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我离婚了。”
  陈秋秋垂着头，提着一个蛇皮袋，单手揪着衣摆，超级小声的跟还在大口大口吧唧吃饭的方玲玉说道。
  “你说啥？”方玲玉没听清，皱着眉头撇了她一眼。
  陈秋秋舔了一下干裂的唇，把蛇皮袋放到角落：“我离婚了。”
  “什么！！！？”
  方玲玉惊了，捏着筷子就重重甩在了地上，腾的一下从凳子上飞速过来，震惊大喊。
  “你离婚，你居然敢离婚，陈秋秋，你怎么能做这么丢人的事情啊，你是不是耐不住，做了对不住孝全的事情，我老陈家的脸，要被你丢尽了啊！”
  陈秋秋抬起头，露出被打的青紫的眼睛，说：“王孝全又打了我，我受不住了，才跟他离的婚，我没出轨。”
  “打你？！哪个男人不打女人，你忍忍就过去了，你做啥子要离婚啊！你这要别人怎么看我，怎么看你哥你嫂啊，你真的是要气死我！”
  方玲玉脸色变得难看，动手打在她肩上。
  陈秋秋躲开，目光很沉的盯着她：“妈，我是你亲生的吗？”
  “你要不是老娘亲生的，老娘会养大你，你这说的什么话！陈秋秋，你要是还当我是你妈，就给我去给孝全道个歉，把婚复了！”
  “我高三那年，你为了给哥娶媳妇，强行让我辍学打工，这么多年，我被王孝全家暴，你是眼瞎看不见吗？”陈秋秋咬牙切齿的质问她。
  方玲玉不以为然：“你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做娘家人的，自然是管不了那么多。”
  “你往我这拿钱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外人？”陈秋秋脸色难看，心生寒意，冰冷的看向方玲玉，语气讥讽。
  这一番话戳到方玲玉心坎上，暴跳如雷的给她一个白眼：“你吃我的住我的，从小到大花了那么多钱，你嫁出去挣钱就在婆家，我作为你妈向你拿点钱怎么了？”
  “你配吗？”陈秋秋冷眼直视着她：“畜生都知道护子，你知道吗？”
  “你骂老娘是畜生！？陈秋秋，你书读狗肚子里去了，看我不打死你！”方玲玉厉声呵斥，扬起巴掌往她脸上扇。
  要是以前的陈秋秋，她会乖乖的站在原地被打，但是现在……
  陈秋秋冷哼一声，接住她的巴掌：“你畜生不如！”
  话落，陈秋秋重重把方玲玉甩到地上。
  “我这些年来，给了你将近十万，我不要你全部还，你拿三万块给我！”陈秋秋冷硬道。
  方玲玉不可置信于女儿的反抗，还没来得及气愤，听到这一番话，直接坐在地上撒泼打滚。
  “白眼狼啊！我养你那么大，跟你要点钱还打我，都说生女儿不如不生，这句话就没错，我当初就应该把你给掐死！”
  “造孽啊！”
  陈秋秋抿了抿唇，转身冲进方玲玉跟陈大贵的房间里，在床底下的一双绣花鞋里掏出了几张红色钱币。
  她揣进兜里，又开始去翻衣柜。
  方玲玉慌乱的冲进来，瞳孔猛缩，差点一个白眼翻过去晕死。
  “陈秋秋！”
  “你翻我东西干什么啊！”
  声音尖锐刺耳。
  陈秋秋现在什么都不怕，一身蛮力，而这些年来相对于养尊处优的方玲玉压根不是她的对手。
  没两下就被推到在地上。
  陈秋秋差不多搜出一万块钱，面无表情的揣进兜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哭天抢地的方玲玉。
  “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妈，这个家，我以后不会回了。”
  “你女儿是被你们逼死的！”
  陈秋秋碰了一下刘海，垂着头，最后看了一眼方玲玉，提着蛇皮袋冲了出去。
  方玲玉被推在地上的时候闪到了腰，站不起来，疼痛还像电流一般蔓延全身。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秋秋偷了钱跑出去，看了一眼被翻乱的房间，她拍了下大腿，哎哟哎哟的哭。
  …………
  绫烟拉着商渡的手，刚刚在市场买完菜，商渡外边的手提着几袋子菜。
  “唐小姐。”
  陈秋秋远远赶来，拦在绫烟面前。
  绫烟嗯了一声。
  “这里是两千块钱，虽然跟你给我的相差甚远，但我以后会慢慢还给你。”陈秋秋塞给绫烟一个红包，又对着她鞠了一躬：“我要走了，唐小姐，祝您跟商先生锦瑟和鸣，白头偕老。”
  绫烟接过红包：“谢谢。”
  陈秋秋感激一笑，拖着蛇皮袋往着相反方向走出。
  绫烟走了两步，发现商渡站在原地没走，她回头，望着商渡。
  顺着他的视线，看到了另一边行驶的消防车。
  绫烟沉默了下，抿了抿唇：“商渡，我们走吧。”
  “啊……”商渡回过神：“好。”
  商渡没开口说话，安安静静的跟在绫烟旁边。
  绫烟垂眉：“商渡。”
  “怎么了？”商渡呆愣几秒，啊了一声，目光落在她身上。
  看着吹落的树叶，以为她冷了，连忙脱下自己的外套给她披上：“我们回家。”
  绫烟没应，被他拉着走。
  这段日子，商渡从消防站离职，几乎整天整夜都在陪着她，会给她做饭，陪她逛街，哄她睡觉……
  但绫烟每每半夜起身，总能碰到他在阳台抽烟，地上的烟头一堆又一堆。
  他会经常出神的望着外面，听到警报声会下意识的往那边冲，等到反应过来，在人群中无措窘迫又落寞。
  绫烟拉紧了他的手。
  她只要，商渡在她身边。
  平平安安。
  …………………
  转眼到了深冬。
  绫烟迷迷糊糊醒来，掀开被子穿上鞋，走到客厅看到了正在做早餐的商渡。
  她眨眨眼睛：“商渡。”
  “嗯？”商渡回头看她。
  绫烟歪头，发顶有个小揪揪翘起，睡眼惺忪的：“你起的好早。”
  “给你做早餐啊，烟宝，你快去洗漱。”商渡笑了下，扭头继续揉面。
  绫烟喔了一声，走到浴室里洗漱，她沾了点水，把头发打湿压平，不至于翘。
  尔后，看了眼，发现牙膏只剩下三分之一，她到客厅柜子里拿了一支新牙膏。
  又发现柜子有些乱了，她想着收拾一下，就把东西都拿了出来。
  看到柜子里角落的白色药品，绫烟迟疑了下，伸手拿过，目光落在药瓶的字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