰鸣，马面张口宣判的动静就在边上响起，时不时一个亡魂从头上飞过。
  黄霖一个激灵，马上趴在地上，生怕断崖下的马面发现他。
  我还在断崖边上？而且，我还过来了？
  见鬼了？！
  可不是嘛，黄泉也就只有鬼了……
  感知到身后的动静，马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就这种藏身手段你糊弄鬼呢？要不是怕挨揍，高低抓你下来干活。
  黄霖脑子转不过弯来了，做梦？幻觉？
  就算四位神君现身之后经历全是幻觉，那也该是被马面抓住了，怎么会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
  回头看看身后畅通无阻的往生大道，黄霖咬了咬牙，不在去想了。
  即便是先前抱四位神君大腿，也不过是想要逃出黄泉重返人间，眼下路就在脚下，还想那么多干什么呢？
  黄霖留意着牛头马面的动向，像只蜥蜴般趴在地上扭动身子往后挪去，直到看不见了裂口。这才直起身来，越过一个个蹒跚挪移的亡魂，往山上大步奔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