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人欢无好事
  “诗云‘二月春风似剪刀。’所以写诗的没有几个北方人呢。”苏北看着窗外忍不住感慨。漫天的大雪在风中凌乱，银装素裹间有稀疏的行人和车辆，他回头看看墙上的日历：2013年3月13日，农历二月初二。
  一个冬天的干旱，年后从初六开始下第一场大雪，现在已经是第三场了。
  老爸早起去单位扫雪了。
  扫雪这种事情就是种集体参与的活动，一个单位的大院就那么大，哪需要那么多人去扫？工具都没那么多。平时各忙各的，借着扫雪聚在一起说说笑笑，也是难得的欢乐时光吧。
  学校里指定也是群魔乱舞的场景，一帮住宿生别看平时卡着点到教室，一个个都没睡醒的样子，今天这雪都能盖脚面了，他们还不知道怎么疯呢。
  还是晚点去吧，免得被整惨了。性格使然，他不是很喜欢参与这种疯狂的游戏，尽管他最近在尝试做些少年才该做的跳脱事。
  一边想着这些有的没的，一边消灭了桌上留着的早餐。苏北穿上带帽子的羽绒服，加绒的短靴，想了想又找了条没怎么戴过的围巾塞包里。
  “小北——小北——，走不走？”再厚的门窗也阻挡不了王帅强的大嗓门。苏北推窗应一句，噔噔噔下楼。王帅强比苏北大了一圈，穿件棕色的长款羽绒服，就像一头大熊。这会儿正背着风盯着手机嘿嘿直笑，苏北走到跟前也没抬头。
  “笑傻了？”
  “你看群里，一帮沙雕又出新境界了。”最近苏北很活泼，帅强也喜欢这样的他，跟他分享无聊的乐趣。
  苏北侧侧身子，避开雪花的扑击，一边斜着往前走，一边掏出手机，打开微信群。
  群里一开始还很正经，各种雪景照片从天色微亮拍到了操场混战，还有些视频，他没打开看。
  继续往下翻，一直到一张醒目的放大图。
  ***：（图片，手腕上一个红牙印）
  ***：含苏苏干的
  ###：你有脸说，一顿怒搓狗头把素素头发变粉条了，不咬你咬谁？
  ###：（搓满白雪的头部蓬乱照片）
  &&&：不是。话说，你们没发现“含苏苏干的“这句话意味无穷吗？
  《《《：细思极恐！
  ？？？：不忍直视！
  （（（：这个苏苏是苏小北，还是苏二楠？怎么解？
  ***：小学生才做选择题，撇嘴白眼
  ###：口味都这么重的吗？
  ###：另外，“撇嘴白眼”不应该是个表情吗？汉字表达是什么路数？
  ~~~：震惊，某女生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做出……
  &&&：你太有才了！@@@@
  ……
  一帮各式符号都出来给了大拇指。在老师面前乖巧老实的同学，瞬间变身段子手，各种秒懂的老司机。没错，20班的班级群就是这么风骚。
  苏北看的也很欢乐，打小区南门出来往西走，过了前面路口就是学校的东南角了。小区门口离学校门口不到一里路，实在是骑自行车都看不起鞋的距离。
  路口扫雪车正忙活着，得等它先过去，要不甩一身。苏北就继续看聊天：
  ……
  ……
  ###：真！静怡版暴雨梨花针！
  ###：就在刚才她喝了口小米粥，一笑呛着了，范围攻击，以素素为中心半径不小于30公分！
  苏楠：可怜素素刚洗完的头发！
  ***：我说我笑出了猪叫声你信吗？
  &&&：鸭叫声跟上
  ？？？：跪求素素幽怨小表情照片
  555：话说，我们没上早自习，真的好吗？操场上貌似没有别班的人
  ***：……
  ###：……
  &&&：……
  《《《：……
  ？？？：……
  （（（：……
  两人来到校门口，瞧见一人两手揪着大衣领子捂住耳朵，正迎面往外挪。不错，就像地下可能埋着地雷，试探着踩实了才挪一步那种。王帅强卡卡先拍了两张照片才打招呼：“苏楠，你这是什么造型？探路者？马上上课了去哪儿？“
  苏楠没穿羽绒服，雪白的呢子大衣在风雪中昭示着单薄的无力。她蹙着眉头，翻个大大的白眼道：“出去买点东西——太滑了，都摔了两跤了。”
  苏北从包里掏出围巾，回头对王帅强说：“给录个视频。“
  王帅强手机就没收起来，秒开录：镜头中，苏北两步走到苏楠面前，把她大衣领子翻下来，把长长的围巾先在脖子上围了一圈，又一圈挡住耳朵和嘴巴。紫灰相间的围巾仿佛带来无穷的暖意，苏楠猫咪一样大眼睛都眯了起来，闪烁着不知名的光芒。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有爱，如果不听对话就完美了：“帅强你给我录下来哈，这围巾是我的，回头别让她赖账不还了，我自己还没舍得戴呢。丫头你可长点心吧，you see see you，one day day的，呢子大衣能保暖还是舞蹈鞋能防滑？摔个粉末性骨折能让人跟雪一起扫走了你信不信？“
  看着苏楠眯起的眼神不善，苏北不着痕迹的后退了一步，“我去帮你买吧，踩高跷似的，回来都好中午了。扶着帅强走，唉，老大不小了，咋这么不省心呢。”
  王帅强把视频往群里一发，又对着抓住自己胳膊的苏楠一个自拍，发到群里“喜提妹子一枚，强势官宣，闲杂人等谢绝骚扰！”
  苏楠没理王帅强的骚操作，红着脸问：“你知道我买什么？”
  “嗯”苏北笑着点点头走了。
  超市就在刚才等扫雪车过去的那个路口。学校周围从来不缺的就是餐馆和超市，路口这个超市算是附近最大的一个，卖的东西质量好点，不像别的小卖部，“唐师傅“方便面、”农天山泉“实时提醒着学生们对细节的把控。
  超市刚开门，几个营业员都在门口外面扫雪。苏北自己进去选东西，品牌、型号、材质啥的确认好，一起放柜台上喊人过来结账。
  “哎吆，都是女孩子用的东西……哎这个还是少女款的。哈哈，小北这是有女朋友了，这么体贴的吗？你妈知道了吗？”大妈好半天才从外面进来，打开收银机的电源，一边等着启动一边开始八卦。
  自己老妈忙起来也是个顾不上自己的，女性用品这种东西他以前还真没少帮着买。本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被大妈这么一调侃就有些不自在起来。想想也是，这个年龄给女孩子买这个，也怪不了别人多想。
  “同学出来摔了一下，我帮着过来一趟。”苏北等结完账，无视大妈探究的眼神，特意要了两个黑色的塑料袋子系在一起，笑笑就走。
  这一耽搁十几分钟过去了，都听到上课铃响过了。再说肯定不能多聊啊，小县城就是这样，学校和小区都在西北角上，离得所谓“城里”有点远，附近的老居民过来过去的差不多都认识。大妈是不能招惹的存在，多聊两句说不得就是个大麻烦。
  在超市的时候，就听着手机嗡嗡直响。苏北以为是刚才的视频和“官宣”被疯狂调侃，就没怎么在意。他最近有点放纵自己，万事随心，说话做事却又往往合了人情世故，其中玄妙耐人寻味。
  绕过办公楼，穿过教学楼跨廊，苏北看呆了：貌似全班除了自己都在那站着呢！
  不用想也知道，集体旷课玩雪的事情被抓了，早上玩的多野，现在就有多狼狈。还真是应了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人欢无好事，狗欢找屎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