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宾主两乐
作者:尘下散人    更新:2021-11-03 18:42
  元代农学家王祯在其著作《农书》之《农器图谱》“秧马”条,不但收入以上苏轼所述秧马的形制、用途及功效等诸多事宜,还全文收入《秧马歌》,并将秧马绘图予以展示。这图就是后世教科书上的图片。
  再之后,明代徐光启的《农政全书》载有苏轼所记秧马之形制和功用,同时收入《王祯农书》之秧马图。清代农学巨著《授时通考》全文引用《秧马歌序》,并配有秧马图。
  一个名人的宣传,就是能够产生这等爆炸性的效果来,也难怪后世那些企业花在营销上的钱往往比研发投入还高。
  研发投入有风险,这打广告可没有风险,拿了自己的钱,还不吹上天来。就这,一个个所谓名企还臭不要脸,顶着高科技企业的名头要补贴。不针对某企业,请勿对号入座。
  最后,关于秧马,有人认为其为拔秧之用,有人认为其为插秧之用。前者占主流,本书取拔秧之说。
  赵昕骑上秧马后,将拔取的稻秧放在马首上抽上几遍,将淤泥清理干净,放进中空的马身内,一片地区拔完之后,小短腿一蹬,这秧马就朝前面驶去,轻便省力。
  但是其最大的好处,则是减少了对腰椎骨的伤害,若是站着去拔秧,每次都需要弯腰超过九十度,如此不出半个时辰,整个人都要腰酸背痛,要进行短暂休息。
  坐在秧马上,则不需要如此大幅度地弯腰,对腰椎骨的损害会小许多,无论是抽土还是放秧的设计,都显得很巧妙。
  这里重点说一下抽土这个过程,在很多人眼中,这不就是抽个淤泥的事情吗,有必要专门说吗?
  事实上,有必要!拔出稻秧之后带着大量的泥土,为了方便携带,必然是要抽去泥土的。
  没有秧马或是类似的存在,农民就只能够往自己腿上抽,一两次也就罢了,抽得多了,皮肤会被抽破。
  淤泥里面的细菌进而会引发感染,在缺乏医药的时代里,很多人因此而腿部溃烂,最后糜烂至全身,不治身亡。
  所以,这真的不是一个小问题。
  半亩地的秧苗,尽管只是赵昕一人,也没有花费多少时间,最多就一个时辰多一些时间。
  本来曹讽等人还询问过赵昕,是否要他们帮助,赵昕无一例外全部都推辞了,若是他们手脚很快,岂不是显得自己无能。
  拔秧之事结束,接下来的插秧,就交由一干侍卫了,虽然秧马能够省力,但是连续工作一个多时辰,赵昕也累了。
  一干精壮汉子下田,多如小山的秧苗刷刷几下就被他们给用完了。整个水田里满是稻秧,如同一排排标兵一样,站立地趣÷阁直无比。清风徐来,叶子为之摇曳,看了就让人赏心悦目。
  本来赵昕还担心这些人富贵人家出身,十指不沾阳春水,可能干不好这活。
  但是富贵人家出身,也有着不一样的命运,嫡庶之分依旧很明显。
  北宋时期,爵位这类只能是一个人继承,但是分家产实行的是均分。所以,哪怕是你家大业大,几代之后也成为了一般人。也算是北宋一大特色,虽然不抑制兼并,但是却没有出现东汉及魏晋时期田连千百,跨州连郡的地步。
  好比很多小老板虽然是老板,但是也是和工人一起干活的。
  大族的一些子弟也是从小接触农活的,东宫侍卫中接触农活者不在少数,更不要说赵昕告诉了他们这次赵祯会来观礼,自然是连夜练习。
  最后的结果嘛,只能够说,赵昕还是颇为满意的。
  差不多到饭点了,赵昕便在东宫宴请这些宾客,其实一应物品还是曹皇后自内侍省调度而来,否则东宫根本无法操办下这等盛事。
  宴席之间,赵昕顺势建议推广粪耧以及秧马等农具。赵祯当即自内藏库拨出上万贯银钱,用以打造农具,分发给京城附近百姓使用。
  宾主两乐,其乐融融,全场气氛一片欢悦,赵昕也过了极为开心的一天。没有阴谋诡计,没有尔虞我诈,就能够干净利落地把事情给办完了,多好。
  今天这场拔秧之礼,注定成为赵昕仁德爱民的又一大宣传。
  五月中旬,赵昕帮助曹皇后那里拔秧插秧,等到下旬的时候,自己那剩下半亩秧田总算是好了。
  只不过,这最后半亩秧田,孙复及吕公著二人却不愿让赵昕继续去做了。
  他们说,前面半亩秧田是礼,之后帮助曹皇后是孝,这是可以做的,但是剩下半亩秧田,交给侍卫便是。天子有天子之事,士农工商各有所司,要赵昕专心读书。
  为了论证他们这个观点,上述尧舜,下及本朝,说得赵昕没有反驳的余地。
  不过,无论例子有多少个,他们的核心观点是不变的,“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治于人者食人,治人者食于人。天下之通义也。”
  简单来说:劳心人,人上人;劳力人,人下人。
  劳心者就是进行脑力劳动的人,劳力者就是进行体力劳动的人。在古代,能够脱离体力劳动,即便不是贵族身份,也定然豪富。
  不过在后世,设计、运营、教师这些职业的人,都属于劳心的范畴,却并非贵族,更不是人上人,也是无产阶级的一部分,这是后世分工进一步细致的结果。
  “劳心者治人”这个观点出自《孟子·滕文公上》,承袭而下,影响颇远,为历朝历代所尊奉。
  后世天朝统一之后,以净世雷霆荡涤旧世界的一切污秽,孟子这个观点也随之受到了猛烈的抨击,孟子本人也被批倒批臭。
  但是在古代,特别是对于讲究自身为华夏正统的宋朝,这一点,还是人人坚守的铁律,神圣不可侵犯。
  将神圣的表象摘除,本质上这就是统治阶级包装自己的话术罢了。与其说是劳心者,不若说是肉食者,因为在这个时候,能够随便吃肉的,也不是普通人。