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宝阁，后院账房。
  哆~哆哆~
  敲门声响起，屋内正在查账的樊正听到之后，淡然的说了句：“进来。”
  走进屋内的人，年纪不大，正是樊平。
  只见樊平趋步上前，附在樊正耳边说道：“大人，城中来了两个奇怪的粮商。”
  “粮商？他们有何怪异之处？”
  樊正皱起了眉头，陆宇让他创建百宝阁，自然不是单纯为了做买卖，虽然商业上面的布局也很重要，但更主要的，还是暗中潜伏起来，搜集来自民间的信息和情报。
  这方面，暗卫来做就不太适合了，毕竟杀气太大，而且情报部门也不宜权力过重，否则容易养出怪物，反噬人主。
  而这百宝阁才刚刚创立，凭着王掌柜和赵福的人脉，脚跟才站稳，这就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情报。
  樊平探听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回来找樊正汇报：“大人，这两人一人姓黄，一人姓谢，但我怀疑他们用的都是假名。”
  “哦？原因呢，说说看。”
  “他们在百香楼招待陈记粮栈的掌柜时，我就暗中观察过，看其做派和行止，既有军旅之人的威势，又有豪门子弟的仪态，绝非普通粮商，而且操着关中口音，恐怕来自长安。”
  “这个信息很重要，你做得很好！”
  对于樊平这个重点栽培的自己人，樊正不吝夸赞。
  更何况这一次，樊平确实做得很好，而他带来的消息，也能很有用处。
  樊正当即准备把消息带去卫将军府，告知陆宇，临行前，又叮嘱樊平说道：“继续严密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给我事无巨细的记录下来！”
  “大人放心，小的明白！”
  眼见自己立下大功一件，樊平愈加干劲满满，他以前不过是渔阳郡樊家的一个小小家生子，一辈子最大的出息，也不过是在宅院里当个管家或者账房。
  可是现在，却跟着樊正，有幸参与到各种大事之中，因此他非常珍惜这个机会，更希望自己能够攀登到更高的位置上，见识到更加辽阔壮丽的风景！
  唯有如此，人生才能不留遗憾。
  樊正带着消息，悄悄走进了卫将军府的后门，手持令牌的他，通行无碍，很快就见到了正在陪蔡琰逗弄小熊猫的陆宇。
  如今正是盛夏时节，瓜果不少，蔡琰将之切成了小块，一点一点地喂着两个小家伙。
  小家伙们也乐呵得满地打滚撒欢，惹得蔡琰娇笑不已，面若红霞，美不胜收。
  樊正低着头，不敢多看。
  蔡琰也看到了樊正，心中觉得有些扫兴，但她也是个知书达礼的才女，自然知道不能因私废公，所以对陆宇笑道：“夫君，正事要紧。”
  “嗯，待会儿再来陪你。”
  陆宇告罪一声，就带着樊正去了偏厅，并且遣退周围的仆人和侍女：“说吧，这次又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主上，长安来人了。”
  随后樊正说了一下姓黄和姓谢的这两位神秘粮商，在洛阳城内大肆购粮的事情：“陈记粮栈，东主陈贵，只是代理之人，其背后站着的应该是洛阳城中的几大世家，皆是朝中权贵勋臣。”
  “黄？谢？呵呵，有意思……”
  陆宇手摇折扇，微微扇起一阵风，然后下令：“来人，去把两位军师都给我叫来。”
  不一会儿，郭嘉和荀攸便坐着马车来到了卫将军府，被下人带到了偏厅，出现在陆宇面前。听完樊正复述了刚才的内容之后，郭嘉手里也拿出一把折扇，学着陆宇的模样，扇了起来：“如果没猜错的话，黄和谢，都是假名，此二人真正的姓氏，不难猜测。”
  郭嘉的洞察力何等敏锐，语气更是笃定：“长安城如今的掌控者，正是皇甫嵩，而购粮这等大事，关乎全军性命，皇甫嵩就算不能亲自，也必然派出绝对的心腹前来。”
  荀攸也是点头附和道：“皇甫义真膝下，有一子一女，想必这次来的两人，当是其子皇甫坚寿，以及其女婿谢文雄了。”
  两位谋士，都属当世绝顶，心中略加思索，就大概猜测出了皇甫嵩此刻的尴尬处境，以及长安城的情况十分不妙。
  郭嘉眉宇飞扬，目光如刀，言辞更是锋利至极：“皇甫嵩拥兵四万，坐镇长安，看似稳如泰山，实际上处境艰难。前有羌人作乱，后有豪强犯上，昔日灵帝在位期间，举国之力进行征讨，都难以平灭乱局，如今他皇甫嵩再有能耐，孤身悬于一隅之地，无钱无粮，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难挽败局啊。”
  凉州有毒，这是东汉立国以来，所有聪明人心中的共识。
  朝廷每年要调拨数以亿计的军费开支，来对该地区进行维稳，消耗之大，就算是帝国最强盛的时期，也难以承受。
  更何况眼下这天下大乱的时局，朝廷自顾尚且不暇，哪里还有余力支援皇甫嵩镇压羌乱和马腾、韩遂等凉州豪强的武装反叛？
  所以皇甫嵩没得办法，只能从长安收税，然后派人到洛阳这里来采购粮食。
  因为陆宇大搞屯田，平抑物价，所以洛阳境内的粮食价格，甚至已经跌到了历史的最低位，把不少粮商都给挤兑得原地破产了。
  也就陈记粮栈这种背景深厚的大粮商，暂时还能扛得住，没有倒下。
  “长安啊……”
  陆宇心中权衡利弊，然后说道：“事关西域战略，关中之地，不容有失，所以皇甫嵩军，不能灭亡，至少现在还需要他继续坐镇。”
  西凉马腾、韩遂等人，割据军阀，野心有余，能力差劲，让他们打打仗还行，若是治理地方，怕是跟行事暴虐贪婪的董卓也别无二致。
  与其把关中之地交到这些野心家手里，还不如让皇甫嵩来守着，至少皇甫嵩还讲点规矩，不会胡乱折腾。
  至于羌人，那更不用说了，一群只会杀人放火的强盗，长安城更不能落到他们手里。
  郭嘉闻言，当即合起手中折扇，主动请缨说道：“主上放心，此事交给嘉来经办就是，保证让你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